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的家 琢磨生意
赵景山看着媳妇数着儿子带回来的钱，不说话，只抽烟，一根烟两口就没了，可见心情并不是那么淡定。
正激动的黄大妮也忘了数落老公快病死了还抽烟，她拿着钱直哆嗦：“要是明天再跑一趟，咱们不是就挣够了给人家修车的钱吗？这也太快了……”
赵起武不敢多说，怕万一说漏嘴了，自己藏钱的事儿被发现。
但是他内心里戏份很多，总觉得不说话又显得心虚，为了不表现得太心虚，他想了想，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家。
并排五间朝南的瓦房，靠西边这三间是高大点也比较新点的房子。中间一间是堂屋，就是现在他们三人待的地方，西屋是赵景山夫妇的卧室，东屋则是放粮食的粮仓。
另外两间是低矮的老房子，一间当杂货间用，堆的大多是烂木头和破木板农具之类的，另一间是赵起武的卧室。
至于为什么儿子住小破房，而粮食专门弄个好房间，这是赵起武心里的痛——很明显，父母这是告诉自己，自己还不如那几袋粮食金贵。
杂货间前面是隔二米宽的地方是门朝西的两小间瓦房，一间厨房，一间柴房。
厨房斜对面是厕所和鸡圈猪圈，里面只有一群小鸡崽和两只小猪。以前的鸡啊猪啊，都因为赵起武上学和买手扶拖拉机卖掉了。
院子很大，但是除了地上垫了两道不足一米宽碎砖小路，一棵刚过房檐的小香椿树和一棵枣树，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至于说家具，家里最值钱的电器是十四寸的黑白电视，买来的时候就是旧的，别人家买了大彩电，黄大妮就去把人家的黑白电视抢着买到手了。
这电视现在已经太老，看的时候经常需要‘武力镇压’，打服了才行。不然它不服你，给你放刺刺拉拉的声音，或者干脆让你看雪花。
抬头看看，赵起武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电灯和手电筒算不算家用电器？算的话，家里也有三大件家用电器了。
不过电灯和手电筒还没自己银光闪闪的手表值钱，手表是他考上高中，赵景山和黄大妮商量好久，奖励他的。
当时一家三口去县里大商店买的，最流行的大金表，黄大妮讲了三个小时价才用十九块钱拿下。买来的时候金光灿灿的，戴了几天，上面的金光全跑到了手腕上，就变成了银光闪闪。
除此之外……哦，对了，除了破座椅板凳和床箱子等家具，还有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当初赵景山两口子结婚买的唯一一件高大上的东西。
这就是自己的家。
……
想了想，赵起武说话了：“你们俩干嘛呢，要我说这点钱算啥？以后咱们多跑几趟，也该给家里置办点东西了！看看那电视，还有屋里这些东西，对了，还有我睡那床，上面加的木板木棍都够再打一张床了……”
也不知道是精神不济还是因为儿子带回来的钱，黄大妮这次出奇地没数落他好高骛远，而是看了一眼赵景山，见他不说话自己才开口说道：“今天你跑一天也累了，晚上早点睡吧！我们俩这样，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呢？”
赵起武看两人模样也没再多说：“那我去睡觉了，你们早点睡……”
转身就走，假装没听见黄大妮在后面喊让他洗脚的话。
脸我都懒得天天洗，还让我天天洗脚？
……
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赵起武和做贼似的，翻箱倒柜的想找个地方藏自己的钱。
藏哪儿都觉得不保险！
躺床上好久，他终于有了主意，又爬起来翻箱倒柜把刚才藏的钱找出来，贴身放好，准备明天去存银行——他刚想起来，晚上吃饭的那路口对角，是一家邮政储蓄银行。
他是没身份证的，这年头的孩子都是到了十八岁才去办，去银行好像要带户口本，还得偷偷把户口本偷出来。
对了，身份证也得去办，等开学了去镇上办一个。
有钱了，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买个自行车，不能老给柳大个当苦力了。那小妮儿从小学到初中都比自己还高，那么大个子，看着瘦，实际前面还比自己多两疙瘩肉，死沉死沉的。
以前上小学她就欺负自己，现在还让自己当苦力，想的美……
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里，开始了梦里念经。
……
第二天赵景山夫妇的病情就好转不少，但是赵起武很体贴父母：“爸妈，那边是真冷，你们现在病还没好，就不用跟着去了。你们看我昨天，不是也没事儿？”
“妈你赶紧养好身体，等我挣多点钱，咱们过年了一起回外婆那边看看去。这么多年了，她们肯定也很想你……”
最后这句话戳中了黄大妮的泪点。
来到赵家湾十几年，她从来没回去过，也就托附近同是川蜀的媳妇回去的时候，捎过几句话，还不知道最终捎到了没有。
因为她们这些外来的媳妇，都不是一个地方的，那些话还要等人家到了那边，再托人捎过去，
前天去卖菜，来回是要路过川蜀上空的。
她都不敢低头去看，生怕一低头，眼泪就掉下去了。
看到媳妇眼眶泛红，赵景山心疼媳妇，开始赶儿子：“走走走，赶紧去挣钱去，没事少说点废话。赶紧滚……”
“我还没吃饭呢！”赵起武不爽的很。
虽然自己也很想马上走，快点走。但是自己走是一回事儿，别人赶那又是一回事儿。
黄大妮抹了一下眼眶：“吃个屁，自己有钱吃好的去。”
赵景山在旁眼一瞪，夫妻合力威力无穷，赵起武瞬间夹着尾巴逃跑了！
……
万事开头难，有了良好开头，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所以这一趟赵起武再去，基本就算是熟门熟路，虽然去的城市和采购大白菜的地方，都不是同一个地方。
而且他去的时候就注意观察着，今天也是运气好，过了甘省之后，挺远一段路都是阴天，他就一直低空飞行，一开始就观察着下边哪里有大片大白菜种植，或者是蔬菜批发市场。
也不再追求直接去最边疆那边的最高价，只求就近就快。
最快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直接找个菜市场的小老板，把白菜全部批发给人家。
在金钱的刺激下，这个之前连一个菜叶都没卖过的乡村土鳖，爆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做买卖能力。
反正只要是能把内地的大白菜卖到西疆那边的城市，基本都赚钱，只看赚多赚少。三块钱零卖是卖，两块多批发出去也是卖，但是后者节省的时间就够他再跑一趟，总的算下来，赚钱的效率只高不低。
飞在天上赶路的时间，他就一直思索该如何做。
到了地方直接找个看起来有点实力的菜贩就问：“这大白菜你要不要？全部卖给你你出个什么价？”
问一个不行就多问几个，他第一次和父母去县城的时候，问个厕所都没胆子。但是现在为了挣钱，脸皮厚的和城墙似的。
被问的大多是惊喜，送上门来的蔬菜，价格还便宜，为什么不要？对于能储藏很久的大白菜来说，这东西一吨半吨的，都不愁卖。
第二趟回来的时候，在天上他忽然看着空荡荡的车斗，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把东西卖过去挣钱，不知道从那边弄点回来，一样能赚钱啊！”
但是货不好选，第三趟买卖做完的时候，他看时间还久，就买了个小本本，开始记录本地特产的价格。
也不怕人家嫌弃，反正我就是问问，你要想说我就记下来，以后别处能卖我再来买。你要不想说我就走，也不妨碍你做生意。
换成以前那个土鳖，打死他都想不到这么多。
真的是金钱魅力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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