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表态
“什么叫顾药师不知所踪?!”
芸京墨拨开门口的人上前,只见那传令兵单膝跪地,满额汗。
“您……您还是去看看吧。”
此刻拥在芸宅门口的人都是对顾珏格外关注的,听了这话,又一同向前跑去。
芸志行在最前,推开车夫的家门时,一名大夫正在为他医治。
他靠在椅子上,一条腿被抬起,脚踝肿起老高,大夫正在一圈一圈缠紧绑带。
见知府大人来了,车夫挣扎要行礼,被芸志行忙按了回去。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芸京墨和祁铭之就在旁侧。
那车夫劫后余生,这时候刚坐下来,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嗓子还是哑的。
“只,只剩这一点了。”
车夫躬着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递给芸志行。
芸志行解开包裹,里是一小把白蒺藜,混杂着一些砂石。
站在屋里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怎么变成这样了?”芸京墨眉头紧锁。
车夫正想回答,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祁铭之递过一碗清水:“别急,您慢慢说。”
车夫咽下几口水,第一句话便叫芸京墨遍体生寒。
“我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站在外侧的几个官员互相看看。
“您继续说。”
车夫擦了擦眼睛,有些麻木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先生。”
祁铭之半蹲下身,视线与车夫平齐,温声道,
“那位药师是我们回春堂的人,他现在人在哪里,是怎么和您分开的,请您务必把事情的细节告诉我。”
车夫惶惶不安:“遇到他们之后,我就被打晕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腿就折了,马被砍死了,货也被劫了,只剩下,只剩下……”
他伸手指着那仅剩不多的白蒺藜。
那是他醒过来之后,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起来的,是打劫的人不小心弄破了布袋漏出来的几颗。
一路拖着伤腿前行,走了两天才将它带回栗乡,实属不易。
芸京墨着急道:“那顾药师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车夫抱着伤腿,哎哟哎哟叫起疼来。
芸志行后面的几个官员登时就急了,指着他道:“什么叫不知道,你给我说清楚!”
芸京墨也着急,正欲再问,却被祁铭之拉了起来。
祁铭之附耳小声道:“走吧,他是真的不知道。”
胳膊上传来他手心的热度时,芸京墨突然惊醒。
她当然明白车夫不知道。
甚至关于这件事情,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清楚。
只有她和祁铭之明白。
就像黄润之死一样,这依旧是一桩无头公案。
“祁铭之。”
出了门,芸京墨轻轻叫了他。
“我在。”
祁铭之非但没有松手,还反手握紧了些。
他侧目看了看芸京墨,这次没有问她怕不怕了。
芸京墨轻轻道:“回春堂的药材还撑得住吗?”
“以最坏的情况估计,约莫还能用上七天。”
“七天之内顾珏回得来吗?”她轻声问。
祁铭之没有回答。
一前一后,两人行至门口才停下来。
因为芸京墨拉住了他。
她猛地往后拉了一把,祁铭之被迫回头,与她四目相对。
“七日后如何?”
芸京墨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一字一句道。
直觉告诉她,祁铭之瞒了她什么。
就像是他从来没有告诉她那枚金印的存在一样。
虽然这并不是让人厌恶的隐瞒,但此刻芸京墨希望能够得知真相。
谁料她猛地被对方拥入了怀里。
祁铭之用力抱着她,声音里是他从未有过的慌乱。
“若是七日后药材耗尽,我会保你,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慌,你别慌,墨儿不会有事……”
说着让她别慌,可眼下分明是他更为慌张。
芸京墨被紧紧地抱着,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慌?
紧贴着他的胸膛,她可以感受到急促的心跳。
芸京墨愣了好久。
而后终于后知后觉:顾珏是祁铭之身边亲近的人。
这一次,那些人已经动到了顾珏身上。
祁铭之让自己别慌,是因为他是害怕自己也会出事?
芸京墨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没事,你别怕。”
别怕。
这两个字却让祁铭之的手收得更紧了。
直让芸京墨咳咳两声,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铭之才终于放开了她。
许是羞于此刻感情流露之下的举动,祁铭之有些迟滞地放开了她,微垂眼睑,目光隐在额前碎发中,看不清表情。
“我不会被抓走的,我自己也不会走的,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芸京墨低声道。
直到今日,她才知祁铭之还会有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一面,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太痛了吗?
“是我失仪。”
祁铭之敛了神色。
芸京墨:“你知道带走顾珏的是谁吗?”
祁铭之点了头。
方才听车夫那么说,芸京墨自己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蒙面的黑衣人,他们这些天就只见过一次。
如果说车夫或者回来而顾珏失踪,那么只可能是被带走了。
带走他的人,自然便是那些死士的主人。
“可以告诉我幕后人的名字吗?”
芸京墨问。
这些天的事情,结合常瑾泽说的,若真因为金印而招致祸患,那么祁铭之自然该有个怀疑对象。
只是这么久以来芸京墨从来没问过。
今天这么一问,原本也没有想过他能回答,毕竟此人或许是冤杀戚将军的罪魁祸首。
“当今皇属军主帅:郑薛桐。”祁铭之和盘托出。
郑……
芸京墨恍然:“郑参将?”
《郑参将平反贼》这一折戏词的主角?
祁铭之沉默,点了点头。
“郑薛桐一直都养死士,训练有素,是一群趁手又听话的棋子。”
如此,确实是个难对付的人。
芸京墨心道。
虽然并不了解他,但是仅凭一段传唱天下的戏词,便可以推断出此人的身份地位。
即便不是权势熏天,那也得是皇帝面前的宠臣。
芸京墨不免有些担心:“既然如此,那你要怎么做?”
对方有如此权力,而他只是一个大夫,要怎么与之抗衡呢?
祁铭之微微抬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冽:
“已经躲了十年了,我也不能,一直藏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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