第409章 能救命的人
时青雪听到女孩子这个说法的时候，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下来，像是被什么吸走了生气一般，整个人都显得死气沉沉。
但她还是强撑起精神，给面子地问：“是谁？”
魏子夜的神情更加犹豫了，似乎在思考应不应该用这种无聊的事情打扰时青雪，但最终他还是继续说：“她蒙着脸，看不清人，只说一定要见您。”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定要见时青雪的能有什么人呢？
不是沈洛，是个女孩子。
时青雪没有心力应付一个小姑娘，还是那种会装神秘的小姑娘。
但是拒绝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一个念头就在她的心底悄然生成：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那个小女孩能够救莫君扬？
这个念头一起，时青雪就感觉自己想救莫君扬想疯了，才会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怎么也压不下去。
所以哪怕她此时正红着眼，声音沙哑，但她还是说了：“带她进来。”
魏子夜下意识地朝房里看了一眼，他以为莫君扬此时还跟从前每一次一样，昏睡过去，没有多问，只是尽责地去把人带来。
时青雪又快步跑回到床边，看着陷入昏睡中的莫君扬，这一次她的心比什么时候都还要慌乱。
她害怕啊！
连伸向莫君扬鼻息的手指都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放准位置，只能无奈放弃。
青雪瘫坐在床沿，仿佛只要没有去试探就一定不会有事。可即便如此，她的脑子仍是一片空白，什么事情也想不了。
直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外头有人喊：“雪姐姐。”
娇嫩欲滴的女声，一听就十分只能，还很熟悉。
时青雪一时没能想到还会有那个小女孩这样称呼自己，口中已经下意识地应道：“请进。”
然后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外头探进来。
这颗小脑袋完完全全包裹在浅蓝色的头遮下，也看不清真容，但那灵巧的动作和熟悉的身影却让时青雪再次有些恍惚。
直到对方已经快要走到自己面前站定，头遮下只露出她可爱的梨涡浅笑。
时青雪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笑笑！”
头遮被摘下来，露出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蛋，对着时青雪露出甜甜的笑容，又喊了一声，“雪姐姐。”
来人正是沈洛的妹妹沈笑。
时青雪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尤其是在想到沈笑的身份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她去邙山找沈洛的时候，沈笑如何把时五娘时宝妍整得要死要活，一手医术毒术出神入化。
时青雪突然就感到了希望，她一把将沈笑拉到床边，指着床上的莫君扬，激动的声音都忍不住结巴起来，“救，救他……求你了！”
沈笑看着几乎要哭出声的时青雪，也明白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握住时青雪的手，收敛了笑容，小声安慰：“雪姐姐别怕，我有办法救莫世子的。”
说罢，她就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直接塞进莫君扬的嘴里，让对方咽下去，才对时青雪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在瑞城接到哥哥的信，说他走不开，如果我有时间就来江州城走一趟，并且江州城可能发生了瘟疫，让我提前做好准备。
我刚才给莫世子喂的是一些万用解毒丹，虽然不能百分百对症下药，但多多少少能够缓解病痛，等他的病情稍稍稳定后，我再对症下药，一定能够药到病除的。”
沈笑头上还扎了两个包包头，看起来仍是个不过及笄的小女孩，稚嫩可爱，却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老成的话。
头头是道，竟然还莫名地给人安全感。
起码，时青雪相信沈笑真的能够救莫君扬的。
青雪感激地冲沈笑点点头，也确确实实因为对方的话冷静了不少，“幸好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说到这里，她嘴角不由自主地挂上了苦笑。
她自诩活了两辈子，见识比许多人都要多得多，却不想真出了事的时候，自己竟然慌得一塌糊涂。
真是，太没用了！
沈笑见不得时青雪自责，更何况这种事情哪里能够怪时青雪呢？
“雪姐姐说得什么话呢？就连许多老辣的大夫遇到疫症一事都会自乱阵脚，要么就逃之夭夭，才不会有像雪姐姐这样的勇气，一直陪伴照顾病人呢！你比他们勇敢多了！”沈笑笑得很甜，真挚地夸奖。
时青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不起这样的称赞，不过却也因为沈笑的称赞稍稍释怀了些。
她定定心神，尽可能地理智开口给沈笑说着她知道关于江州瘟疫的事情，希望能够对沈笑医治莫君扬有帮助。
“之前给君扬看病的大夫说，江州瘟疫十分凶险，来得急，而且得病死亡的人也很多，至今几乎没有能够从病魔手中逃脱，我……”
青雪一边说，一边将老大夫开的药方递给沈笑。
她都还没有说完，沈笑就不屑地冷哼了声，“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庸医罢了，连靠近疫症病人都不敢，谈何医治疫症？”
就拿老大夫来说吧！要不是魏子夜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哪里来的‘医德’去给莫君扬看病？更别说细细观察莫君扬的病症了。
再说他开的那个药方，不过是一早拟好的方子，根本治不好莫君扬的疫症，只是无谓地浪费时间。
真正有悬壶济世精神的医者如何会轻率地拿出一张早就知道没有作用的药方来救治病人呢？
不仅是耽误了救治时机，更是在消耗莫君扬的生命啊！
时青雪觉得自己这时候还是应该替老大夫辩解两句：“老大夫从一开始就说了他没办法根治君扬的病，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也确确实实拖到了你们来，所以……”
她的声音不太确定，但所有能帮到莫君扬的人，她还是心怀感激。
沈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气冲冲地说：“雪姐姐，你被他骗了！”
“啊？”
“这根本就是普通补身体的药方，随便哪个药房都能随随便便拿出一百张类似的药方，你信不信？”沈笑气急败坏地说道。
时青雪完全愣住，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君扬他确实活，活下来了……”
“那是因为莫世子身体好呗！”沈笑想也不想就答道。
其实这个说起来也很好理解——莫君扬常年习武，功夫好身体底子自然也比寻常人要好得多。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完胜普通人了，再加上有时青雪的悉心照顾，和膳食营养的搭配，肯定也能比普通人坚持的时间长。
所以说，即便没有老大夫，莫君扬照样也能活下来。
反而是因为专心用老大夫的药而放弃其他尝试，活生生浪费了那么长时间。
说到这里，沈笑愈发的义愤填膺，都还没有看见那个老大夫，就想先把人揍一顿。
不过时青雪现在根本怨恨不起来，她一心想着要将莫君扬治好，别的她都不在乎。“先不说这个了，你快来给君扬看看吧！他现在还没醒，我担心……”
青雪不好意思说她这些天都快被莫君扬的昏睡吓出心脏病了，整天都在担心莫君扬会不会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这样……
沈笑拉住时青雪的手，自信满满地说：“雪姐姐无需担心，我这个药得一个时辰后才能将作用发挥到极致，那时候莫世子差不多就该醒了。”
比起这个，沈笑反而更加担心时青雪。
她将人拉到桌旁坐下，细细询问：“你这些天都一直这样贴身照顾莫世子吗？”
“啊！”时青雪含糊地应了句，心思都在别的地方，根本没在意这有什么问题？
沈笑深深地皱了下眉，有些严厉地说：“雪姐姐，你和莫世子两人感情好是一回事，但你明知道莫世子得的是疫症，就万不应该什么防护都不做就离莫世子那么近的。”
停顿了一下，她又叹：“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好在你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把这个吃了吧！”
沈笑就像是变戏法似的，拇指和食指又捏了一颗药丸，递到时青雪眼前。
时青雪接过来，想都不想就塞进嘴里，努力咽下去后又问：“那我们现在能为君扬做些什么？”
即便她明白自己不懂医术帮不上什么忙，但她没办法容忍自己闲着什么事情都不做。
于心不安的同时，她也会胡思乱想。
她现在迫切需要做些事情来安抚自己急躁的心情。
沈笑大概也看出了时青雪的心神不宁，想了想，便说：“雪姐姐，你要不跟我说说莫世子染上瘟疫的过程吧！我也好有个预测。”
其实沈笑这一路走来，把江州城这场瘟疫的‘传奇故事’都已经听得七七八八，但她还是想听时青雪再说说。
一方面是转移时青雪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她心中暗暗有了猜测，只是暂时不好说什么。
时青雪不疑有他，压了压心头繁杂的思绪，尽可能详细地说：“其实君扬染病的时候我不在场，不过子夜跟我说了当时的情况……”
莫君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很强的目的性，他去商村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他到达商村的当天中午就去拜访了叶志荣曾经的住所，而后又与周边幸存的百姓聊了许久，再之后则是往人烟更加罕见的山里拜访猎户。
一路的行程还是挺顺利的，起码在他们离开最后一户人家之前，都十分顺当。
可是等他们完成一天的行程后，天色已黑，一行人到底还是被困在了山上。而悲剧也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先是莫名窜出来一群蒙面黑衣人对他们痛下杀手，穷追不舍，紧接着又是各种毒药毒箭攻击，把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上，最后莫君扬为了救莫君战还落了悬崖受了伤。
虽然不严重，但还是影响他的发挥，再者他也想知道那个邀请他前去做客的黑水寨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就带着伤，半强迫半资源地被带到了黑水寨。
再之后就是养伤以及和黑水寨的弟兄闲扯淡。
黑水寨的人说请他们来做客，还真的很把他们当客人，客客气气的，全寨上下没有半点对莫君扬不敬的。
只是问到关键问题，大家却都顾左右而言他，根本没给出有用的消息。
起码一路跟着莫君扬的魏子夜是这样认为的，至于莫君扬看出了什么端倪，那就要问莫君扬了。
沈笑听完时青雪的讲述，两叶柳眉皱得更高了，低低地说：“果然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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