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哀莫大于心死
宋七月下意识的仰头，迎上顾铭衍的目光，脸上大写着疑惑。既然他有监控，还用得着费心解释？直接把监控拿出来给她看不就好了？
顾铭衍顺毛似的摸了摸她的长发，笑道：“我们回去吧。”
说完，轻笑着瞧了眼赵恒：“要一起吗？”
赵恒正打算迈腿跟上，手臂就被张雅给抱住了。嫌弃的白了她一眼，赵恒冷笑着问：“什么意思？心虚了？松手！既然现在有了真凭实据，那你再怎么反对离婚也没用了。”
“别，我，我同意离婚……”张雅恨恨的溜了眼顾铭衍，顿时像颗泄了气的皮球那般，毫无底气：“无论如何，离婚都是我们俩的事儿，没必要闹给外人看笑话。我同意离婚，接下来只要商量离婚事宜就成。”
今天，算是将脸丢完了。与其等到赵恒一家看完监控之后来将她扫地出门，还不如现在答应，至少还能有个时间缓冲，不至于被人轰走。
听到这话，赵恒轻哼了声。再看向顾铭衍时，却换上了一脸的笑意：“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既然事情解决了，那监控我也就不看了。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一定亲自去给你们夫妻俩赔罪。”
顾铭衍挑眉：“真不看了？”
“不看，不看了。”赵恒摆手，征询般的瞧向他爹。见他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又陪笑道：“今天天冷，你们出去的时候稍微注意些，别着凉了。特别是嫂子……”
根本不待赵恒说完，就收到了来自顾铭衍的白眼，吓得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立刻禁声。
宋七月不动声色的扯了扯顾铭衍的衣角，顾铭衍会意，很知趣的告别离开，将空间留给赵家人谈离婚的事儿……
从赵家出来，宋七月的双手紧挽着顾铭衍的手臂，笑得两眼弯弯：“你刚才骗人的对不对？”
“恩？”顾铭衍垂眸，视线恰好与她扬起的小脑袋相对，哼笑着问：“怎么说？”
“休息室里根本就没有监控。”宋七月巴掌大的小脸上大写着得意：“如果有，你早就拿出来了，哪儿还会等到现在？所以，你根本就是忽悠他们的。”
“恩。”顾铭衍点头，就这样没脸没皮的承认了：“我想忽悠，也要他们肯配合才行。你以为，赵恒他爹不知道我是在忽悠他？不过是因为我这谎话无伤大雅，并且可以帮他达成目的，所以才会配合。”
“你就不怕真的要看监控？”
“当然不怕。”顾铭衍哼笑着敲了敲宋七月的脑门，恣意道：“因为就算张雅或者赵恒想看，赵恒的父母也会想办法阻止。况且，像张雅和孙青禾刚才那种状态，根本不具备任何思考的能力。人被逼到一定程度，脑子是转不过来的。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那么多。”
“哦。”宋七月努着嘴巴，似懂非懂的点头，眼中绽放着不知名的光芒……
次日夜晚，就在顾铭衍和宋七月收拾好回C市需要准备的东西，打算上=床休息时，李泽阳的电话很准时的挂了过来。
随手将手机放在一旁，顺便按下扩音键，顾铭衍便抱着宋七月缩进了被窝里。耳边，李泽阳略带焦急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传了过来：“二哥，你知道吗，张雅自杀了！”
自杀！
听到这个词，宋七月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大写着惊慌，一脸懵懂的望着顾铭衍，迟迟发不出声音。
顾铭衍拉着她的小手环上自己的腰身，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她僵直的脊背，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中午。”李泽阳的声音中带着点明显的压抑，“张雅和赵恒上午去办理了离婚手续，并让赵家给她半天时间收拾。赵家大约是不想落下个苛待她的名声，便答应了。之后，张雅就将她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直到赵恒催促她快些离开，里面没有回应，才让佣人拿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恩。”顾铭衍的语气还算平稳，可眉宇间，却布满了褶皱：“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知道她自杀了呗。”李泽阳翻了个白眼，继续讲述自己从白秋口中听说的事儿：“据说，张雅是吃药死的。赵恒和佣人发现时，她的脸色都是青紫一片。大约是死的痛苦，表情十分狰狞。脖子间，还有些红色掐痕，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掐的。”
闻言，宋七月吓得全身发冷，不自觉的缠紧了顾铭衍的身子。煞白的小脸匆匆钻进了他的脖颈间，想要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温度，感受一下温暖。
虽然，她并没有卖药给张雅，也没有撺掇她吃药。可如果不是她和顾铭衍去唱那一出双簧，张雅也不一定会走到这一步。
哀莫大于心死，被自己的心上人伤害，还真是一件残忍到极致的事儿。
宋七月失望过，也绝望过，但她仍然不知道张雅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赴死。或者说，她死前，是怨憎顾铭衍，还是怨憎她。
这问题，不停在她脑中里打转，让她惊慌不安。纤细的十指紧抓着顾铭衍的后背，仿佛一不注意，他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那般。
察觉到她的异样，顾铭衍随口同李泽阳招呼了声，便切断了通话。
大力将她按在怀里，顾铭衍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附在七月耳边轻声说：“别怕，张雅自杀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你，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顾，顾铭衍……”宋七月娇弱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如果我们不逼她，她大约也不会死了。她，只是不想离婚而已，是我们逼死了她。”
“不是。”顾铭衍说得异常笃定，右手拇指轻抚着宋七月光洁的脸蛋，温声解释：“我们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儿，就连当时正在赵家说的，也没有刻意针对，只是阐述事实。张雅，只是在为她自己当初做的糊涂事儿买单而已，你根本没必要自责。”
“可，可是……”
“没有可是。”顾铭衍刚毅的面容已经紧绷了起来，眼眸半眯，低声道：“你现在，根本就是一股脑的在往自己身上揽事。分明是与你扯不上半点关系的人，没有一丝牵扯的事儿，你非得套到自己身上，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压力。我不评论你这种想法的好坏，但我个人的确不认同你的想法。”
说到这儿，顾铭衍缓了缓语气，柔声说：“你想想我们那个还没成型的孩子，七月，张雅就算死了，也只是在赎罪而已。她身上欠了人命，所以只有拿命去还，懂吗？”
还没成型的孩子……
听到这话，宋七月下意识的瞪大了双眼。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红着眼眶说：“我想看看霖琛，你去带他进来好不好？”
对流掉的孩子，宋七月的确是亏欠的。可那孩子还未成型，甚至连条生命都算不上。所以就算她想弥补，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便是把那份亏欠转移到顾霖琛身上而已。
顾铭衍理解她的想法，可现在这个时间点去抱顾霖琛，明显不合适。顾爷爷身体不好，夜晚睡眠浅的很。这几天有顾霖琛陪着，情况才算好了点。
若是他现在去将顾霖琛抱走，顾爷爷必然会被吵醒多想。到时候会衍生出些什么事儿，顾铭衍实在没办法预料。
轻摇着嘴唇，顾铭衍试探道：“明天一早好不好？霖琛现在都睡了，他最近和爷爷住在一起，如果现在过去，爷爷肯定会被吵醒……”
“哦。”宋七月还算能理解，可心里终究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眼睑下垂，七月眸中尽是失望。
顾铭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一阵儿后，才试探道：“如果睡不着，要不要吃点宵夜？我去给你做？”
“不用。”七月勉强摇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张雅？”
张雅对顾铭衍的心思人尽皆知，她现在走了，顾铭衍若是不去看一眼，必然比招惹不少闲话。
顾铭衍疲惫的叹了口气，轻轻合上眼皮，而后缓缓睁开，沉声问：“你想去看她？”
“想。”
“七月，你想去看她，我没有意见。但可能出现的后果，我也得提前同你讲清楚。”顾铭衍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认真：“孙青禾跟张芸当时都在场，所以必然会将张雅的死因归结到你身上。不理智的人，什么事儿都能做的出来。到时候如果真的去了，你千万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话做事。你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半步都不能离开，懂吗？”
宋七月木然的问：“他们会做什么？”
“张雅是孙青禾的亲女儿，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女儿没有了，她也没了依靠，只有一条可有可无的命，你觉得她会做什么？”
顾铭衍抿了抿嘴唇，继续说：“你想想你小产时的痛苦，她现在的情绪，只会比当时的你更加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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