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动员

　　雷克索尔的话没有错。
　　在头顶上的创世烟雾解除之前，夏佐的活动区域就这么大。天底下的任何一个地方，不是圣殿的就是异魔教会的。
　　如果夏佐真的在大审查中，被判孽荆棘定下了不忠诚的罪名，那等待他的后果只有两种。
　　一是遵照圣殿律令，剥夺所有权利和地位，封印所有施法能力,  丢入到冰封雪原的牢狱中接受终身监禁。
　　二是主动交出血脉之力，成为一个只会元素法术、掌握了一些炼金学的大师级炼金师，一辈子呆在指定的岗位上直到老死。
　　在有金手指帮助的情况下，夏佐该如何反抗这种严苛的刑罚呢？
　　屠戮生灵，回收活力，收割经验，向圣殿领地外突围，就此被圣殿追杀，与曾经的好友们反目成仇？
　　亦或者是祈祷金手指能够对抗圣殿的封印法阵,  在抽取血脉之力的手术中强行保留一部分，悄悄地给越狱积蓄能量？
　　夏佐觉得，以上两种后果他都不想见到。
　　而且他也不认为雷克索尔是在忽悠他。
　　在见识过两殿会议的决策流程之后，夏佐深刻体会到了“古典MZ可能会成为多数人的暴政”这句话背后的深刻含义。
　　（注：注意这里写的是古典MZ，不是现代MZ，具体指的是类似于古雅典的MZ制度。原话出自历史教材。）
　　从参加两殿会议的经历上来看，当牺牲一個人可以满足大部分人的利益之后，投票通过一项可能合乎律令，也可能违背律令或道德准则的事情，便会不受阻碍地发生了。
　　最典型、最鲜活的例子便是卡勒斯。
　　把卡勒斯替换成一个全金属身躯这种事，肯定是违背卡勒斯个人意愿的。
　　但如果这套方案获得两殿会议的投票通过，那就势在必行了，不管卡勒斯本人再怎么反对都没用,  因为有的是人想得到他的生物素材和血脉之力。
　　这一次，夏佐有雷克索尔和赛琳娜的帮助成功避坑，下一次就不一定的了。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暴政的对象，那就得想一个对策：
　　利用自己的挂壁优势，在圣殿里谋取一个谁都打不倒,  谁都不敢动的地位，最终目标是在两殿会议里拥有极高的影响力。到时候，夏佐可以不参与常规事项的决策，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但当事项涉及到他和他的盟友们时，夏佐必须拥有类似一票否决权般的权力。
　　等到创世烟雾消失，夏佐又有实力离开这颗星球，前往其它星球之时，他才拥有脱离圣殿的资本。
　　真是麻烦…为了能够公开装逼，合法合理的人前显圣，竟然还得拉帮结派才行…这得怪这个世界的统治者非常强势，几乎掌控了领地内所有人的所有事情——圣殿依靠光元素统治精英阶层的法师，用律令约书普通法师和普通人，异魔教会则依赖暗室和血缘。
　　面对这种穿越处境，夏佐心里多少有些无奈。
　　就从找到可靠的盟友开始改变局面吧。
　　眼前的大光头合适吗？
　　夏佐思索着看了看雷克索尔，暗自点头表示认可，对方在德行、性格、经验等方面都是上佳之选。
　　“大师，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夏佐说道。
　　雷克索尔沉稳地点了点头,  “很荣幸能够获得你的信任,  这真是不容易。按照狩魔学派总结的经验,  一位纯血法师的谨慎和孤僻程度，往往与他的真实实力成正比。在我见过的纯血法师里，你的谨慎和孤僻绝对可以排进前三。那么..你愿意和我聊聊你的血魔法吗？”
　　夏佐有些犹豫..他要思索透露哪些血魔法..
　　雷克索尔说道，“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
　　光头从炼金口袋里拿出羊皮卷摊开在桌上，“战士公会起草了一份战时动员令，就是你眼前的这份了。异魔教会来势汹汹，数量超过110万的异魔大军，是压在每一位知情者心头的大石头。虽说圣殿必将战胜异魔教会，但这种信念还是需要以充足的军队实力作为支撑的。”
　　雷克索尔指了指羊皮卷上的几行字，“圣殿的常规法师军队人数为32万人。在发出战时动员令后，可以紧急征召12万退役军队法师，以及将现有的15万预备役军队法师转正，总计59万军队法师便是圣殿目前的军队主力了。这个数字只有异魔大军数量的一半，令人担忧。”
　　“看这里。”雷克索尔点了点另外几段文字，“圣殿军队将持续征召非战斗专职的法师进入军队服役。这类法师会享有与军队法师同等的战利品分配权，原则上后者必须接受前者的指挥。”
　　“再看这儿。”雷克索尔的手指移到另一个地方，“为了最大限度地激励非战斗专职的法师入伍参战，战士公会提出用异魔教会的领地来作为奖赏。每一位建立显赫军功的参战者，都能在战争胜利后，凭借在战争中建立的军功，换取一块位于异魔教会领地内的永久封地。”
　　夏佐略显动容，“永久封地？地上、地下所有的东西，都永久属于领主？”
　　圣殿领地内的土地归属情况，有点儿类似夏佐上一世，一切所有权都在官方手中。像是完全拥有一块土地这种事，是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却在穿越之后有机会实现了。
　　雷克索尔点了点头说道，“和你想的一样，羊皮卷上提到的‘领主’就是上一纪元的领主。自圣殿创立至今，这是圣殿第一次以册封领主作为某个任务的奖赏，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你应该知道，拥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领地意味着什么。只要你的所作所为，没有违反神殿律令，那你就一直是对土地享有绝对控制权的领主。你可以拥有自己的子民、产业、庄园、农田，还有合法的私人护卫队伍。”
　　夏佐的脸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用土地当做奖励，这没什么问题，毕竟这是一场关系到圣殿生死存亡的旷世大战。
　　问题在于，如果夏佐没记错的话，异魔教会的领地，也就是禁魔力场内部，应该被暗室的暗影能量侵蚀得非常严重了吧？
　　圣殿战胜了异魔教会，获得对方的所有领地，也没法改变那片土地千疮百孔的事实。
　　任何一位获封土地的军队法师，都得花大价钱买来改善生态环境的炼金装置，雇佣昂贵的炼金师和高塔法师，把自己的土地好好地修缮一通，才能将其正式投入使用…
　　修缮花费估计会突破天际，甚至比土地本身的价值还要高..
　　夏佐挠了挠头，向雷克索尔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大师，修缮土地打不打折？”
　　雷克索尔问道，“你是在担心拿到土地之后，负担不起改造环境的费用吗？”
　　“是的。”夏佐点了点头。
　　“事实刚好相反，夏佐。”雷克索尔将羊皮卷翻了个面，指向背面的文字说道，“获得封地的军队法师，无需为改造环境支付任何费用。不仅如此，如果能配合圣殿回收暗影能量，领主还会获得圣殿的奖励，主要是建设领地的物资支援。”
　　“这是为什么？”夏佐问。
　　“因为圣殿太缺少暗影能量了。”雷克索尔拿出另一份羊皮卷。
　　羊皮卷上是一个用幻术法术构建的立体图像。
　　夏佐一眼就认出了立体图像，“这不是异魔教会能源中枢的内部结构图吗？”
　　“对。”雷克索尔一点头，“在拿到你帮卡勒斯带回来的情报之后，高塔学者立即对能源中枢的内部结构展开了研究。他们得出了初步结论：仿制这个名为【萨古玛的亘古执念】的位面装置，需要用到九种不同的能量，其中占比最大的是暗影能量，这正好是圣殿内最为稀少的能量。”
　　雷克索尔把两份羊皮卷放到一起说道，“圣殿会一边进攻异魔教会的领地，抢占土地，一边抽取土地上的暗影能量，用来仿制位面装置。同时，利用制造出来的位面装置，巩固土地的自然界法则，彻底抹去暗室裂口和裂缝，杜绝异魔教会的反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两件事情会在同一时间开启，并在同一时间结束。”
　　夏佐听了这话，立马想到一句至理名言：没有枪和跑，敌人给我们造。
　　放到圣殿头上，这句话就变成了：没有暗影能量，异魔教会给我们造..
　　这种以战养战的思路，听起来确实可行。
　　但只有在圣殿的法师军队能够在禁魔力场里稳步推进才能行得通。
　　夏佐稍作琢磨，就明白了一件事：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异魔教会的最大优势，其实不是110万之众的异魔大军，而是禁魔力场。
　　在战争初期，圣殿只能采取被动防守的姿态。
　　因为其麾下能够在禁魔力场里作战的军队法师，只有精通心灵能量的法师，精通血魔法的纯血法师，自我增益型的血脉之力觉醒者，以及一小撮可以操控暗影能量的影法师。
　　以上四类法师，估计只有300人不到，完全成不了气候。
　　圣殿想要反攻异魔教会，抢占禁魔力场里的土地，就必须先把以上四类法师扩充到至少千人级别，并成功在禁魔力场里打下第一片根据地才行。
　　只有这样，战争的天秤才会开始向圣殿方倾斜，局势才会出现转机，战争阶段才会进入中期反攻阶段。
　　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以上四类法师身上了。
　　如何快速扩容这四类法师？
　　不用考虑精通心灵能量的法师，因为这种法师的正面作战能力有限。
　　影法师也不用考虑，把他们投入禁魔力场，相当于给影魔主宰送大礼包。
　　那圣殿的选择就只有两个了。
　　一个是自我增益型的血脉之力觉醒者。人工血脉计划正好迎合扩容此类法师的需求。但这项计划的研究进程比较缓慢，至少要1年之后才能有合格的成果。
　　所以！
　　圣殿想要快速爆兵，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用夏佐的血素仆从，批量生产纯血法师，秘密组建一支强大的纯血法师队伍，在异魔教会暂时警惕的时候给予它们迎头痛击。
　　想明白这点后，再看眼下的谈话。
　　啧啧啧。
　　全是套路。
　　还好我向来理性思考，极少感情用事..夏佐暗自点头，给自己点了个赞。
　　圣殿想利用他的血素仆从？
　　可以。
　　但得给出合适的价码才行，他可不是依靠情怀、情愫和忠诚来无偿付出的人。
　　主动提出自己的报价，相当于把自己的老底给透露了出去，显得十分没有城府。夏佐好歹多活了一辈子，这些商洽诀窍还是知道的。
　　而且为了自保，避免出现被两殿会议巧取豪夺的情况，夏佐必须得设置一些隐秘又可靠的后手，包括但不限于在给血素仆从共享的血魔法上做些手脚，或者是刻意模糊某些关键事项，不留痕迹地误导一下合作方，但又不留下把柄，也不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夏佐借着阅读羊皮卷的功夫，悄然在心中构建了一个计划。
　　他看完战时动员令后，思索了近一分钟，然后才斟酌好语气说道：
　　“大师，你是想鼓励我参加战斗，赚取军功，拿到一块封地吗？我承认确实有些心动，但我也知道战争的残酷。相比于亲自上场作战，我觉得自己更时候坐守后方，并为前线提供支援。”
　　在这段话里，夏佐隐晦地透露自己已经知晓圣殿的用意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一部分要求，期望以此开启讨价还价的话题。
　　但雷克索尔不吃这一套。
　　他一瞪眼说道：
　　“别跟我耍花样，夏佐，我是狩魔人，不是ZK。我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了，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承认之前的那番话确实有些别有用意，但既然我们已经建立了互相信任的基础，那就让我们挑明了说吧。”
　　“咳，好吧，洗耳恭听。”夏佐轻咳一声，没想到对方先掀桌子了…
　　光头对谈话的节奏把控如此精准，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家伙…
　　雷克索尔说道，“我想你已经发现了，你的血素仆从对这场战争至关重要。它把正常人转化成纯血法师的能力，正是圣殿现在急需的。圣殿军队委托我来询问你，他们得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你帮忙将1000名训练有素的军队法师，转化成纯血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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