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水下作业

　　海洋观察室内，用白色的围帘来划分区域。

　　围帘的布料经过附魔学加工，可以将被海水染成蓝色的阳光，转变为正常颜色，使得周围区域的光线环境与陆地类似。

　　同时，围帘也可以隔绝声音、气味和震动的传播，围帘后方的区域便会形成一小块相对封闭的空间，避免培养槽里的海产植物和动物受到外部影响。

　　马尔斯悄悄地掀起几块帘布打量了一下，“他们应该是在炼金室里面做实验。我来看看海伦伯格大师在哪儿..”

　　他从一张书桌上拿起日程表，“海伦伯格大师正在实验田里工作…我来把他叫上来。”

　　马尔斯走向一个用白色珊瑚石打造的喇叭，说道：

　　“海伦伯格大师，夏佐来了。”

　　过了半分钟后，一个飘渺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夹杂着轻微的气泡咕噜声，就像是有个人在边吐泡泡边说话一样：

　　“好的，有劳你了马尔斯，我这就上来。”

　　马尔斯看向地板下方深不见底的海洋..

　　数条遍布微弱光亮炼金灯具的金属锁链，从海洋观察室延伸到海底。

　　在二人的注视之中，一个小上许多的玻璃房从下方匀速上升，最终停靠在与海洋观察室的侧面。

　　“这间玻璃房是我们常用的潜水室。”马尔斯在一旁介绍道。

　　潜水室上浮到与海洋观察室齐平的位置。

　　它的玻璃墙壁与海洋观察室的玻璃墙壁像蜡液一样融化，融成一体，将两间屋子连接起来，然后墙壁变得像某种粘膜，被玻璃房里的人影用双手扒开，等人出来后，墙壁又重新粘合了起来。

　　高阶法师及以上层级的法师，可以利用法术在水下20米至100米的地方行动。

　　但没必要耗费能量和精力来潜水。

　　炼金学派内部有现成的炼金潜水装备可供使用，完全可以把法术能量用在更好的地方。

　　只是..炼金潜水装备看上去有些丑而已。

　　海伦伯格大师身上就穿着一套造型夸张的潜水服。

　　它的表面涂抹了发光油剂，散发出白蒙蒙的明亮光芒，这种颜色在漆黑的海水中格外显眼。

　　潜水服的头部是一个圆鼓鼓的潜水头盔，足有正常人脸部两倍大小的面罩，提供了非常清晰的正面视野。

　　潜水服的关节和重要的受力部位，都加装了额外的金属构件来强化支撑力，这让整套潜水服看起来异常臃肿…

　　海伦伯格透过潜水头盔上的气窗，用嗡嗡的声音说道，“稍等一下，两位。我得先把这东西脱下来。”

　　马尔斯走上前，“我来帮您，海伦伯格大师。”

　　他等海伦伯格走上一个圆形金属平台后，用操控面板操控着两条机械臂，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地帮对方脱下潜水服，将它们浸泡到一旁消毒池里消毒。

　　炼金潜水服有光能修复特性。

　　消毒池上方的炼金灯具提供了充足的光亮，来修复潜水服。

　　夏佐老实巴交地守在旁边，对着新奇的事物释放出探知术，将海伦伯格和潜水服的模板均记录下来，等以后再研究。

　　海伦伯格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梳子，梳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副看上去很稳重的中年男人面容。

　　“大师，这位就是夏佐了。”马尔斯在一旁向夏佐介绍道，“这位是沃森特·海伦伯格大师，海洋生态观察组的组长。”

　　“日安，海伦伯格大师。”夏佐不卑不亢地向对方欠身致礼。

　　“你好，夏佐。我已经从马尔斯那听说过你的事迹了。”海伦伯格向马尔斯投去一个眼神，对方领会了意思，悄无声息地拉开帘布离开了这里。

　　“来，坐吧。我们简单聊聊。”海伦伯格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意思，操控风之手端来两杯闻上去有些咸味的茶水。

　　茶杯里沉着一小块类似藻泥一样的东西，淡淡的咸味就是从藻泥上面飘出来的。

　　夏佐端着茶杯，对着藻泥稍作打量，抿了一口风味独特的茶水，意外地发现有股咸香的乳酪味，感觉就像在饮用某种用乳酪冲泡的饮料一样，脸上不由得浮现新奇的神色。

　　“怎么样，很不错吧，哈哈。”海伦伯格吸溜一声喝了一大口茶水，笑道：

　　“别的地方可没有这种乳酪味的藻泥，这是我的私藏，来自海洋的馈赠。”

　　海伦伯格放下茶杯，弯曲两只胳膊架在书桌上，十指在身前交叉，“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夏佐，你以前听说过我吗？”

　　夏佐挠了下头，感觉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

　　从马尔斯对海伦伯格的介绍上来看，海伦伯格应该是一位在炼金学派内部广有名声的炼金大师..

　　但是，疏于交际的夏佐从未听说过他。

　　出于礼貌，他最好说些类似“早有耳闻”之类的话语。

　　但夏佐选择了坦白，“实不相瞒，阁下。在我来到卢明顿市之前，我从未听说过您的事迹。”

　　海伦伯格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很好，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没有说谎。你并不是我的追崇者，这会省掉很多麻烦。追崇者虽然会严格执行我的指令，对我言听计从，但他们缺乏主见，难以提供有用的、不包含偏见的建议。”

　　海伦伯格恢复十指交叉的动作，说道：

　　“你有过在水下长时间活动的经历吗？

　　“注意，我不是在询问你是否会游泳。

　　“事实上我们的炼金潜水服带有动力辅助系统，还装备着拥有6个扇叶的推进器，它内部有一个存放着十几个气罐的储物空间，完全不需要担心呼吸和在水下移动。

　　“我需要每一位研究员都拥有在黑暗、压抑，五感受到大幅削弱的环境中保持镇定的能力。”

　　海伦伯格顿了一下，“还有，我得补充一点。由于靠近位面衔接点，任何未经允许的施法动作，都将受到水下哨兵的关注。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只能依靠炼金潜水服来移动或是操作炼金仪器，不能使用涓流术、水流术等可以操控海水的法术。

　　“你觉得自己能够适应这种情况吗？”

　　夏佐放在桌下的双手虚握了一下..

　　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行。

　　上一世几乎没有下水的机会，更别谈潜水和水下作业了，这种事情都是需要经过专业培训并且考到证件之后才能进行的。

　　现在竟然要直接下潜作业了…

　　“海伦伯格大师。”夏佐摊开手说道，“或许我该去试一试才知道答案，您能给我这次机会吗？”

　　海伦伯格的两根拇指互相缠绕打转，思索了几秒后说道：

　　“可以让你试试，我手上正好有个比较轻松的活儿。”

　　他指向停放在圆形平台上的炼金潜水服，“我先帮你穿上这套通用型潜水服，然后你根据我的指示一步一步操作。如果你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所有步骤，那就算你通过面试。”

　　“好的，大师。”

　　夏佐先前观摩过一遍脱下潜水服的流程，对如何穿、脱这套服装有些粗浅的认识了。

　　他双脚踩进喷吐着编号的潜水服的脚部。

　　“咔，咔。”

　　左右脚各被一个锁扣固定住。

　　“不错，就是这样。”海伦伯格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现在把上身挺直，双臂伸进潜水服臂部的套筒里，让里面的锁扣自然地上锁。”

　　“咔，咔。”夏佐照做了。

　　“很好，保持双臂平举的姿势。”

　　海伦伯格操控机械臂，给夏佐安装上潜水服的其它部件，然后检查了一下位于潜水服背部的气仓、推进器以及紧急救援装置。

　　海伦伯格走到潜水服正面，看着圆形观察面罩里的夏佐问道，“你还没有元素躯壳，对吧？”

　　夏佐点点头，嗡嗡地说道，“是的，大师。”

　　“那你感受一下，在两只手的虎口位置，手套内部各有一个明显的金属凸起物，你向它们均匀地灌注无属性能量。”

　　夏佐进入了浅层冥想状态，平稳地引导能量，输送到金属凸起上。

　　“嗡。”潜水服内响起了一声非常轻微的启动声..

　　夏佐瞬间感觉身上的潜水服轻了许多，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不再让人闷得心口发慌。

　　“潜水服的操作按钮，在你的正面。”

　　海伦伯格在自己的胸膛上比划了一下，同时说道：

　　“潜水灯的开关，气仓检查按钮，能源管理检测按钮，压力与深度侦测按钮，通讯检查按钮，以及紧急救援按钮。这些按钮你都试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如果你有元素躯壳的话，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这套炼金潜水服可以用挂载的方式装到元素躯壳上，你可以用能量信号来操作它。”

　　夏佐伸手在胸前摸索，逐个开关按钮。

　　潜水灯打开后，他的额头上会射出一道十分明亮的光束，眼前白刷刷的一片，身上也会出现一圈明显的光亮轮廓。

　　其余按钮也都正常。

　　“整装待发了。还有什么疑问吗？”海伦伯格抱着膀子问道。

　　夏佐摇摇手，“没有，大师，我准备好了。”

　　海伦伯格引导夏佐走进潜水室，然后回到观察室的操作面板上，通过喇叭状的珊瑚石说道：

　　“开始下潜。你的目标是在抵达指定深度后，沿着平台上的道路一直向前走，在一片海藻田里寻找丢失的工具箱。

　　“大部分地方我都搜过了，现在能确定工具箱就在剩下的几块田地里。”

　　他按下了启动潜水室的按钮，看向正在缓慢下降的夏佐说道：

　　“我会通过操控台上的宝珠确定你的位置，并看到你周围的景象，所以不要慌张，出了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去救援你。”

　　“好的，大师。”

　　夏佐的话音很平静，这是进入浅层冥想带来的好处，只要能保持这种状态，他就能始终镇定自若，像个无情的机器一样完成任务。

　　深海的黑暗对他来说，只是一幅深邃的画卷而已。

　　光是这一点，就抵得上数年的职业培训了，这是法师从事危险职业的优势所在。

　　但要注意，浅层冥想状态下，会不断地消耗精力，大约每小时18点。

　　夏佐考虑到了这一点。

　　他用意念操控初级生命炼金石，给自己服下数口提升药剂，拿到了【精力充沛】特效。

　　高达175点的精力值上限，足够他在浅层冥想状态中待上9个多小时了。

　　夏佐距离海洋观察室越来越远了，周围的蓝色阳光迅速减少，光线正在变得暗淡，头顶的明亮海面变得像天窗一样遥不可及。

　　再往下，海水的颜色变黑，如同浸泡在墨汁之中。

　　周围的声音变得单调，海水搅动的咕噜声，一呼一吸的喘气声互相映衬，显得更为寂静和压抑。

　　“感觉怎么样？”潜水服内置的炼金通讯装置里传来海伦伯格的声音。

　　“一切正常，大师。”夏佐神色平静地低头凝视无尽的海洋，昏黑的海水里，好像有一抹微弱的光亮正在渐渐变大。

　　“你应该能看到位于潜水室正下方25米的A号海藻田平台了。我们在那里布置了驱赶海洋生物的炼金灯具，周围还有多重法阵保护。你受到袭击的概率低于1%，所以把注意力放在寻找丢失的工具箱上。”

　　“收到，大师。”

　　“我要开始向潜水室里注水了，你会感觉到身体受到挤压，眼球外凸，轻微耳鸣，呼吸困难。这是必须适应的过程。你必须得确保自己完全适应了水压，才能离开潜水室，明白了吗？”

　　“明白。”

　　“开始了。”海伦伯格按下面前的按钮，紧紧盯着操作台上的宝珠，时刻关注夏佐的情况。

　　潜水室的玻璃地板上出现了数十个小孔，海水向室内渗透，淹没了夏佐的脚踝、膝盖、腹部，最终将他整个人吞没。

　　夏佐在水中艰难地挥了下手臂，感觉身上的潜水服变紧了不少，自己的身体就像被几个大汉绑住了一样沉重，即便只是扭转手腕都会觉得有些吃力。

　　脑海中传来了金手指的信息：

　　“检测到宿主受到海洋上层（注①）环境影响，炼金潜水服抵消了部分负面影响，获得了3层迟缓效果、3层迟滞效果，移动和行动速度降低45%，持续直到脱离该环境为止。”

　　（注①：海平面下的0米至200米为海洋上层。）

　　这条信息里的负面效果数值，是名义数值，没有计算过意志属性值。

　　夏佐调出自己的人物模板，看向状态栏上面的数据。

　　【3层迟缓效果（海洋上层），移动速度降低37%】

　　【3层迟滞效果（海洋上层），行动速度降低37%】

　　这两行数据是实际上的负面效果。

　　它们比夏佐预想中的数值要低上一点点。

　　按照现有的意志属性值来计算的话，所降低的数值应该是40%左右，与面板上的实际数值相差了3%。

　　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在夏佐心生疑惑的时候，海伦伯格的声音再次响起。

　　“A号海藻田平台快到了，你感觉还好吗？”

　　夏佐想挠一下有些发闷的耳朵，但潜水服的手套和头盔阻止了他…

　　“除了感觉周围非常安静以外，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大师。”

　　夏佐往潜水室的玻璃门走了几步，一摇一摆的样子像个放慢动作的企鹅。

　　“那就好，你的身体素质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海伦伯格的这句话点醒了夏佐！

　　他现在身上的负面状态，是由于水压和海水造成的，并不是法术效果，它们来自于力的相互作用。

　　既然是物理问题，那就可以用物理的视角来看待。

　　只要自己的身体素质足够强，便能进一步削弱海洋上层环境的负面影响。

　　用数据化的说法来说，在计算迟缓效果（海洋上层）的具体数值时，金手指默认纳入了力量、敏捷和耐力属性值作为权重。

　　海伦伯格的声音让夏佐回过神来：

　　“注意，我要打开潜水室的舱门了。

　　“你要在走出舱门的第一时间，把悬挂在走道护栏上的安全套索，套在自己的腰上，并扣紧锁扣。

　　“这能防止你被莫名的暗流冲走。

　　“前几天就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故，多功能工具箱在被元素傀儡带回来的途中，受到了暗流的冲击，被湍流卷到了实验田里，箱子里的定位装置估计是摔烂了，没有定位信号传回来，只能手动搜寻。

　　“虽说不到十天内连续发生两次暗流袭击的概率很低，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收到，大师。”

　　夏佐面前的玻璃门上浮现出一层白色光芒，光芒散去之时，无形的海水从外面挤了进来，夏佐知道舱门已经打开了，立刻伸手抓向被水流扰动的套索。

　　海藻田平台很大。

　　它的基座是一种特殊的合金地板。

　　经过附魔学加工后，合金地板不但能抵御海水侵蚀，还能稳定地停留在预设的空间坐标上。

　　空间坐标的原点，便是海面上的炼金城堡，只要城堡不发生显著位移，海平面下方的海藻田平台等一系列水下设施就不会出现偏移的现象。

　　这是一种名为【空间锁定】的附魔，经常被用在巨型造物上，夏佐曾在星夜学府里学习过。

　　有了这些合金地板的帮助，那些只能在特定深度、压力和光线环境下生长的海洋生物，才得以被移植到炼金城堡附近来培育。

　　“大师，我扣好套索了。”夏佐用力拉了拉腰间的金属锁链，十分的结实，倍有安全感。

　　“沿着海藻田的过道往前走，外围的田地我都搜索过了，毫无发现。那么，丢失的工具箱应该在18号至20号这三块培养田里了，你仔细找一找。

　　“它的外观和我们平常搬运重要道具的金属箱差不多，大概有半米高，非常沉重。”

　　“收到。”夏佐抬起腿，踏在有防滑凹陷的地板上，按照道路两旁的号牌指示，一步一步地走向海藻田深处，同时也没忘了朝路过的海藻们释放出探知术，来收录它们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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