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暴露
本以为丢了马车，反派会将那茶棚里的人都控制起来，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腿往靖州城的方向走。
不再纠结马车的事情，几人入了靖州城，城门处有检查行人身份的官兵把守，好在柳千秋早就做好了准备几人便顺利入了城。
许怡然跟在顾兰溪的后面，柳千秋又背着半死不活的少女跟在她的后面，这个排列不还是将她当成犯人。
说起来她现在的身份是顾兰溪的妹妹，心中算算年龄，今年她二十有三，而顾兰溪比自己小上三岁。
顿时觉得心中有些别扭。
可能是为了隐藏身份，几人投了一个生意不太行价格非常便宜的客栈，因为顾兰溪一贯的抠门行为，许怡然怀疑她或许是因为穷。
挑了二楼两间相邻的房，许怡然和顾兰溪住一间，柳千秋另住一间。
许怡然默默觉得这长公主当得有些可怜，不知道她每月的俸禄多少，这么划算的价格也只能租两间，若柳千秋是女子那不是得三个人挤一块？
可惜顾兰溪听不见某人内心的声音，她只是单纯地想看着许怡然罢了。
长公主虽不缺钱，但北璃在她的治理下以节俭为美，为了做好榜样，她自然不能像瑾国那些皇子公主一样穿金戴银。
只是如今看来，她确实做得太过头了，导致身旁的傻子有了怜悯的情绪。
舟车劳顿之后顾兰溪很是劳累，她将房门从内锁上，又怕许怡然打开门溜出去，于是她掏出一捆绳子将许怡然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或是觉得这样有虐待俘虏的嫌疑，于是她又打好地铺将许怡然摆了上去，随后又将被子盖上。
许怡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条蚯蚓，她这样怎么睡得着！手和脚都动不了。
可顾兰溪不管那么多，将许怡然处理好之后她就开始宽衣睡觉。
褪去黑裳，顾兰溪又将头上的银簪银钗全部拔下，一头青丝铺在她的后背上。
许怡然这才发现她的头发很长，平常只顾和她怄气去了。
打住！这是反派，再美也不能染指，老虎屁股摸不得。
顾兰溪褪鞋上床，见许怡然直勾勾盯着她有些不悦：“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哦，这家伙不光喜欢割舌头还喜欢挖眼睛。
许怡然觉得她真能做到，于是她将眼睛闭得死紧。
一时间室内落针可闻，一柱香之后许怡然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见反派眼睛半闭，似乎还是清醒模样，吓得赶紧将眼睛闭上。
过了一会儿又睁开一只眼睛，见反派还保持半闭眼睛的模样，许怡然又将眼睛闭上。
奇怪了，反派呼吸均匀应当是睡着了啊。许怡然大着胆子睁开双眼，又开始小声呼唤：“大姐姐，大姐姐。”
顾兰溪一动不动，半睁的眼睛也很是无神，看来真是睡着了。
许怡然运功将自己的身体一缩，成功从绳索中逃脱。
“原来真睡着了，吓我一跳，哪有人睡觉还睁着眼睛，真是。”
柳千秋带着那快嗝屁的女子寻医去了，因此许怡然就有些无法无天。
她一把点了反派的睡穴，然后开始恶狠狠地戳她的脸，“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现在落到我手上了吧。”
不得不说，反派的脸还挺好戳的，一戳一个洞就是有点冷。
许怡然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还是生不出什么恶念来，毕竟反派也没给她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没必要要了人家性命。
而且这个破碎的北璃拥有顾兰溪这种人，其实是种幸事，若是她死了，北璃定会再次乱起来吧。
许怡然叹了口气，又撒气似地在她脸上戳个不停。
突然想起什么，许怡然将顾兰溪的手从被子里掏出来，入手便是冰冷的感觉，许怡然忍不住抖了抖，随后替反派把脉。
不把不知道，一把吓一跳，这不是死人的脉搏吗？难不成大白天见鬼了？
许怡然觉得是自己号错了，于是又表情严肃地再号一遍，却还是这个结果，脉搏微弱明显是将死之人。
可顾兰溪能蹦能跳，不像啊。
“难不成多年没实践，我的技术退步了？”
不死心再号一遍，还是一样。
许怡然心情有些复杂，准备将反派的手放入被窝里。
将顾兰溪的手轻轻抬起，衣袖滑下，皓白手臂上全是交错的伤痕。
那些伤太过惊心，许怡然心中有些怜悯，她知道反派身世很惨，但书中的描绘只能通过想象呈现，而如今却是真实的印入她的眼中。
若是平常人的童年如此艰辛大部分都会黑化吧，但反派不像是黑化，接触了这么久，许怡然发现她并不会乱杀无辜。
救青柳，还有救刚刚那位女子都能证明她其实不是嗜杀之人。
将她的手好生放在被子里，许怡然又将被子拉上一些，叹声：“唉，一看我就知道你是个逞强的人，要多爱自己才行啊，傻瓜。”
又觉得她的体温实在太冷，于是运功想要让她的身体暖和起来。
太阳的光芒已经全部收敛，许怡然将蜡烛吹灭又伸了一个懒腰重新将自己捆起来，随后将被子盖好进入梦乡。
睡意来了许怡然就会很快睡着，不一会儿她就没了动静。
顾兰溪坐起身，望着地上熟睡的人心中闪过思索。
她的睡眠一向很浅，因此许怡然起身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继续装着睡而已。
这瑾国六公主还真是深藏不露，不仅不傻，还会把脉和武功。
顾兰溪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才被这傻子一顿乱戳就有些生气，不过如今出了意外，这六公主并不是傻子。
要不将她杀了，然后再找个人易容成她？
这个想法只是闪过一瞬便被她丢弃，刚刚明明是刺杀自己的最好时机许怡然却没这么做，反而是在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
两手交叠放在腿上，顾兰溪将袖子拉起露出其下掩藏的伤痕来，喃喃自语着：“爱自己吗？呵，你以为你是谁。”
再次闭眼，身体的阴寒被压制住，因此顾兰溪难得地做了一回美梦。
梦中的她又回到了十三年前，那时她还是公主，那个懦弱的父皇还在，温柔的母后总是抱着她们姐妹俩讲故事。
深夜时，柳千秋回了客栈，女子被她托付在医馆，那不起眼的医馆是顾兰溪名下的产业，因此可以放心交给他们。
主人的房间一片漆黑，柳千秋有几分惊讶，顾兰溪浅眠她是知道的，而且在黑暗环境中她根本无法入睡。
深怕主人出了问题，柳千秋想要推门查看，可门已经反锁只能仔细听着屋内的呼吸声。
屋内两人气息平稳没什么异常，柳千秋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只是今日主人睡得怎如此香甜。
罢了，这不是好事吗？
摇了摇头，柳千秋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她不可以睡，必须保证顾兰溪的安全。
一夜无话，顾兰溪总会在公鸡打鸣之前起床，可谓是真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可这次，客栈的公鸡叫了三两声后顾兰溪才迷迷糊糊转醒，她还是不在状态，叫了一声父皇。没得到回应才发现梦已经醒了。
她虽留恋过去但不会被困住，已经发生了的事无法改变，只能尽力让未来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地上的许怡然还未苏醒，她的黑发像泼在枕头上一般，窗外的阳光落在紧闭的眼睛上，她想用手挡住，可手被束缚住挣不开。
于是她费力地滚向一侧，如此阳光便只能晒到她的背。
顾兰溪默默看着，心中生出几分奇怪的安宁。
本想立马穿衣起床，但顾兰溪改变了主意，她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这装傻的公主像姐姐养的小香猪。
“啧，这么懒，还不起。”
顾兰溪异常勤奋自然也见不得其他人懒惰，她穿上鞋子靠近，想将许怡然弄醒。
还有一步距离之时，她突然想起之前的教训停下了脚步。
若是像上次那样被她拢进怀里怎么办，顾兰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赶紧穿好衣服不再理睬地上的人。
推开门，阳光混着冷风一起闯了进来，许怡然缩了缩脖子，嘟囔两声又继续睡。
隔壁的柳千秋听见动静同样走了出来，见长公主精神比往常好很多她挺高兴：“主人今日气色不错。”
顾兰溪只是点头，随后开始询问：“我让你调查许怡然，她痴傻之前发生过什么？”
没想到长公主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柳千秋略微惊讶，但问太多会惹得主人不快，如实回答就好：“六公主在落水前就有些精神恍惚疯言疯语，还总是念叨着要回家。”
顾兰溪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柳千秋整理思绪回答：“瑾国宫人都说她是被鬼附身才导致的疯癫，可是驱邪法事做了很多次，六公主她还是这样。”
神鬼这些东西顾兰溪从不相信，那都是人的幻想，若真有神佛，这世上怎还有如此多的不平与苦难。
只觉得太过荒谬，顾兰溪冷笑一声：“昨日那姑娘如何？”
“已经无事，只是还处于昏迷之中，身份已经查出来了，是瑾国裴家的女儿，说起来还和六公主有些亲缘关系。”
顾兰溪挑了挑眉，原来是瑾国宰相家的人，怎么会流落到这里。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我要带着许怡然出去一阵子，这期间不用管我。”
“是！”
顾兰溪说完便回房整理行装，她出门时并未遮挡面容，若是有人在此定会惊慌失措，可惜这客栈生意太差。
店门前的掌柜打着哈欠看账本，那账本也没啥好看，这一个月也就顾兰溪三人光顾他的生意。
进门时顾兰溪又将帏帽戴上，随后将捆住许怡然的绳子挑断，又一剑掀了她的被子。
许怡然两手不断摸索，就是摸不到被子，她愤怒地睁眼可马上又歇了火气。
“大姐姐早啊！”
这家伙真会装，顾兰溪内心嗤笑，那双总是带着煞气的眼睛里也染上了笑意。
“不早了，快穿衣服，不然我就将你丢下。”
这话说得就像是妈妈哄骗女儿“你再不走我就先走了”一样，许怡然很想翻白眼，但是她忍住了。
在反派的死亡凝视之下她慢悠悠地穿起衣服，平常都是宫女服侍她穿衣，穿得太熟练的话容易漏馅。
顾兰溪知晓她是在装，不过她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于是走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许怡然的衣服穿好。
顾兰溪将许怡然拉出门，柳千秋早就给许怡然准备了面纱，只是这样出去还是有些招摇。
许怡然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又看着顾兰溪的后脑勺，她有些想不明白顾兰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靖州繁华，天色一亮便有勤快的小贩在路边摆摊，随着时间推移，吆喝声也逐渐多了起来，这完全不像是发了水灾的样子。
许怡然很少出门，这也算是北璃的大城市了，因此她左顾右盼，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这次可不是作假。
见她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顾兰溪有些嫌弃。
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路人惊慌地叫声，顾兰溪眼神一厉随后又恢复原样径直站在路中间不动。
远处传来男子张扬的叫喊：“本世子来了，你们这些刁民通通闪开！”
许怡然在心里默默给即将到来的纨绔子弟点个蜡，并诚心祈祷：“反派大大待会儿打架温柔点，不要把血溅在我身上，阿弥陀佛。”
马蹄声渐近，众人惊慌躲避，有百姓见顾兰溪两人不动冒险想要拉走她们，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没拉动。
如此他们也只能自己逃命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一头戴玉冠的青衣小公子纵马冲到了两人面前，他并不打算停下，眼中却有惋惜。
靖王世子见这被吓傻的两女子，眼中闪过惋惜，阅女无数的他断定这两人容貌必定不错，不过他性情残暴，怜香惜玉这种事他不会做。
许怡然正等着这小公子人仰马翻的场景，可噗通一声反派先昏倒在她身前。
眼见着那马蹄就要踏在反派的头上。
是救？还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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