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空难
顾霖琛小朋友在保温箱里住了整整8天后，终于离开了保温室。
白莹萍抱着他站在宋七月旁边，不停笑着：“这孩子和铭衍小时候像的很，特别是眉眼和鼻子，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好在嘴巴像七月，看起来比铭衍小时候更可爱。”
说着，还特意躬了躬身体，将孩子送到宋七月跟前让她看。
能这样近距离和儿子接触，宋七月别提多高兴了，恨不得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看个够才好。可奈何自己身体不争气，这都第8天，还得等到夜晚才能拆线。
夜晚，顾铭衍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碰到医生拆完线离开，两人相遇，医生还熟稔的同他打了个招呼。这几天顾铭衍天天找她问情况和注意事项，两人已经算是比较熟悉了。
得知孩子已经从保温箱里出来，顾铭衍特意打电话给张鸣问了下事情进度。在确认何姿已经跟乔楠离婚，并且已经登机后，他才松了口气，大步朝着病房走去。
刚进病房，就看到宋七月在给孩子喂奶。顷刻间，顾铭衍的耳朵竟染上了薄薄的红晕。想到前几天的事儿，多少还是有点感慨。
眼下看到一个小家伙趴在自己老婆怀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就这样讷在门口，久久没有进门。后来还是李嫂发现了他的存在，叫了声“先生”，他才调整好情绪走到病床边。
白莹萍转眸，恰好看到顾铭衍耳廓边沿的微红，低笑了声，便冲他招了招手：“铭衍，快过来看孩子……”
宋七月轻描淡写的溜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她记得，顾铭衍之前的承诺，说是会在孩子出保温室之前处理好何姿的事儿。可眼下白莹萍在场，她自然不能提。
只是宋七月没想到，顾铭衍坐到床沿上后，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事儿，他说：“何姿已经在飞往法国的飞机上了。”
宋七月抿唇看着他正想说点什么，怀里的顾霖琛便嘤咛了声，立刻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白莹萍听到这消息，满意的拍了拍顾铭衍的肩膀，感慨道：“我知道让你做这决定很为难，也很勉强，可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别多想。人这辈子，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样，回家总要有妻儿相伴才是真的幸福。”
顾铭衍轻“嗯”了声，便将关注点放在了孩子身上……
看着两人之间的尴尬缓解了不少，白莹萍在病房里待了会儿，便带着李嫂离开了，留下他们一家三口单独相处。
顾铭衍惊喜的坐在床沿上，动作生疏而僵硬的抱着孩子。他也不敢动，生怕一不注意便把孩子给摔了。
看着怀里绵软的一小团，心湖就像被划过了一片羽毛那般，轻柔无比。
宋七月踟蹰了好一会儿，才温声说了句谢谢。
顾铭衍扯了扯唇角没回答，只是继续僵着手臂抱孩子，问她：“伤口还痛吗？”
“不痛了。”
“以后，别随便提离婚。”
顾铭衍如墨玉般的瞳仁中盛放着认真，语调却柔和无比：“如果真有问题，可以摊开说，或者说你希望得到的结果。”
这话，听得宋七月心里有点发酸。顾铭衍虽然迁就她的想法做出了决定，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埋怨在的。
一言不发的看了他好一阵儿，宋七月才垂下眼皮，敛下眼中的情绪说：“我会注意。”
大约是听出了她的失望，顾铭衍轻叹了口气说：“我并没有其他意思，也不是怪你，之前的确是我处理不当才会生出这么多事。我只是，不喜欢听到离婚两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而已……”
翌日上午9点，因为白莹萍和李嫂还没过来医院，所以顾铭衍也一直留在病房里没有离开。
电话响起时，他正抱着孩子，于是便让宋七月帮忙拿下电话。
看着屏幕上跳动着“张鸣”两个字，宋七月主动伸手接过孩子，转而把电话交给了顾铭衍。
顾铭衍也没避讳，顺势在床沿上坐下，便接听了起来：“什么事？”
张鸣的语气很急，说话时不停喘着粗气：“顾总，今早新闻报道了一起坠机事件，所有旅客无一幸免。所出事的航班，就是何小姐乘坐的……”
闻言，顾铭衍的手脚顿时僵硬了下，过了大约三秒钟才沉声说：“确定了吗？”
张鸣说：“保镖是亲眼看着何小姐登机后，才离开的。”
顾铭衍的声音较之刚才更加低沉了些，“我知道了。”
说完，径直切断了通话。
瞧他情绪不稳，宋七月小心翼翼的问：“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看着她眼中的关切，顾铭衍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低声说：“何姿乘坐的航班，昨晚坠机了。”
宋七月愕然，黑漆漆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动不动的望着顾铭衍紧绷的面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放在自己身边躺好，她主动抱住了顾铭衍。温暖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后背上轻抚着，温声说：“去看看吧，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都结束了。”
顾铭衍好看的眉毛略微上挑：“不生气了？”
“生气。”
宋七月说得很确定：“可我知道，如果你不去处理这事儿，心里会一直愧疚下去。”
说着，她修长的双手紧紧扣住顾铭衍的肩膀与他相对，眼中氤氲着浅浅的无奈：“可是我也很小气，我不希望我们的生活中永远夹杂着你对其他女人的愧疚。这样，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困扰。再者，这事儿也怪我，如果不是我逼你，你也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铭衍打断了：“与你无关，别说傻话。”
他的脑袋深深埋在她的脖颈间，想要汲取熟悉的温暖。
宋七月知道他心里难受，也没打扰，只是一言不发的陪着他。直到身边的顾霖琛嚎啕大哭，才将相拥中的两人分开。
两个没有育儿经验的年轻父母看着大哭的孩子，只能大眼瞪小眼，完全摸不着头脑。
宋七月将孩子抱在怀里轻哄着，顾铭衍试探性的问孩子是不是饿了，纠结了半天，也都没有任何作用，顾霖琛哭得小脸通红，却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白莹萍和李嫂还没走进门，就被孩子的哭声吓了一跳，匆忙问了下情况，便带着孩子去洗手间换尿布去了，留下顾铭衍和宋七月脸红尴尬。
……
在打电话给乔楠之前，顾铭衍犹豫了很久。
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来回回纠结了二十多次，才总算按下了拨号键。
乔楠这段时间过得并不愉快，先是乔母以死相逼，迫使他跟何姿离了婚。之后又整日在耳边念叨，催着他和芷兰结婚，说是不能让她的宝贝孙子名不正言不顺惹人笑话，扰的他心烦不已。
因着这原因，乔楠已经整整三天没回家了。
眼下看到顾铭衍来电，自知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心内更是烦闷了几分。可碍于顾铭衍的身份地位，还是强压着情绪，平静的询问他有什么事儿。
顾铭衍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何姿出事了，空难。”
“什么？”
乔楠“蹭”的一声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大写着惊惶：“什么时候？”
就算他们之间的感情算不上多好，可到底是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人，况且何姿还是他女儿的妈妈，能不关心吗？
“昨晚。”顾铭衍的语气很平稳，“飞法国的航班。”
乔楠问：“她去法国做什么？”
顾铭衍说：“我想，我并不需要向你解释这个问题。我打这通电话，只是觉得你们夫妻一场，有必要告诉你一声而已。”
说话间，他已经自顾自的点燃了支香烟，狠狠吸了一口后，才继续说：“空难是没办法寻找尸骨的，我们唯一能帮她做的，便是立个衣冠冢。至于吊唁仪式，我这边并没有帮她办的打算，你如果有，我没意见。”
乔楠的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过了大约十秒钟，才说：“吊唁仪式就算了吧，她生前似乎也没什么朋友。你若是有时间，今天下午见一面，我们商量一下，尽快帮她把后事处理好。”
顾铭衍“嗯”了声，便切断电话，将自己埋进了工作中。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帮何姿办个吊唁会的。终究是夫妻一场，他并不想她走得太过凄凉。
可现在情况复杂，他不能不考虑宋七月的感受。
若是宋七月知道他帮何姿办了吊唁会，就算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留下疙瘩。这疙瘩，在他们以后的生活中，必然会慢慢生长恶化，变成毒瘤……
下午4点，醉云轩。
顾铭衍和乔楠相对而坐，两人面前都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可谁都没有品尝，只是静默的看着。
最终，还是乔楠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说：“何姿并没有什么东西留在乔家，离婚后，她便带着所有东西离开了。”
顾铭衍嗤笑了声，说：“我那里也没有任何东西，那就立个空墓碑吧，清明时抽空去看看，也算是心意。”
乔楠皱了皱眉，试探性的问：“是你逼她去法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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