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难两全

面对顾铭衍的怀疑，宋七月并未表态，只是轻抿嘴唇望着他，一言不发。

        一边是她的丈夫，一边是陪她走过坎坷的朋友，两个都很重要，宋七月不想失去其中任何一个。但贼老天偏偏最爱磨人，许多东西都难以两全。

        轻叹了口气，宋七月忽而垂下了眼睑，神色凛然：“如果真是这样，你想怎么办？还有豆豆和果果，阿胤困着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顾铭衍茫然的神色中忽而划过一抹黯然，可语调却平稳如常，完全听不出半点情绪：“等真的确定这些事儿再说吧，只是七月，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们不得已要分开，怎么办？”

        既然他说如果，那应该就是差不多可以确定的事儿了。

        可宋七月不明白，他们现在分明好好的，怎么会不得已需要分开？就算豆豆和果果在萧胤那儿，他们一起想办法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分开？

        或者说，根本就是顾铭衍嫌弃她了，觉得她不够好，所以才会想要分开。

        这样的认知，让宋七月娟秀的面容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如珠如玉般清脆的声音中，也染上了点点不明显的沙哑：“有话，我希望你能直说。比起毫无征兆的分离，我更希望自己能有个心理准备。至少，我会有时间清理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到时候，不至于失控。”

        大力将她按在怀里，顾铭衍深吸了口气，声音黯哑的不像话：“没什么，只是心里不大安稳。”

        萧胤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将文件拿出来，那就说明他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这个节骨眼，想努力挽回点什么，几乎不可能了。

        “顾铭衍。”宋七月的一张小脸已经拧成了麻花：“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如果相信，你肯定不会选择一个人硬抗，而是想着跟我分担了。”

        说着，心里不禁生出了点小失落：“如你所说，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共同承担？还是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懂分担？”

        “我没有这样想。”双手捧起那张染着失落的面容，顾铭衍低声说：“只是觉得事情没有确凿的证据，没办法说服你相信而已。”

        “阿胤是你表弟，如果你怀疑他，当然有你自己的理由。”宋七月抬手拂开他温热的掌心，沉声问：“所以你觉得，阿胤会做什么？”

        “霖琛谁生日那天，芷兰或许会带着果果和豆豆出现。”顾铭衍的面容已然紧绷了起来：“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为什么会挑那天？当着别人的面出现，会造成什么影响？”

        “芷兰或许会拿你跟乔楠之前的关系说事儿，再者就是乔楠让你帮忙抚养果果和豆豆的事儿。”

        顾铭衍的声音很低，低到微风一吹就会消散无踪。可宋七月却听得很清，清楚到这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回放，扰得她无法安宁。

        静默无言，两人全神贯注的看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印进心里那般。

        宋七月忽而垫脚吻上了顾铭衍的薄唇，轻柔婉转，缱绻着无尽的情谊。顾铭衍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做出回应，不过却也没有拒绝，他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任由宋七月在他唇上点火，在他心上肆虐。

        从唇角到唇尖，宋七月的动作又轻又缓，这倒不像是接吻，反而像是在撩拨那般：“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你为难。”

        白莹萍上次的态度，她看得很清楚。若是这事儿处理不好，她和顾铭衍的确只能分开。

        一边亲人，一边爱人，最难做的，还是他。

        顾铭衍顺势将她抱在腿上坐好，温声问：“你打算怎么做？或者你能怎么做？难道，你能不管果果和豆豆？”

        这话，倒不算试探，而是来源于顾铭衍对宋七月的了解。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太过清楚。所以，就算知道了乔楠临终前的目的，宋七月也会继续履行承诺。最差，也会请人帮忙照顾。让她不管不顾，是绝对不可能的。

        果然，他刚问完，宋七月便摇了摇头：“不是，我想跟阿胤谈谈。果果和豆豆，只是阿胤的手段而已。就算妥协一次，也还会有下一次。解决问题，总是要从根本上下药。若是能说服阿胤，也就没那么多少事儿了。”

        谈谈？说得倒是轻松。

        顾铭衍会同意才有鬼！

        轻哼了声，顾铭衍幽暗的眸仁骤然紧锁：“我不同意。第一，现在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阿胤，所以他完全能为自己开脱；第二，就算他承认了下来，也不一定会答应些什么。七月，你要想清楚，既然他方才在客厅当着妈的面都能说这种话，那就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你觉得，一个打定了主意的人，是你随随便便两句话就能劝得回来的。”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顾铭衍担忧宋七月因为智商不够而吃亏。

        她虽然不笨，但有时候考虑问题实在不够全面，若是萧胤到时候提出点什么要求，她完全有可能答应。这，是他最不愿看见的结果。

        无奈的撇了撇嘴，宋七月小声嘟嚷：“不然还能怎么办？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到时候你多丢人啊。”

        她丢人也就算了，毕竟事情是她自己揽下的，就当还萧胤人情了。可顾铭衍何其无辜，他处处帮忙，时时维护，到最后，居然还要为她的任性买单。

        单是想着，宋七月就觉得心烦。

        顾铭衍压在下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低声说：“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再说了，妈不是将阿胤叫去卧室了？她劝，肯定比你劝好的多……”

        另一间卧室。

        白莹萍让萧胤坐在沙发上后，也没拐弯，直截了当便切入了主题：“阿胤，你和铭衍，真的要闹开吗？”

        她的脸色实在难看，煞白一片。一个亲儿子，一个亲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边受伤她都疼。

        但没办法，事已至此，她总是要拿个决断出来才行。

        萧胤主动起身倒了杯温水，双手递到白莹萍面前，低声说：“姑妈，我知道我做事不够光明磊落，但表哥同样不是坦坦荡荡。既然同样都是用手段，我并不认为他能比我清高得到哪儿去。”

        说着，见白莹萍面色更加难看，萧胤主动轻抚着她的后背，继续说：“您之前说过，不会插手这事儿，所以这次，我希望您能履行诺言。我也知道您夹在中间不好处，所以您不掺合进来，才是最好的。”

        “哎……”白莹萍浓郁的叹了口气：“阿胤，你和铭衍的感情一向很好。现在却闹成这样，你觉得，我真的能不闻不问？”

        “所以，您是想帮着表哥来劝我？”

        “阿胤，不是我偏帮着铭衍，而是七月已经做出了选择。你要是真的在意她，又怎么忍心让她心酸为难？”

        “她如果知道表哥做了些什么，大约就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了。”萧胤神情淡漠，手掌也从白莹萍后背上收回，交叉于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白莹萍忽然生出了有一股子无力来，她以为，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多少都会听她的劝慰。可眼下看来，还真是她想多了。

        轻摇了下头，白莹萍低声问：“所以，你究竟想做什么？”

        “姑妈，七月自己答应帮乔楠养孩子的，所以孩子找回来后，自然该由她来养。”萧胤说得平静且理所应当：“我们任何人都没逼她答应什么，那是她自己的选择。现在，该是她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这事儿铭衍知道，也同意了帮她一起养。”白莹萍掀开眼皮瞧着萧胤，语气间带着明显的失望：“铭衍有多强势你我都知道，他能做到这一步实在不易。”

        “是啊，的确不容易。”萧胤笑得满脸讽刺：“如果不是我将人拦下来，姑妈你觉得表哥真的会放过那两个孩子？说的难听些，表哥在感情上并不是一个多么大度的人。否则，也不会刚刚窥得我对七月的想法，就逼我结婚了。人性，是最难改变的。或许你看到他对七月还不错，可实际上呢？他私底下究竟做了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身子略微一震，白莹萍惊得合不拢嘴：“你是说，铭衍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让那两个孩子活着？”

        说完，又赶紧摇头，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铭衍不会这样做。”

        “姑妈，我和表哥都已经长大了。就算在您面前，我们都无法保持小时候的模样，更何况，还是在你背后？”萧胤说的很轻松，仿佛这根本就是真理那般：“我并不想为我的做法辩解什么，可是姑妈，在您劝说我之前，更应该好好劝劝表哥。如果大家真的将所有事情说开，七月绝对不会继续同他在一起。既然您也觉得我们应该尊重去七月的想法，那就请把我和表哥放在同一起=点水平上，公平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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