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荷包风波
谢舒钗将桌上的一物拿起来,摊在手上给童月看了一眼。“这物件可是你的?”
“确实是孩儿的。”童月差点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了,这是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包裹里的一个荷包;说来着荷包,便是那日进建康成是,带着刘义符的那女子所落下的;后来便也一直忘记了,遂索性待在了身边。
“你一个小小的孩子,如何能有这等精致的荷包?且,你母亲并不会刺绣这等活儿。”谢舒钗脸上有隐隐的不悦。
大概是听出母亲的声音里有不奈的意味了,在一旁躺着身子翘着腿的袁毅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跳了下来,拿过夫人手里的荷包,好奇地打量了起来。然后“哎呀”一声,惊得屋子里的人一愣,生怕这小祖宗有出什么事儿了。
“夫人,这是孩儿在来时的途中所拾,并不知是哪位姑娘的,遂一直带在了身边。”童月赶紧道,她不能揣测到眼前这小公子的心思,还是早些说明了为妙。
谢舒钗半信半疑地点头。
“这上头是绣的相思树开的花儿。”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有说服力,干脆将那荷包解开了来。
“哎!”童月与谢舒钗二人同时叫了起来。
怎奈那小子并不理会,自顾地将荷包打开,将里面的物件拿了出来,仔细地琢磨了一会子,大笑起来道:“这可是相思豆。”
童月觉得自己的脸都没处放了,荷包上绣的是相思花,里面装的是相思豆;对自己是不适合,怎么觉得挺适合霁儿那丫头的?
谢舒钗拿过来认真地瞧了一下,抬头对着袁毅道:“你如何知道这些的呀?我可从未带你去看过这些。”
袁毅搔搔头,顿了一下,继而天真一笑,道:“娘亲,这是孩儿从书上看到的,且说这个相思豆是代表着思念的,有句诗是说……哎呀!孩儿忘记了,反正是说想念某人的意思。”说完看了一眼童月,眼里都是疑惑。
“夫人,这确实不是孩儿的。”听他说得那般模糊不清的,更是让人浮想联翩,童月有拍死他的心都有。
谢舒钗听到袁毅这般说,本来脸色就不好,这会子更是面无表情了,收起了那荷包,对着童月道:“这东西暂且在我这里保存着,若真是你的,或是你母亲的,可到时来这里取便是。”
童月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点点头。“是。”
“这段时间事情也是多,一直都没去管你的事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在这外面几年,也必是无心学习的;自明日起,你与袁婳、袁妍都一块儿学习着,学些女儿家的女红什么的,至于琴棋书画这类的,我们是大户人家,少不得都要懂得一些,这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虽你的新进来,自然也不会偏薄于你。”
“多谢夫人。”童月倒是愿意,虽然对女红一窍不通,也无甚兴趣,但总需了解的。“我也要去!姐姐们都去学习了,孩儿也不能闲着。”袁毅又在一旁闹腾起来。
谢舒钗扶额,无奈地道:“你一个男儿的,跟着姐姐学什么东西。”
“孩儿可以认字,下棋,弹琴什么的呀!”袁毅倒是丝毫未觉得这些对于他是个男儿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你是要继承了老爷的位置的。谢舒钗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童月,道:“好了,你先下去罢,休日一日;明日便先来我这里,再由嬷嬷领你去便是。”
童月低头退了下去。
这边袁毅还是纠缠不休。“娘亲,你最疼孩儿的,如今我日日就知道缠着娘亲玩儿,还不如姐姐们呢!不如您就放了我去,也多少些学东西,岂不美哉?”
谢舒钗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愣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是何时学的这些乌七八糟的言语的?倒是真有几分像他父亲那书呆子的模样了;看着他那粉白的脸蛋儿,又生出几分怜爱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儿,点头道:“好,但不许去学那些什么女红,只可学学下棋或是识字。”
袁毅雀跃起来,伸手抱着谢舒钗的脖颈,叫道:“多谢娘亲!您真是孩儿的好娘亲!”
这死而复生,失而复得的孩子,又是这般乖巧可爱,怎能让人不欢喜呢!谢舒钗欣慰地笑了,阳光从纸糊的窗户外微微地透进来些,柔和地打在他们二人的脸上,显得温馨至极,看得一旁一直未做声的嬷嬷都微微地笑了。
接下来的整个秋天,三姐妹都在忙着学习各色的知识,有传闻是说,不久之后,整个袁府的女眷及孩子,都将全往建康去。童月仔细琢磨了一下这里面的意思,大概是有这基层的意图:一是袁湛作为晋国的中书令,自然业务缠身,不能过多探望自己的家人;二是孩子们都日渐的大了起来,到那里去说一门好的亲事,就不用担心他们的未来了,三是这小妾室都已经去了,正室夫人留在这里,显然不合情理,于谢家面子上过不去;所以,老爷要将全家人搬至建康是肯定的,至于日子么?谁也不能确定。
袁妍的表情始终是不怎么友好,齐妫也不过分计较,毕竟自己也算是比她大了一岁;但奇怪的是:只要齐妫学什么,她一定也跟着学什么,且非常的卖劲,生怕落后于齐妫了。
于是,在临近腊月开始给先生放假之时,袁齐妫的所学的知识当中,除了识字讲解比袁妍要好些之外,其他的都要比袁妍差些;自然,她这么做,夫人还是很是欢喜的,虽说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不妨碍她喜欢聪明好学的孩子。
自然又那一等无聊的公子哥儿,一会子看看书,一会子看着姐妹们学着各色的东西,还在旁边不停地问着,完全不曾记恨任何人,这倒是让齐妫觉得奇了,按理夫人多少都会让他注意哪些人,他怎么就能如此像没事儿人一般?
且无聊之时,便跑来与齐妫套近乎,弄得她一头的雾水;但见他可爱得紧,倒也不觉得烦。
冬天里坐在房间里烤火的时候,袁妍正蹙着眉头“嘶嘶”地吸着气,手指上因为弹琴弹得太勤,很多地方都开裂了,初秋的时候不觉得,只是经常在晚间用布包裹着指头睡觉;第二日起来也不觉得很疼,可如今到了冬日了,包间包着已经没用了,稍微不小心动了一下,伤口就开裂,渗出一星点血与白色的液体,疼得袁妍龇牙咧嘴;却是强硬着未与任何人说。
虽说谢舒钗不讨厌这孩子,毕竟谈不上有多关心,自然也未去注意她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就是这几日都不与他们在一起用餐,也只当时这孩子大概是这段时间学习得太累,放松一下自己。
齐妫却早早的便知道这事,一向与自己学同样的东西,怎么会不知晓。只是苦于她并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也是无法。这日来大夫人这里请安完了之后,瞥见一旁的袁妍将自己的手藏在袖子里,一直都未曾拿出来。想着就她这年纪弹琴已经很不错了,若是不保护好这手,以后就废了。
一路思忖回院子,迎面被一个雪球击中了鼻子,酸疼得她差点流下了泪来,却听见“哈哈”的笑声;随手抓起地上的雪,揉成一团,直挺挺地朝前面人的脸上打去。
“哇哇”地两声叫了起来的小子无奈地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女孩大眼睛眨巴地笑着。
“二姐姐,你竟敢欺负我。”袁毅一边嘟囔着,一边将脸上的雪一点点的弄下来。
齐妫也伸手,用手帕轻轻地拭着他脸上的水珠儿,轻笑,酒窝乍现,道:“你倒是不带个人,自己就跑到这雪地里来,摔了可不得了。”
袁毅眨着眼睛看着她温柔的笑脸,衷心地赞叹道:“姐姐你好美啊!”
齐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又浅哂,拉着他的小手,蹙了一下眉头。“好冷,我送你回去罢。”
“不要。”袁毅撒娇似的将手抽出来了,道:“小孩子不怕冷的,我今日找你,便是有事情与你说哦!”
那神秘的样子,把齐妫逗乐了。“哦!那你说罢!我听着呢!”
袁毅摇头,指着不远处齐妫的院子,道:“咱们进去里面说罢,又暖和,又隐秘。”
“啧啧!公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与我家小姐说呢!”霁儿突然就出现了,双手抱胸。
袁毅白瞪了她一眼。拉着齐妫便往院子里走去。“二姐姐咱们进去说罢。”
霁儿也不在意,在后面摇头笑了一下,便跟上了他们,在这府内,她算是摸明白了这许多人的性子了,就眼前这孩子,心思极是纯明,好说话得很。虽说有些小孩子的性子,到底不妨碍下人们都喜欢他。
进来屋内,待坐定之后,袁毅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齐妫吓了一跳,抬眼看着袁毅。“小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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