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人性，圣殿存在的基础

　　传送术的光芒，往往与传送术用到的中转位面和目的地有关。
　　传送术的目的地是同一位面的另一个角落时，传送光芒便为白色。
　　如果指向其它位面，则显示目的地的颜色。例如，指向灰角次位面，则为灰色；指向雷海位面，则为海水的深蓝色。
　　若指向秘法师总部,  传送光束便会变成紫蓝色。
　　没错，秘法师总部建立在一个单独的次位面里。
　　它的名字叫做【秘蓝林地】，亦可称为【秘法师林地】。
　　这里的传授的法术，与圣殿教学区高塔学者那公开教学的不一样。
　　高塔学者摆脱不了学者的属性，他们的法术更注重功能多样和高精度。
　　而圣殿秘法师的法术，则追求高效、泛用和可靠，即在任何环境、任何时间点，都能以最快地速度施放出正确的法术，并发挥正确的效果。
　　法术基于能量,  能量可以有实体，也可以没有，所以法术没有具体的形状，即法术无形。
　　但施法者却是有形的，他拥有人类的所有特征，需要水、空气、食物才能生存下去，在极端环境中，以人类的血肉之躯作为施法者会拖累法术。
　　为了克服这一点，圣殿开发出了元素躯体——以高浓度能量场作为施法主体的施法者第二身躯。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极少有大法师能够顺利切割自己的灵体，所以拥有元素躯体的圣殿法师凤毛麟角。
　　面对圣殿军队对元素躯体的巨大需求，圣殿秘法师秘密研发了另一种极端的施法者躯壳。
　　秘法师林地里，永恒的夜色之下，一条木制走道从传送门口延伸向森林深处。这里的树叶均为蓝色,  带有些微光亮。空气中有像萤火虫一样灵动的发光粉末缓慢飘动，树底下的草地上长满了发出蓝色幽光的萤火草。
　　夏佐走出传送室,  目光在静谧的蓝色森林里扫过,  敏锐地注意到了悬浮在树杈之上的数道斗篷人影。
　　‘夏佐,  别盯着秘法师看。’雷克索尔用血缘感应提醒道，‘他们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高敏感度的附魔材料。被注视超过5秒后，这些处于半冥想半警戒状态的秘法师就会被唤醒。’
　　夏佐立马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跟随光头往前走，在心里问道，‘大师，我听说秘法师的身体很特殊..’
　　‘对，他们为了追求极致的施法效果，暂时放弃了血肉之躯。炼金学派把他们的肌肉、血管和除了大脑以外的器官，从骨架上剥离下来封存进培养室里保存，再用经过附魔学加工的仿生炼金材料组装出新的躯体。这种方法无需他们切割灵体，代价却是暂时丧失绝大部分生理功能。’
　　雷克索尔面色平静地往前走，‘不同职能的秘法师身上，会被镌刻不同功能的【符文】。【符文】可以限定秘法师的行动范围、权利和思维，把他们打造成最纯粹的施法机器。他们现在所用的施法者躯体，便被称为【符文躯体】。’
　　‘听上去..秘法师似乎没什么自由可言？’夏佐问道。
　　‘那是当然了。’雷克索尔微微一点头，‘圣殿军队要的是绝对服从命令的士兵,  作为圣殿军队最核心的部分，秘法师就更加追求忠诚和纪律了。我得再提醒你一下,  夏佐，待会儿千万别乱说话，一切交给我。秘法师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喜怒悲欢和人情味，和他们交流就像跟冰冷的机器打交道一样，这和不善言辞不同，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的，大师。’夏佐悄悄看了一眼路过的秘法师。
　　这位化身为雕塑的秘法师悬浮在树杈上，双手揣进袖袍放在身前，头上是一顶尖锥造型的法师帽，面部被一层黑色布料覆盖，只在两個眼睛的地方留下两个圆孔。在秘法师林地特有的浅蓝色月光下，身穿黑袍的秘法师纹丝不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压迫感。
　　“哗啦。”木门横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佐和雷克索尔回头看向传送室。
　　一队造型罕见的圣殿法师刚好从传送室里走出来。
　　‘继续走，别停。’雷克索尔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夏佐。
　　夏佐又看了几眼身后的队伍，这才跟上光头的步伐。
　　那个队伍里竟然全是植物人！
　　不是那种躺在窗上没法儿动弹的病人，而是一个个以草木为身躯的类人形生物。
　　从对方几人的身体曲线和两座高峰上看，那些类人形生物应该均是女性。
　　她们的脸部是一个乳白色的花苞，没有嘴巴、耳朵和鼻子，用两片树叶当作眼部..也可能是当作眉毛。
　　她们的四肢和身体躯干，由浅褐色的根须组成，用花环和藤蔓编织出的连衣裙遮住了大部分“肌肤”。显然这些是拥有人类观念的植物人，知道遮蔽自己的隐私，不像树形怪那样“衣不蔽体”。
　　‘大师，后面那些人是谁？她们是草类生物，还是人类？’夏佐问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别和其他人说。’雷克索尔叮嘱道，‘安茹儿也不行。’
　　‘好的。’夏佐回应。
　　雷克索尔在心里说道：
　　‘那队人是金荆花炼金师控制的炼金师。
　　‘带队的人是金荆花首席炼金师梅林朵拉。
　　‘准确地说，你现在看到的类人生物，是梅林朵拉带队研发的【草木躯体】，这是金荆花炼金师协会开发的施法者躯体，自带【植物亲和】特性，能够和绝大部分植物自由交流。据说拥有创造自然环境的能力。圣殿要想改造禁魔力场里的环境，必然少不了金荆花的帮助。’
　　‘长见识了。’夏佐感慨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施法者躯体。我还以为圣殿里就只有元素躯体、符文躯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雷克索尔瞥了他一眼，‘圣殿比你想象得更加深邃。’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俩身后的传送室里又有几队人走了出来。
　　在雷克索尔的叮嘱下，夏佐克制住了回头张望的冲动，闷着头往前走，最终在一个宽敞的圆形平台上停下脚步。
　　圆形平台大约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在场地中央有一个半球形的玻璃穹顶。穹顶内部充斥着紫黑色的暗影能量，一些破碎的石头建筑和树木悬浮在其中。
　　看这样子，这应该是在模拟禁魔力场里的环境。
　　雷克索尔带着夏佐围着玻璃穹顶绕了小半圈，来到一个秘法师面前。
　　“亚克苏特。”雷克索尔朝两人点了点头。夏佐伸手按胸，微微欠身。
　　“雷索。”被雷克索尔称为亚克苏特的秘法师，指了指平台边缘的石头座椅，“坐吧。人来齐了就开始。”
　　这位秘法师的声音听起来毫无热情，甚至有点儿夹生，但雷克索尔并不在意。
　　光头带夏佐坐下后，一边打量后续的来客，一边给夏佐介绍道：
　　“第二支队伍是梅林朵拉带领的金荆花炼金师队伍，我已经和你介绍过。
　　“第三支队伍...看到那个和人一样大的大火球了吗？那是【焚炉】冥想法的创始人，焚烧者·洛玛尔。当然，这不是他本人，只是一具【焚炉躯体】而已，他的队友也是如此。”
　　梅林朵拉和洛玛尔先后问候秘法师，他们的队伍按照亚克苏特的指示，在雷克索尔旁边的椅子上就坐。
　　夏佐的目光跟随洛玛尔的焚炉躯体移动…直到大火球安稳地停靠到椅子上，却没把椅子给点燃为止…
　　雷克索尔继续介绍道，‘第四支队伍，这你应该很熟悉了，队长是【考拉斯之眼】冥想法的创始人考拉斯。’
　　考拉斯的造型是一只悬浮在半空中的金属球体，黄铜颜色的金属外壳上有线条笔直的折线纹路，有点儿像是电路板，球体中央是一个嵌套着数层圆圈的炼金眼瞳。
　　‘这是考拉斯发明的施法者躯体吗？’夏佐问道。
　　‘对，考拉斯把它叫做【真视眼瞳】，在禁魔力场里最大的作用是发现隐形的教会刺客和影魔。’雷克索尔说道。
　　考拉斯的金属球体看到了夏佐，它朝着夏佐眨了眨眼睛，然后停靠在座椅上..
　　夏佐朝金属球体颔首问候，然后在心里向雷克索尔问道，‘该不会每种冥想法都有自己的施法者躯体吧？’
　　‘那是当然了。’雷克索尔说道，‘【元素躯壳】冥想法对应的施法者躯体，就是你现在拥有的元素躯体。’
　　‘那基础冥想法呢？’夏佐问，‘它对应什么躯体？’
　　‘【元素星网】。’雷克索尔隐晦地指了指圆形平台的入口，‘你看，他们正好到了，这支队伍是本场测试里，唯一一支选择使用元素能量的队伍。其它队伍都使用了突变能力和炼金技术，或者像我们俩这样使用了血脉之力。’
　　夏佐看过去，顿时有些错愕。
　　全因为所谓的【元素星网】躯体，对每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来说，都非常非常熟悉。
　　这是一种与原子非常相似的东西。
　　原子由原子核，以及围绕原子核做绕核运动的电子组成。
　　【元素星网】的中央，有一个体型与成年人相当的五彩水晶，相当于原子的原子核。
　　在这个光元素的周围，上千只乖巧元素组成了数团星云，围绕光元素盘旋飞舞，构成了一张密集的元素星网。这些乖巧元素，相当于原子的电子。
　　夏佐看到这种造型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乖巧元素就这么明晃晃地放在空气中，不担心它们发生元素散逸吗？
　　雷克索尔早就猜到夏佐会有此疑问了，他主动解释道：
　　‘如果你学习了大师级基础冥想法，你就会知道——风元素特质【联结】，土元素特质【紧固】，火元素特质【蔓延】，水元素特质【渗透】，这种强调个体之间关系紧密的元素特质，能够构建出一个约束乖巧元素的力场。
　　‘有这种力场在，乖巧元素不但绝无可能散逸，还会极大提高施法者对每一只乖巧元素的控制力。’
　　‘真是神奇..’夏佐连连称奇，继而有些困惑，‘大师，为什么草木躯体、焚炉躯体、真视眼瞳、元素星网，这些一听就很强大的施法者躯体，没有在圣殿里大范围推广呢？’
　　‘好问题，夏佐。其实你自己能想到答案。’雷克索尔扫视了一圈，‘你看看，这些施法者躯体有几个还保持着人类特征？’
　　‘这..’夏佐看了看熊熊燃烧的大火球、大眼珠子造型的真实躯体，还有酷似原子的元素星网，看来看去，似乎只有梅林朵拉的草木躯体能够勉强和人类沾边了。
　　‘【人性，是圣殿创立的基础。】’
　　雷克索尔语重心长地说道：
　　‘正因为我们都是人类，所以才能团聚到一起，对抗异魔教会。
　　‘如果我们摆脱了人类的种族束缚，蜕变成了其它物种——不管这种物种是自然界原先就有的，还是炼金术和法术的人造产物，都会导致圣殿分崩离析。
　　‘就像我们人类不会去担心野熊的生命一样，蜕变成其它物种的圣殿成员不会再把人类种族的安危当成头等大事，它们的心中只有自己种族的延续和繁衍。’
　　夏佐神色深沉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大师。是我肤浅了，只看到了施法者躯体的强大，却没看到其中的隐患。元素躯体是基于内外躯壳制作的，而内外躯壳又是以人类的身体结构为蓝本。在很大程度上，元素躯体还保持着人类的部分特征，难怪圣殿只把它放到明面上。’
　　雷克索尔目光欣慰，‘你能明白就好，夏佐。实话告诉你，我们的作战方案，在现场的所有方案里并不突出，但却有一个无人能比的优势，那就是血法师军队能够以人类的形象加入战斗，而不是以奇形怪状的施法者躯体出现在圣殿公众的视野之中。‘
　　两人暗地里交谈之时，又有一支队伍抵达了圆形平台。
　　这支队伍的全体队员，都拥有一种全身Q弹Q弹的，像果冻一样的施法者躯体，半透明的外壳之下，隐约可见某种生物的骨骼。
　　雷克索尔介绍说，这是高塔学者变化派系研发出来的【百变躯体】。
　　就如同它的名字那样，这种看上去就颇具可塑性的施法者躯体，可以变化成其它生物的样子。据传言，【百变躯体】的设计灵感，来源于一种已经彻底灭绝的魔物。
　　荒锤炼金师协会的队伍是最后一支队伍，他们的外拐是一根根手腕粗细的金属棒。
　　在夏佐的注视中，一群垂直悬浮在空中的金属棒排好队形走到秘法师面前，弯曲自己的棒体施礼，然后走到为人类布置的椅子上杵着..这画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和别扭。
　　此时此刻，夏佐彻底明白自己队伍的优势有多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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