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后门
评审团讨论最终入选的仿生肺部这段时间，对参选的各个研究小组来说是最难熬的。
不过嘛…夏佐觉得自己小组胜出的概率超过80%。
首先排除掉风炮魔蛙小组，因为他们的研发成果赋予了耐奥克萨特一种进攻类的特异功能，违背了监禁要求。
其次，耐奥克萨特是萨满学会原教旨派的成员，关于这个萨满分支的情况，夏佐曾向海伦伯格打探过。
这是一个比较忌讳使用金属材质的萨满分支，崇尚自然，以树木之灵为信仰。
想让这一分支的长老，使用纯金属打造的仿生肺部，不太现实…
三个小组的研发成果，比来比去，最适合的肯定只有魔鲸零号仿生肺部了。
评审团的秘密商讨进行了大约半小时，阿达纳瓦多斯散去了防窥结界。
“评审团最终决定..”他向海伦伯格小组伸出右手，“魔鲸零号仿生肺部入选本次仿生躯体研发工程。”
很好~30多万点公民积分到手了~夏佐露出笑容，和海伦伯格一起鼓掌祝贺。
另外两个小组虽然心情低落，但出于礼仪还是拍了几下手。
稀稀落落的掌声很快就结束了，毕竟本次考核不在公开场合中进行，周围没有观众。
阿达纳瓦多斯在宣布散场之后，落选的小组带上自己的研发成果原路返回，通过传送室回到各自所在的城市。
海伦伯格小组暂时留了下来，被带到一间单独的会议室内。
炼金学派公布仿生人体模型的时候，只列出了每个仿生器官大致的参数，例如长宽高的范围，重量范围等。
在研发成果入选之后，研发小组要与炼金学派进一步配合，为落难的萨满大师，量身打造他所期望的仿生器官。
这一步骤会涉及到许许多多琐碎的小参数，需要研发小组一边炼制仿生肺部，一边不断地根据萨满大师的需求调节变量，最终炼制出一个萨满大师满意的仿生器官。
由于耐奥克萨特此时的身份比较敏感，不具有自由行动的权利，传达他需求的事宜，就交由炼金学派的专员来负责了。
夏佐二人在小会议室里坐了几分钟，一个戴着兜帽的炼金师走了进来，在关上房门后，他撩开低垂的帽檐，露出了闪亮亮的光头。
“呃..雷克索尔大师?”夏佐看着炼金师装扮的光头，一时间陷入了愣神。
“没错，是我，但我现在的名字是阿什金，一名来自矿物炼金学的炼金师。”雷克索尔扯了扯有些挠脖子的衣领，在夏佐二人的圆桌对面坐下。
海伦伯格推了下眼镜，好奇地问道：“大师，为什么是由您来与我们对接？”
雷克索尔在房间内布下隔音的结界，卷起袖袍说道：
“圣殿有个特殊的活儿要交给你们，没有人比你们更合适了。当我得知你们的仿生肺部入选之后，我特意向阿达纳瓦多斯担任你们与耐奥克萨特的联络员。”
夏佐挠了下头，来什么活他都不介意，只要不耽搁拿到研发报酬就行…
雷克索尔双臂放在桌上，说道：
“耐奥克萨特的事情，被圣殿有意地限制传播，只有内殿和外殿里面参与了审判庭会议的成员，知道所谓的落难萨满大师究竟是谁，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雷克索尔一摊双手，“耐奥克萨特被判处终身监禁，但这个审判结果没有得到全体成员的认可。抛开萨满学会反对监禁不谈，四个学派内部有不少成员认为，应当直接抹除掉深海伏鳖里的意识体，因为没有切实证据证明它就是耐奥克萨特..”
“没有证据…”夏佐听了这话有点儿懵，明明是他和海伦伯格，还有两位狩魔大师亲手带回来的营救目标，怎么会不是耐奥克萨特呢？
海伦伯格对此虽有疑惑，但一想到耐奥克萨特曾被异魔教会抓住，意识曾离开圣殿领地，在异魔教会的地盘待了许久，他便疏解开了眉头。
雷克索尔向懵懂的夏佐，介绍了一下意识、记忆等均可被伪造的事实。
夏佐这才意识到，在一个有着炼金学、法术、异魔的世界里，想要证明一个人的身份，确实非常困难…
难怪狩魔学派对异常现象有着偏激到神经质一般的谨慎态度。
“耐奥克萨特没有接受过忠诚仪式吗？”夏佐问道。
“没有。”雷克索尔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个历史问题。萨满学会投靠圣殿的时候，有一大部分以自身信仰起誓了，或许你还不知道，对于萨满来说，施法能力来源于信仰的赠与，而非元素。他们以信仰起誓，便相当于接受了圣殿的忠诚仪式。
“不过，在此之后的萨满学会新生成员，均会被要求接受圣殿的忠诚仪式。”
夏佐想到了自己接受忠诚仪式时，看到了那些脸上涂抹迷彩的兽皮大汉，点了点头，借着问道：
“那狄梵塔纳的灵龛怎么办？不在耐奥克萨特身上吗？”
“嗯…深海伏鳖体内的意识体说，灵龛就在他的精神海洋里，但他有个条件。”
雷克索尔抱着膀子沉吟一下，“耐奥克萨特要求圣殿先给他制作一具仿生人类躯体——就是你们现在正在参与研发的这具，他才愿意交出灵龛。圣殿同意了。”
海伦伯格露出了然的神色，接过话茬说道：
“所以，内殿是希望我和夏佐在仿生肺部上布置一些手段，预防意识体叛变？”
“没错。”雷克索尔一点头，“这就是我来找你们的目的。你们和我一起营救了耐奥克萨特，又都接受过忠诚仪式，值得信赖。并且，仿生肺部作为仿生躯体上最重要的几个炼金器官之一，足够钳制出现异常的耐奥克萨特了。”
夏佐这下明白光头想做什么了..不就是留个后门嘛，简单~
海伦伯格推了下镜框，“那内殿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是想让耐奥克萨特丧失行动能力，还是…”
雷克索尔掀起胸前的衣袍，伸手摸进皮铠里，拿出一枚手指长短的羊皮卷递了过去。
海伦伯格把羊皮卷铺在桌上，和夏佐一起阅读。
卷面上有一行话，文字下方的空白处嵌着一枚微小的水晶。
【把这枚追踪水晶，妥善放置到仿生肺部。】
海伦伯格打量了一眼水晶，抬头问道，“只要求追踪吗？”
“是的，我们一定不能暴露仿生肺部内布置的手段，除了追踪水晶以外的其它东西，都有可能被侦测法术发现。你们只要把追踪水晶放进去就够了。”雷克索尔说道。
海伦伯格和夏佐商量了一下安置追踪水晶的位置，两人初步决定，放在仿生肺部的管束夹层处，也就是人类肺部的气管与环状软骨之间的缝隙里。
这个部位位于魔鲸零号仿生肺部的最中央，安全、隐蔽，极难受到损伤或者被发现。
海伦伯格从炼金口袋里拿出魔鲸零号，向雷克索尔描述了一下他和夏佐的计划。
雷克索尔听了之后，赞同地点了点头，“很好，就放那儿吧。”
他翻出一本记事本，递给海伦伯格，“这上面是耐奥克萨特对仿生肺部的具体要求，你们自己研究吧，这方面我不是行家，就不参与了。”
海伦伯格拿过记事本，对照着上面的记录和夏佐讨论了起来，而雷克索尔则无所事事地进入了深层冥想…
…
当天的晚些时候。
夏佐和海伦伯格走向教学区喷泉广场，打算通过那里的传送室回家。
安茹儿虽然正在外殿教学区进修，但夏佐不能去找她。
外殿有规定，每个人只能出现在指定区域内，非法进入未获授权的区域将会被守卫审查或羁押。
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传送室门口等待传送。
“夏佐，等会儿你直接回波塞顿市吧，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再研究仿生肺部的改良方案。”海伦伯格拍了拍夏佐的肩膀说道。
“好的，组长。”
石砖移动，两人面前的传送室石门打开了。
“我先走一步了，明天见。”海伦伯格挥挥手步入门内。
“再见，组长。”夏佐看着对方的背影被石门遮蔽，稍等片刻后，石门再次打开，他便步入其中。
传送的光芒从传送水晶上升起，转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
夏佐在强光中下意识地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熟悉的办公室..
这里布局紧凑，只有20平米左右，空气中悬浮着细长的血红水晶，墙上的挂钟停滞不前，秒针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
“克芮丝托阁下？”夏佐很快就镇定下来，扫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办公室内沉寂了几秒，夏佐正前方的空气中浮现血色波纹，克芮丝托从波纹中凭空给出现。
“我们坐下说。”克芮丝托召唤出红色的单人沙发，在夏佐对面坐下。
“雷克索尔应该和你说起过追踪水晶的事情了吧？我有一个类似的任务要委托给你。”
“呃..”夏佐一愣，又是开后门？
克芮丝托挥动纤手，用洁白的指尖勾勒出一副血色的图案。
夏佐发现图案上的文字，用血纹语言的书写。
“这是一种血纹密契，只对特定对象施放的血纹侦测法术生效。
“它可以让受术者在接受我或者你的血纹侦测法术时，使受术者的伪装暂时失效，反馈出未加掩饰的真实信息。”
克芮丝托把画完的图案放到夏佐面前，向后靠在椅背上，托着下巴说道：
“我需要你把这种血纹密契，铭刻到魔鲸零号仿生肺部上。这样一来，即便那个意识体逃脱了追踪水晶，也无法躲避血纹侦测法术。而这个血纹密契本身，便是我给你的奖励。”
夏佐仔细看了看血纹密契的构造，它是一个扁平的球体，内部的纹路不算复杂，但对于不懂血纹语言的来说，绝对是艰涩至深的存在，保密性堪称完美..
但问题是..
“阁下，我该怎么把它铭刻到魔鲸零号上呢？”
“嗯~这就是我要和你讨论的问题了。”克芮丝托撩了一下额前的发丝，“正常来说，铭刻密契或法阵，需要有一个坚固的基底，基底必须处于稳定的环境之中，最好能够远离法术能量的波动，以及其它一切会破坏基底的东西。”
克芮丝托问道，“你觉得魔鲸零号上有满足条件的部位吗？”
夏佐边思索边说道，“那..就只有管束夹层的内壁了..可是，这个位置会放置追踪水晶，水晶的能量波动会不会影响到血纹密契？”
“没关系，不会有影响的。那枚追踪水晶的本体，是一枚近乎百分百纯度的共振水晶，没有能量波动。”
克芮丝托轻敲响指，“那么基底的问题就解决了，下面就是铭刻墨水的材料了。”
铭刻过程可以比喻为画画，把法阵或密契的图案，用不会被擦去、洗去的墨水，画到指定位置。
这里提到墨水，并非钢笔使用的那种黑色液体，而是一种形象化的比喻。
“墨水的材料选择很麻烦..”夏佐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要在管束内壁上铭刻密契的话，得找到一种不会和所有油剂气雾发生反应的墨水材料才行。
“用于保养和维护炼金仿生系统的油剂气雾，大概有87种，但这不是我们所要预防的全部油剂气雾。
“耐奥克萨特有可能会吸入不属于这份清单上的油剂气雾，这部分气雾的特性未知，材料也未知，很难针对它们来设计墨水材料。”
“暂时不用考虑87种油剂气雾以外的因素。”克芮丝托用肯定的语言说道：
“耐奥克萨特没接触接触到它们，相信我。他被监禁在垩托迦德的每1秒，都处于圣殿的监视之中。”
垩托迦德..这是炼金学派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具体位置未知，所关押的罪犯数量也未知，在银月联邦里属于禁地。
这么说来，是炼金学派取得了耐奥克萨特的监禁权。
夏佐在脑海里转了个弯，然后点点头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有信心研制出墨水材料了，但这需要时间，至少花费上百小时，我才能拿出研究成果，可我在哪里做实验呢？”
克芮丝托搓动手指，周围的空间拓宽一倍，高级炼金台和观测座椅在一片血雾中凝聚。
“就在我这儿做实验。以后你每次通过传送水晶返回波塞顿市的时候，都会先被我转接到这儿。等你打算休息了，我再把你送回去。”
夏佐和海伦伯格研发魔鲸零号的时候，每天工作10个小时以上..
现在倒好，晚上下班了，还要换个地方继续加班…
不过夏佐也没有什么抵触，因为【精力充沛】特效的缘故，他现在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若非每晚深层冥想是必修课，而且可以缓解躯体的疲乏，他连晚上的时间都能用来学习或者做实验..
“好的，阁下。如您所愿，我每天来这里研究两到三个小时，争取在一个月以内，制作出墨水材料。”
夏佐顿了顿，问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两套魔鲸零号都保存在组长的炼金室里，我可能没有机会铭刻血纹密契，是不是应该另外找个人来铭刻呢？”
克芮丝托说道：
“这件事的人选，我仔细考虑过了。不瞒你说，我有许多亲信比你更加可靠，但是盯着他们的眼线太多了，少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来询问。只有你不那么引人注目。
“而且仿生人体的各个部分，不会由我和我的同僚照看。所以，我没办法在上面做点布置，只能由你来代劳。
“我会帮你创造机会的，无需担心。”
“好的。”夏佐一点头。
克芮丝托变换了一下坐姿，挺直腰部，“还有其它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把你送回波塞顿市了。”
夏佐举起右小臂，“有一个。”
“说吧。”
夏佐问道：
“狩魔大师救回来的深海伏鳖，是不是耐奥克萨特？”
“嗯~”克芮丝托意味深长地低哼一声，右手捻着下巴说道：
“这是一个非常深奥的哲学问题，夏佐。
“他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具体要看他与仿生人类躯体融合之后会怎么做了。
“如果他很干脆地交出了狄梵塔纳的灵龛，让圣殿来封印这件危险的禁忌物，那他就是耐奥克萨特。
“但要是他拖延时间，或者制作意外，那么圣殿不再会给他机会表明身份，而是直接磨灭他的躯体，让灵龛和他的意识一起消失。”
克芮丝托的脸上升起一丝无奈的神色，说道：
“当然了，圣殿不会像我说的这么果断与坚决，内殿和外殿里总会有不同的声音。
“只有一次性取得半数以上的投票，才能正式处决耐奥克萨特。
“这几乎不可能。内殿里有不少老家伙，想用减刑引导耐奥克萨特吐露萨满学会的奥秘，他们牵挂这个很久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终身监禁耐奥克萨特的处罚方案才会被通过。”
夏佐的原则是远离ZZ，但不意味着他不懂ZZ。
此时，他深刻感受到了研发仿生躯体工程背后的博弈。
“我没有其它问题了，阁下。”夏佐相对为欠身致礼。
“那么，我送你回去吧。”
克芮丝托站起身来，挥手散去沙发，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号的传送水晶。
传送水晶飘浮到夏佐面前，释放出明亮的光芒笼罩夏佐。
光芒消散之时，这件办公室恢复了原样，克芮丝托的身影隐没在无形的法术波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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