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陡然直转的气氛
只不过更会口是心非了而已。
重新掌舵的宫城颇为轻松地勾了勾唇角，弧度不甚明显，他往旁边让了让，伸手体贴地替她拉开椅子，真的就如在高级餐厅一样，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的优雅。
洛柒夕只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顺着他的动作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宫城看着那僵直的背影，猜想她是紧张了，腾升起一股满足，而满足的同时又有些微微的不平衡。
如果是关宇辰邀请她的话，她应该不会这么紧张。
是怕自己？再多想下去他只会变得奇怪，为了不让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的情绪暴走，他绕过桌子坐在洛柒夕的对面。
他向来冷血惯了，唯有面对洛柒夕时会吝啬地露出些不知所措和别扭。
他处理不好那些情绪，久而久之也就懒得去处理，一概用冷漠和强硬来解决。
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诡异，洛柒夕直到现在都还是懵的，不懂宫城为什么忽然来这么一出，宫城从来都不是气氛的制造者，和她遥遥对望，大眼瞪小眼的，画面静止了有一会儿，两人同时拿起碗筷。
被对面同时响起的声响引得看过去，再看到对方都拿着的碗筷之后，不由得一起笑了笑。
都说笑容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和解方法，笑了一下之后果然不再和刚开始一样尴尬。
洛柒夕一边小口吃着东西，一边寻思着话题，一斜眼瞥到干净明亮的沙发，有些惊喜，“你在家打扫了卫生？”
从回来开门到现在，她几乎没有时间好好打量这个她一段时间没有住的地方，刚刚去铺床也是，没有任何她想象中的异味，反而很是清新。
不过宫城也会打扫吗？
宫城那些微的笑容的顿了顿，嚼了嚼嘴里的食物，点点头，眼睛却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卫生间那边，刚刚打扫时毁掉的一身衣服还丢在洗衣机里，洛柒夕应该没有看到吧。
“恩。”洛柒夕应了一声，还顺带着点点头，很有一副表扬小孩子的模样，这表情对宫城来说是有些逾越的，但他却意外地觉得很愉快。
交谈就这么开始，不着边际的话题，从南到北，从天文到地理，虽然基本上都是洛柒夕在说，气氛也称得上温馨暖人。
就这么吃吃停停，聊聊笑笑，一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洛柒夕不经意瞥了眼钟，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她抽出纸巾，擦擦嘴，眼里还有未尽的笑意和留恋，她喜欢和宫城这样的状态，就像普通朋友一样。
她也很喜欢表情生动起来的宫城。
看到她擦嘴角的动作，宫城也跟着放下筷子，也许是夜深了，他的声音也轻了许多，“吃好了？”
“都吃了一个小时啦。”吃饱之后心情格外好的洛柒夕眯起眼满足地笑了笑，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吃了很饱。
这样的憨态完全就是一只吃饱喝足开始犯困的猫咪，她坐在对面，懒散地伸着懒腰，头发搭到前面，她摆摆头晃开，宫城被迷得目不转睛。
想大步走过去把人整个圈在自己的怀里，不让任何人看到她，想吻她，想占有她，想把她锁在自己身边……
疯狂涌出的占有欲让宫城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这顿饭的初衷在这时候冷不丁地冒出来，很是不合时宜。
他深深地看着对面毫无所觉的小猫儿，思索着是慢慢来，还是直接扑到开吃，短暂的纠结之后果断地放弃了后者，太过急躁会逼走洛柒夕，上次她离开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对面对他的心思一点都不知道的洛柒夕开始玩起了自己的头发，毕竟宫城没说离开，她也不能就这么搅了兴致，更何况，宫城看起来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
自己要不要主动一点问他？
一直吃吃吃，中途水都没有喝一口，红酒也不解渴，现在她迫切地想喝点水，她舔舔干燥的嘴唇，决定要是再过五分钟宫城还不说话的话，她就去喝水。
她这无意识的动作惹得宫城一阵口干舌燥，心里直冒火，眼睛更加暗沉，偏偏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自从洛柒夕醒来失忆之后，他就觉得他的性格完全被扭曲了，做了很多他以前想都没有想过的事，忍受了很多他以前根本不会听下去的话。
甚至包容了那么一两个他本不该包容的人。
“和我交往。”
宫城在那些微的挣扎之后，毫无预兆地说出这四个字，不是询问，也不是求和，只是简单的，简洁的，和我交往。
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而洛柒夕没有别的脑空间去计较他的语气，她满满的注意力都在他刚刚那四个字上，撇开他的语气不谈，那句话应该是在向自己表白？
她不敢轻易下结论，只能屏息等着宫城接下来的话，宫城却紧紧闭着嘴，不再开口，洛柒夕眼睛眨了眨，那就是他全部要说的话？
无可奈何的笑意几乎就要冲出喉咙，她还是忍住了。
“不。”她的回应也很强势。他一句命令就想自己和他在一起？把她洛柒夕当成什么人了，还是说他就那么笃定她喜欢他？
洛柒夕果断的拒绝打得宫城一时没有回过神，墨色眸子死盯着洛柒夕，眼里的意外和烦躁很是明显，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不是没有想过她会拒绝，只是这拒绝的姿态未免也太决然了，那为什么还会在他面前轻易脸红？
他基本上是肯定洛柒夕喜欢自己才会提出这个提议，在他看来，洛柒夕的百般拒绝和小脾气完全是因为没有听到他正式的表白觉得不明不白而已。
他想了这么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没什么好扭捏的，所以就决定今晚说。
所以此时被拒绝很是不能理解，他往后躺了躺，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先前的情绪全部如投入深水里的小石头一般沉默着消失不见。
他这副谈判的姿势看得洛柒夕一阵不悦，谈恋爱又不是谈判，用得着这么一脸正经吗？
她索性也往后一靠，等着他开口。
“你说不？”他带了点威胁，眼睛眯起，显得狭长危险，陡然就丢失了最初的温和。
洛柒夕扬扬下巴，无声地抵抗，自己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我这句话都给你了，我们各退一步？”他还是固执地认为洛柒夕要的只是那句确认的话，还是耐心地谈着条件。
“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洛柒夕觉得有些崩溃，他到底在想什么，自己有哪一点表现出自己是在期待他的这句毫无用处的话？
这直白且坚决的拒绝终于让宫城恼怒起来，他的手握得更紧，看向洛柒夕却更加平静冷漠，他仔细地盯着洛柒夕，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却只接收到满满的愤怒和不甘。
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一个词，恃宠而骄。
她现在是真的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吗？
被忽视的不满给他的心情造成了极大的动荡，而他的心情越是复杂，面上就显得越是平静。
“恃宠而骄要有个度。”他尽可能平静地指出这个事实，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太多别的情绪，只有那一丝波澜般的不悦和无奈。
恃宠而骄？难道他以为自己到目前为止都是在恃宠而骄吗？洛柒夕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差点气笑了，自己真心实意地和他周旋，他却认为自己在恃宠而骄？认为自己在耍小脾气？
有那么一刹那，她真的觉得以前的自己是瞎眼了，竟然会看上这么一个没有情调自以为是的大少爷。
“我没有恃宠而骄，谢谢。”她现在的脾气一等一地暴躁。
宫城看了不赞同地皱皱眉，如果以前的洛柒夕是一只乖巧优雅的金吉拉，那现在的洛柒夕就像是一只高傲警惕又活泼调皮的阿比西尼亚，但他更喜欢从前的洛柒夕。
现在的洛柒夕给人的不安感太强烈，他根本就无法掌握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无法探知她的想法。
比如现在。
她冷着脸，讥笑明显而刺眼，红润的嘴唇很难让人相信刚刚那么嘲讽漠然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她的眼里还是闪着星辰，只不过今夜不是耀眼，而是能灼伤人的刺眼。
对峙的状态不是第一次出现，而像今晚这样夹杂着冷意和决然的对峙，却还真的是第一次。
“柒夕……”再这样下去，肯定又是不欢而散，宫城挣扎良久，眼里情绪浮浮沉沉，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可洛柒夕的脸色没有松动半分。
“我不是说你恃宠而骄……”他依然挺直着背，说出的话却和他的外表姿态有些不符，带了点讨好和低声下气。
洛柒夕似乎听出了他的言外休战之意，又似乎刻意忽略过去，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没有接话，背无意识地挺得更直，下巴也微微扬起，显然是胜利者的姿态。
只是这姿态只是为了支撑起她逐渐崩塌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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