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维持人性
灵魂传来的疼痛加剧，渐渐地转变成酸楚的感觉。
羊皮卷和碧翠丝都强调过，一旦出现此类情况，必须立刻终止容纳乖巧元素，否则后果严重。
库洛夫教授很可能曾面临相似的境地。
但他没有放弃吸纳，而是强行加快进程，这才导致躯体受创，外貌和身体机能提前衰老。
也就在此刻，夏佐想到一个问题。
他暂停了容纳乖巧元素的操作，陷入思索。
学府知不知道我的恢复能力很强？
应该是知道的。
我的这个特点早已被马戏团众人知晓。学府想要搜集到这一情报，不算是难事。
那么，学府知道我的恢复能力具体有多强吗？
按照炼金学派的严谨程度，学府可以通过喷吐大火球时躯体的损伤程度，倒推出大致的恢复能力。
学府根据这一推断，拿出1支提升活力的未知药剂，交给我来服用，然后库洛夫教授才允许我继续试毒。
这么想的话。
学府早已判断出，此次修练【剧毒晶体】冥想法，十有八九会失败。
不对不对不对！
我又犯傻了！
学府是因为我意志力强才把我分配到毒物炼金学的。
我只要把锅按到意志力上就行了。
套娃套久了，连自己都忘了外面套的是什么娃，得亏导师之前的话提醒了我…
夏佐压抑住情绪波动，在心里计划了一番。
他打算以精神萎靡不振，脸色惨白无比，外表有气无力，脸上睡眼惺忪的姿态出现在导师面前。
而不是在精神饱满，脸色红润，充满干劲的状态下招来导师。
这样，才能把被怀疑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就这么办。
夏佐暂时不加点，继续牵引紫雾，凝聚剧毒晶体。
血量很快就降到了50%以下，【紧急时刻】生效，基础回血速度提升到10.5点/小时，刚好与扣血速度相当。
当整个元素剧毒晶体在精神海洋里凝聚成形。
夏佐的当前血量竟然还剩12点！
在这种持续扣血，但扣血不猛的局面下，高回血速度搭配【紧急时刻】发出来的效果，让躯体变得十分坚韧。
连1个自由属性点都没用上，就把乖巧元素给彻底拿下了。
快快快，得赶快把导师叫过来。
不然血就回满了，所有功夫都会白费！
夏佐一个机灵，从冥想中醒来。
身上传来无边际的困倦感和无力感。
很好很好。
就是这种病怏怏的感觉，保持住！
他左臂挣扎着在桌面上翻找，右臂从皮箱的圆孔里抽出来。
两只手抖抖索索地在玻璃球上摸索。
不一会儿，朦胧的视线里亮起白色光芒。
“教..授..我..成功..了。”夏佐用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地朝着玻璃球说道。
玻璃球立刻飘回到桌面上。
大约半分钟之后。
房门大开，碧翠丝向书桌方向释放出法术。
夏佐只觉得有清爽的气流在身上反复穿过。
不过数秒时间，眼睛上的干涩感就消失一空，周身的僵硬和疲惫也略有好转。
眼睛能睁开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看向皮箱内部。
元素毒素依旧是黑色粉末状，但内部的黯淡元素光芒已经消失不见。
他轻揉眼睛，对黑色粉末释放探知术。
反馈的信息显示，这是一滩丧失毒效的元素毒素。
这说明被容纳进精神海洋里的紫色雾气，并不是物质，而只是元素毒素的毒效。
毒效能被容纳进精神海洋？？…夏佐的脑子里蹦出了这个疑问。
导师走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夏佐。”
碧翠丝来到书桌旁，仔细打量了一下，确认对方只是身体极度虚弱、精神极其疲倦后，悄然松了口气。
“教授..咳咳..我没有变老吧？”
夏佐低着头，用右手支撑着脑门，左手在额头上摸索，似乎在担心那里有一道道无法褪去的皱纹一般。
“没有变老，放心吧。你还是和十几天前一样年轻。你先去冲淋一下，然后好好睡一觉。我来把房间清理好。”碧翠丝温和地说道。
她轻打响指，墙壁上的银沙浮现，飘浮过来扶起虚弱的学生。
夏佐在银沙的搀扶下，缓慢地走向盥洗室，嘴里后怕地念叨着：
“啊，太可怕了。最后那一阵酸楚，咳咳，太强烈，咳，太突然了，咳咳，还好我挺过来了…”
盥洗室内响起冲淋的声音。
银沙倒卷回到碧翠丝身边，消散在空气中。
大约二十分钟后，将自己清洗干净的夏佐回到房间内。
书桌上的瓶瓶罐罐，以及其它修炼冥想法所需要的道具，都已被碧翠丝带走。
宿舍一下子宽敞许多。
夏佐跌进软榻里，裹上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
第二天的正午。
强烈的太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钻进屋内，在木质地板上留下一条条明亮的横杠。
夏佐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终于有些力气和精力，来查看金手指的信息了。
“检测到宿主成功容纳一只小型火元素，人物模板更新。
“因采用【剧毒晶体】冥想法容纳此元素，躯体陷入轻微中毒状态，每小时扣血1点，血量上限降低2点。”
..
（不重要的数据省略）
【血量】48/48（轻微中毒1号·1层）
【【轻微中毒1号】
此负面效果由精神海洋内的元素剧毒晶体造成。
每用【剧毒晶体】冥想法容纳1个小型元素，便获得1层此负面效果。
每1层此负面效果，使血量上限降低2点，回血速度降低1点/小时。
【【基础回血速度】
6点/小时
【精神】15
【【精神槽位】1.5/60
使用基础冥想法容纳1只小型风元素，占据1个槽位。
使用【剧毒晶体】冥想法容纳1只小火元素，占据0.5个槽位。
【元素特质】
【【风系特质】飘动x1
【【火系特质】燃烧x1
【法术威能】
【【风系威能】1点
【【火系威能】1点
..
每个元素剧毒晶体只占据半个精神槽位？
夏佐伸出手，用自己的小手指比划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元素剧毒晶体在精神海洋里是不动的，不会像光点那样到处飘飞。
往精神海洋里硬塞的话，确实能装下一百多个元素剧毒晶体。
至于元素剧毒晶体造成的轻微中毒状态。
既然是毒素造成的负面效果，那肯定可以被土系抗性和意志属性削弱。
所以，以后多的是方法来处理这个负面效果。
夏佐伸个懒腰蹬蹬腿，走向衣柜寻找干净的星夜长袍。
书桌上有一个写满字迹的字条。
他换好衣服后拿起来扫了一眼。
这字条是碧翠丝留下的。
碧翠丝已经告知安茹儿，今天她的小男友就结束首次修炼冥想法了。
碧翠丝让夏佐直接去安茹儿，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上午再来书房。
在纸条的右下角，碧翠丝特意标明了今天的日期。
从夏佐跨进宿舍门首次修炼冥想法开始，至今过去了近40天。
这40天，对他本人来说，九成五以上的时间都在深层冥想状态里度过，感觉就像睡了两觉一样轻松。
但对不能进入深层冥想状态的法师仆从来说，却是扎扎实实地忙碌了一个月有余。
仿佛法师学徒和法师仆从这二者之间，对时间的体验有了天壤之别。
一种异样的分裂感在夏佐的心底流淌。
试想一下。
如果在学府里，除了导师以外，没有其它会打断冥想的因素存在，是不是就可以一直沉浸在深层冥想之中。
随之而来的，是日益增长的个体实力。
以及愈发淡薄的人性。
碧翠丝作为资深的法师，很清楚这种心理的危害。
她提前在纸条上给夏佐做出警示。
法师，尤其是正式法师及以上阶层的法师，在功能药剂或者是法术的帮助下，已经可以做到数个月只进食一次的地步。
在冥想法澎湃发展的那个年代，曾有无数天赋卓越的人，选择避开平庸的平民，躲藏到野外的隐秘据点中修练冥想法。
这类人为了防止魔物和其它生物打断自己的冥想过程，修筑了高耸入云的高塔。
高塔法师之名便是由此而来的。
【血腥与动荡之年】的纷乱和血腥实验，便是由高塔法师中，人性最淡薄的那一群人开启的。
他们觉得自己的生命层次更高，视平民与法师仆从为家畜，无情地用法术和手术刀切割人类，只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私欲。
最终，历经百年征战，这群侩子手被现在法师圣殿内的诸位存在镇压。
炼金学派便是在那个年代崛起的。
碧翠丝在纸条上写道：
【与平民亲近，珍视生命，是炼金学派能够在法师圣殿中占据话语权的根基所在。】
法师圣殿内的其它学派内部，也有类似的劝诫。
战士公会教会平民自保的方式。
狩魔学派的狩魔者亲自出马狩猎魔物保护平民。
高塔法师钻研法术，开发伟岸的气象法术、坚固无比的城防法术、平息火山爆发的地形法术，让平民在一场场自然灾害中逃生，也是为了保护平民。
每个学派都在保护平民中收益良多。
发展到如今这个念头，对于炼金学派来说，权力、金钱、实力、寿命，没有一样会缺。
深入到个人层面。
在这四样东西都不缺的情况下，会不可避免的催生出冷漠的性格，最终因为对所谓真理的执着追求而走上歧路。
维系自身正常的人性，是每位法师学徒的必修课。
在炼金学派内，保持人性有两个方法。
一是钻研正统炼金学，开发出新的炼金产物或改良先有炼金产物，或是从事与炼金学有关的差事，从炼金学派的赞赏中收获正反馈，将自己融入到炼金学派的整体里。
绝大部分炼金学派的法师，使用的便是这个方法。
第二个方法是，将自己的人性与感情绑定。诸多感情中，最稳固的是爱情，其次才是亲情和友情。
夏佐在法师仆从阶段，就能收获爱情。
这在许多更高阶层的法师看来，是一件十分令人羡慕的事情。
一定要好好珍惜。
夏佐将纸条折叠好，收进书桌的抽屉里。
导师的用意，可以用上一世的一句心灵鸡汤简单概括：
一个人走得快，但两个人走得远。
炼金学派的法师不缺寿命，未来的路一眼望不到头。
走再快不如不走歪。
不走歪的最好办法是有人陪着。聊聊天，倾诉烦恼，讨论讨论重要的事项等等。
有个伴总比当独狼要强。
即便没有导师的警示，夏佐也不打算抛弃对安茹儿的感情。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理性与感性并存，注重感情，内心深层渴望有人陪伴。
更何况安茹儿这两年长大了不少，眼瞅着蜜桃成熟，自己不摘，难道还让给别人嘛..这可不能开玩笑。
夏佐对着房内的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然后拉开房门，快步走向城堡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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