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百年前的真相
蓝烨回首一瞧，焦四郎踉跄着站起身来，受伤不轻。
“还有什么想说的，若还要打，我看免了吧。”
焦四郎不予作答，转身于轿边低语几声，随后便见两位老妪掺扶着自家小姐下轿子。
蓝烨眉头紧皱，方才已然嗅到了生人气味，没想还真就在这些轿子内，想必其余各轿内还有。
“你找这些个凡人来此作甚？”
焦四郎却咧嘴一笑，冲着老妪所扶少女轻声道“娘子，当年巧儿便是被此人逼死的，你可愿助夫君杀了她？”
少女面色苍白，眸子里却含情脉脉，笑着对焦四郎说道“夫君所愿便是怜儿所愿。”
扑哧！
鲜血从少女口中喷出，低头一看，胸膛早被焦四郎利爪贯穿，身体不住发抖，脚下一软靠在焦四郎怀中，两个老妪吓得惊慌逃窜，却被轿子中的其他们拽了回去。
“这......”刘蛮于空中见了这一幕，猛然站起身来，试图从开天笔中一跃而下，却被纪源一把抓住。
“急什么，接着看戏！”
刘蛮挥手甩开纪源，骂道“杀人了，还看戏！”
只可惜刚落下不足两丈，身上陡然长出无数柳条将其五花大绑成粽子模样，倒挂于开天笔下，无论如何挣扎都无丝毫效果，口中咒骂不停，却被几片柳叶层层叠加封住了口，只能一遍挣扎，一遍呜呜咽咽地想说什么，却无济于事。
另一边，蓝烨见了这幕，好似习以为常，摇了摇头叹道“这都第几个了，还不放弃，哎......”
话罢，转身要走，没曾想身后突然阴气涌动，回头一看傻了眼，漫山遍野无数阴气齐齐向着焦四郎所在汇聚，转眼间便全数冲入其人体内，而后整个身躯不断胀大，仅仅四五个呼吸，竟胀到如小山一般大小。
随即，少女的身躯倒地，躯体之内飘出一个与少女一般无二的魂体，抬头看了看高大的焦四郎，笑道“郎君，我们成功了！”
高大的焦四郎伸出大手，于少女头上轻轻抚摸，沉声道“入轿与你父亲待一会，待此间事了，我们一同回去。”
少女乖巧点头，飘入轿内，不一会，轿内传来哭声一片。
蓝烨见此，面色铁青“你真想杀我？”
焦四郎没有回话，再次化为鬼雾瞬间将蓝烨淹没。
半日之后，蓝烨所在的山峰被焦四郎所带鬼军攻破，逃的逃降的降，不降者当场打散化为虚无。
蓝烨鬼头落地，焦四郎抱头痛哭，身形继续暴涨，足足半日，居然胀大到山峰大小。
纪源本以为这场征战就此结束，落回地上立于焦四郎身前。
沉声问道“仇也报了，事还没滤清呢，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焦四郎却嘿嘿一笑，回道“纪仙师手中有那传说中的丈人尺对不？”
纪源一愣，眉头微皱。
焦四郎抬起双臂，握了握拳，继续说道“仙师别介意，焦某只是想试试修为精进之后实力与仙师还差多少。”
刘蛮听了这话却笑出声来“先生，他这是想与你试试手呢！”
纪源无奈摇头“万物生灵皆是如此，有了点实力便想着与人掰掰手腕......”
话音未落，焦四郎眼前纪源的身影已然消失，心中暗念一声不好，双臂交叉架在头上。
砰地一声，纪源身形陡然出现，一张白纸摁在焦四郎额头，竟瞬间将他拍入地面，仅剩下半个身躯露在地表。
白纸之上，青色灵韵透着无限神光，如有千钧之力，还在不断将焦四郎身躯向下镇压。
那个字，镇！正是纪源以灵气为墨用开天笔写出来的。
嗡嗡嗡......
冒着青光的“镇”字仿佛感受到焦四郎的反抗，光芒愈来愈甚，刘思琅周身不住颤抖，再也抵抗不住头上的威势，身上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融开来，身躯不再陷入地下，却是缓缓变小，直到不足孩童之高，方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开口求饶。
“纪......先生，晚辈认输.......呃......”
异变突生，一只白皙的纤纤细手从焦四郎身后穿透身躯，冲出他的胸膛。
焦四郎目眦欲裂，缓缓回过头去，那只手的主人，正是他的爱妻。
少女满面泪光，哽咽着说道“焦四郎，你这个骗子，还敢说对蓝烨无意，若真无此心，为何杀她之后，修为能够暴涨如此之多！”
话到末尾，原本的辛酸之感早已变成愤恨之意，咬牙切齿。
没等焦四郎反抗，少女抽出手臂，张开大嘴化为阴气鬼脸，便要一口将焦四郎吞噬。
纪源见此，心中多少了然，伸手一弹，将新成鬼体的少女弹飞出去，落在数丈开外，却未受伤。眼见着纪源将焦四郎拽了过去，捏着其人脖颈，入拎小鸡一般。
纪源慢悠悠道“人你也杀了，仇也报了，最后一次机会，将事说清楚。”
焦四郎极为惶恐，放弃了挣扎，实在是没想到修为暴涨之后，纪源仅凭一张类似于符篆的白纸便将自己镇压，更想不到刚成了鬼身的爱妻会毫不犹豫对自己出手。无奈之下，长长叹息，将过往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三百年前，沅涧山下来了三十余位鬼修，并就溪边落户修行，焦四郎一家便在其中。
他们秉承着修行至上的宗旨，勤勉度日，从不曾害人，与世无争，只盼大道可期。
忽然一日，来了一位老道士，说要斩妖除魔，于村中施了阵法，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
村中鬼修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于村内聚集阴气对抗阵法侵袭。
而后两者相持不下，整整对峙了数月之久。
可能是他们命不该绝，老道突然旧疾复发，一夜之间没了生机，死于村中，围困之局就此揭开。
考虑到老道极有可能是沅涧山深处那个山门的弟子，不敢声张，草草将老道葬了之后便打算迁离此处。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找上门来，三十余鬼修皆被拘押，唯独焦四郎一家被拎出来，只因那个山门遭逢大难，需要一位鬼修入门修行某种极为高深的鬼道术法，帮他们度过难关，至于老道之死可以不再追究。只不过山门中人有言在先，那门道法修行起来极为凶险，修行之人九死一生。
众人听得此言自然无比欣喜，焦四郎更是自告奋勇，却被告知仅有焦四郎之妻巧儿符合条件，其余人等不得入山。
焦四郎自然不肯，众街坊苦心劝告，家人更是以死相逼，只言巧儿一人换三十余人平安是值得的。
巧儿也不同意也不拒绝，只凭焦四郎决断。
结果与纪源先前所知道的版本偏差极大，焦四郎杀了巧儿之后欲散去一身阴气与她共赴黄泉，没曾想却因一身执念强横，修为凭空提升了几个境界，一举踏入鬼王行列。
一时间与那山门中人大打出手，除了焦四郎一人，其余鬼修皆在战斗中殒命。
焦四郎一路杀上那座山门，直至将那山门中人屠戮殆尽才发现一切皆是门主蓝烨设计。
山门名为殷鬼门，名义上以捉鬼缉魔为修行奥义，实则行的是那剑走偏锋的修行法子，试图在修行道路上登顶。门内修行功法乃以鬼道为本，多年来不断找寻合适的鬼修作为引子，将一方山水化为瘴气横生的绝阴之地，而多年来终于找到想要之人，便是焦四郎。
可这触发的条件太过苛刻，需要修行鬼修有大毅力大执念，因此蓝烨才以其妻巧儿为引，激起焦四郎心中痴情至极的执念，亲手杀.妻造就其身。
事已至此，焦四郎后悔莫及，本以为是上天眷怜自己，让自己有了报仇的实力，没想到所走的每一步皆在他人算计之中。
蓝烨与焦四郎开出条件，愿将门主之位拱手相让，只需焦四郎与其结为道侣，在鬼道的修行路上共登天路。
焦四郎自然不肯，与蓝烨大杀一场，不敌，逃遁出去。
虽说没能成功报仇，却将那山门彻底瓦解，门中两位不服蓝烨久矣的上位者趁机带着门人自立山头，一位贪念无边的纪芙，以及恶念灌顶的麦堆。二者势弱，结为同盟，与蓝烨、焦四郎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至今已有三百年之久。
话至此处，纪源感慨万分，没想到事情与三位人猿修士口中所述偏差如此之多，想来也是蓝烨等人有意为之。当即想起另一个事。
“此事于你而言，却是没有太多过错，只不过纪某听闻，你每隔一些岁月皆会迎娶一位凡人少女为妻，可他们却总在成婚之后销声匿迹，作何解释？”
焦四郎苦笑道“蓝烨门中那门功法名为《痴念成仙》，我的修为本就是因为最初杀了巧儿那时开始成长，正好契合此功法的修行宗旨。在与蓝烨多次厮杀之后，我发现始终不敌。若想要修为精进，只有循着最初之路，杀最亲之人提升修为。可别说身边没有亲近之人，即便是有又何忍杀之。便想了一个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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