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话术

　　雅妮等四位驻城法师施展法术离开了顶楼。

　　艾尔琳被夏佐单独留了下来，立马显得格外不安。

　　“放轻松，我们坐下说。”夏佐用银沙编织出法术沙发，让对方坐下。

　　虽然探知术反馈的人物模板上，没有标明艾尔琳拥有与异魔教会有关的身份，但夏佐还是多留了几个心眼。

　　两人此时坐着的银沙沙发，可以当作强化版的法术牢笼使用,  要是艾尔琳表现出了敌意，夏佐便会用银沙沙发捆住对方。

　　其次，夏佐在坐下后，将双手放在身前，用袖袍遮住了手心的密讯指环，给碧翠丝拨了一条密讯出去。

　　圣殿法师也可以觉醒血脉之力这件事，肯定得立刻上报，既是出于安全考虑,  也是为了顾全大局，以免建造次位面通道的计划出了乱子。

　　但夏佐不能明说自己发现了艾尔琳的秘密。

　　因为鉴定术不能检测出血脉之力的类型，只能搭配血纹语言来侦测到血脉觉醒的迹象，例如躯体数据异常、残余的非元素能量波动等等，所以夏佐密讯中换了个说辞。

　　他发好密讯，先是沉默了一小会儿，给艾尔琳制造出一定的压力。

　　等到艾尔琳的两条腿第三次不安地交叉在一起时，夏佐说道：

　　“雅妮给你安排了押送魔物幼仔的任务，对吗？”

　　“是..是的，阁下。”艾尔琳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和我说说详细的经过吧，你见过哪些人，做了哪些事，最好能说出准确的人名和时间，这样能更具有说服力了。”夏佐说。

　　艾尔琳抬起头，快速地看了眼对方烟雾朦胧的兜帽，无法分辨出夏佐的情绪和态度，便再次低下头说道：

　　“大概是11天前,  雅妮队长告诉我,  皮斯科城塞的守军抓到了一群魔物幼仔，需要我参与押送，目的地是马斯诺城..”

　　稍后的时间里，艾尔琳把自己的经历复述了一遍，经夏佐提醒，她多次停下来补充时间点和人名。

　　夏佐听着20多分钟后，不由得感叹炼金学、法术知识、血脉之力这三者，如果不用在正道上有多么危险。

　　可以这么说，马斯诺城的涉案研究员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他给自己的魔物培养室构建了一整套安保系统，包括了各种响应各种突发事件的应急法阵。

　　以及，一扇需要动态口令与手势才能解锁的魔法大门。

　　口令与手势，只有这名研究员自己知道..

　　但是别忘了魔物的存在。

　　不少魔物拥有媲美人类8岁孩童的智商，有资格被饲育在魔物培养室里的魔物们更是如此，各个都能记住研究员的行为和话语。

　　艾尔琳虽然没有明说自己如何拿到魔物培养室的出入密钥，但夏佐不难凭借她觉醒的血脉之力——兽语者，来脑补出事件的过程。

　　简单来说，这位先成为法师,  后觉醒血脉之力的幸运儿，可能是出于怜悯的缘故，也可能是受到了魔物幼仔的蛊惑,  她从魔物培养室里的魔物那得知了进出这间屋子、打开培养罐的方法后，告诉给了魔物幼仔。然后，她利用法术和兽语者的某种特殊能力，远程指导魔物幼仔离开王国，逃进了边境以西的山区里。

　　这一段脑补的事情经过中，有不少值得推敲的细节。

　　例如，为什么艾尔琳不把魔物培养室里的其它魔物也放出来？艾尔琳把魔物幼仔放回山区后，后续打算如何处理这些魔物？

　　诸如此类的问题，夏佐不打算去深究。

　　现在，他只想弄清楚一件事——艾尔琳有没有和异魔教会产生联系。

　　“艾尔琳。”夏佐嗓音低沉，“你要知道，这起事件里，我最怀疑的人就是你了。”

　　艾尔琳抬起头，忐忑地看着对方。

　　夏佐接着说道：

　　“我曾经处理过类似的事件，我知道很多事情无需驻城法师亲历亲为便可以达成，会有自告奋勇的普通人来为他效命。

　　“我也知道，任何一个驻城法师都不是傻瓜，不管所作所为是否酿成了严重后果，他都会想好对策，抹去蛛丝马迹，提前设计好没有破绽的自述词。”

　　夏佐直视艾尔琳，目光穿透她惶恐不安的眼神，直击她的心灵。

　　“你的自述词不可辩驳。如果假设是你策划了魔物幼仔的逃窜事件，那么你就需要一些人来帮助你代为引导魔物幼仔离开王国。他们即便再小心，仍旧会留下一丝丝破绽。而我，就擅长找出破绽。”

　　艾尔琳的眼底，闪过了一道镇定的神色，被夏佐精准地捕捉到了。

　　果然呐，兽语者这个血脉之力，拥有与动物、魔物远程交流的手段。艾尔琳无需旁人支持，就能独自引导魔物幼仔穿过封锁。

　　夏佐看着忽然变得有信心的艾尔琳，低笑一声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抓住破绽的方法是什么？”

　　“阁下，您想施展大范围的侦测法术吗？”艾尔琳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那太麻烦了。”夏佐搓了搓手，适当地表现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架势，“我会直接读取你的记忆，这样更方便，不是吗？嘿嘿嘿..”

　　“不行！我不接受！”艾尔琳大叫一声，脸上瞬间布满惊恐，“你这么做违反了学府规定。这这这..这起案件还达不上读取记忆的标准！”

　　“呵。”夏佐又笑了一声，“案件是否达到读取记忆的标准，并不是由你来决定的。优待只属于愿意配合我的法师，而你..啧啧啧，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话语里充满了欺骗和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你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而且你足够谨慎，很可能已经抹去了同伙的痕迹。对于你这样不愿意配合工作的法师，我更喜欢直接读取记忆。”

　　“我要告诉导师！你违反了学府的规定！我现在甚至怀疑你的真实身份！”艾尔琳拿出一枚密讯指环，飞快地拨了一段密讯出去。

　　夏佐保持坐姿，完全不为所动。

　　艾尔琳如此剧烈的反应，在夏佐的预料之内。

　　碧翠丝院首之所以打算读取记忆，是因为这起案件可能会影响到投放魔物的大局。

　　而艾尔琳说读取记忆违反学府规定，是因为她以及所有驻城法师和西大陆研究员，均没有权限接触到投放魔物、次位面通道、反攻星空异魔巢穴等计划。

　　艾尔琳自然不会意识到魔物幼仔逃窜案件的负面影响，已经足以让学府动用读取记忆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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