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孩
从前做得很好。
而今却不似从前。
哪怕秦姝最终也没将全部话明说,李秦澜依旧一言不敢出。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聂存非想劝,却也无从劝起——秦姝并不曾苛责李秦澜,也没有对李秦澜表示失望。
这会儿,本该由李秦澜认错,然后表示自己往后不会轻信人言,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可李秦澜看着,偏偏也不像没有自己判断的样子。
这样的认知,叫聂存非愈发忧虑。
最终,依然是秦姝开口:“此事不必再提。”
这是对着聂存非说得,聂存非点头应是。
便是秦姝叫聂存非自己拿主意,他也是一样的打算。
说到底,这事真要追究到李秦澜身上,传出去对李秦澜的名声无益,对秦姝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情。
至于李秦澜这边,聂存非打算,挑个时候,跟李秦澜单独说一说。
当下,秦姝说不提,他们便不提。
交代过这件事,得了回应,秦姝又看明承乐:“承乐,你来。”
同时,她招来童子,令童子取了前一天抄写好的书,交与明承乐。
她未言语,明承乐接了书,见与自己节奏的书想通,带着疑惑,在秦姝试一下翻开。
在目光触及那些个批注上去的小字时,明承乐猛地瞪大眼。
他认识这字迹。
纵然不是出自秦姝之手,却与秦姝的字迹一模一样——多半是秦姝使唤童子抄的抄本。
他抬头,看向秦姝。
秦姝眸光浅浅:“此书批注,我已叫萧箫看过,她说你能看。”
“若你当真对此道有兴趣,往后她在药堂去授课时,亦可去听。但要注意均衡时间,若觉费劲,便不必勉强。”
便是秦姝不说,明承乐看了这书,也不至于不明白秦姝的意思。
因他借了医书要看,秦姝便寻来自己当年的批注。
就如同,李秦澜要入剑道,秦姝便给出一切自己能给的。
她叫他们不必勉强,也不是激将或看不起,只是真心实意叫他们不必勉强。
因为她是他们的师尊。
从来如此。
从来如此!
明承乐合上书,低下头,掩住眼底复杂情绪,冲秦姝深深一揖:“多谢师尊,弟子……必会好好学。”
秦姝受了这礼,又看李秦澜:“秦澜仍是跟我练习基础剑法,待熟识后,再学其他。”
李秦澜对此也没有意见。
嘱咐完两个小徒弟,剩下的便是大徒弟。
对于大徒弟,秦姝便不再像对小徒弟那样,具体到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简单的叫他为接下来的九州大会做好准备,以及,对两个师弟要多家关照,两个师弟都是头一回去九州大会,具体情况,还需要聂存非来给他们说明。
这一点,聂存非也一向清楚,认认真真应了。
之后,秦姝也没有多余的要求,只将李秦澜留下来练剑,聂存非与明承乐愿意留在玄英殿自习便留,若不愿留,也可会自己住处去。
总归修仙一道,也不是非要叫当师父的时时盯着。
若当真是那样,这仙也不必修了,直接寻个有这样癖好的,给对方当木偶起步更好。
但虽说秦姝是让明承乐与聂存非自己选,明承乐还是在秦姝话音落那一刻,飞速回答:“我便在师尊这儿看书,说不准看一看二师兄练剑,也能悟出些旁的道理来。”
正所谓大道同源、万法归宗,九州诸道之间虽分得细致明白,却总也有相通的地方,多数时候,人只修一道,不过是因为贪多嚼不烂——倒也正是因此,叫一部分人产生误会,认为道与道间若是修岔,便不是正统。
如今见明承乐有这样的意识,莫说秦姝,连聂存非这个做大师兄的也觉得欣然。
先前他觉察出聂存非变化,不知当喜当忧,如今一看,这觉得这样挺好。
明承乐选了留在这,聂存非便也干脆留下。
就如明承乐所说,看秦姝教导李秦澜,说不准就能悟出些什么东西,便是不能,能旁听秦姝讲课,本身也有益无害。
原本就是自己开的口,见两个徒弟都留,秦姝也没说别的,只将人领到后殿,又让童子分别上了茶,便照先前一般,叫李秦澜到后院去练剑,自己寻了书,坐在主位上,继续做批注。
至李秦澜将基础剑法走完一遍,她也未曾抬头,却直接出声:“慢些。”
李秦澜动作一顿,再起势时,果真是慢了些。
之后,秦姝没再说话。
独聂存非看看秦姝又看看李秦澜,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埋头继续读书。
这样的状态,直接维持了一个时辰,之后几个弟子尚有其余功课,秦姝便没再多留他们。
不承想,几个走出玄英殿时,却遇着了刚从剑上下来的掌门。
三人齐齐问安。
掌门免了他们的礼,笑意盈盈:“我来找你们师尊的,她应当在吧?”
聂存非正欲回答,一偏头,便见秦姝已经走了出来,一双眼清凌凌地望着掌门:“掌门。”
随后,她又看几个徒弟。
无需她开口,聂存非便会意:“弟子告退。”
他告退,当然也是顺便将两个弟子领走。
至于掌门找秦姝做什么,这本就不是他们该打听的事。
秦姝便就这么目送弟子离开,弟子走后,她才重新看向掌门:“进来坐?”
掌门笑靥如花:“来都来了,师姐总不至于连杯茶都不许我喝吧——我可听闻,师姐昨日陪萧箫吃了饭,总不能因我不及萧箫好看聪明,师姐便区别对待啊。”
玄英殿确实不缺他这一杯茶。
人都来了,不招待是不可能不招待的。
只是系统第二回见到掌门,依旧是叹为观止:【你们修仙的人相处,都那么有趣的吗?】
秦姝没答。
她将掌门领到平常招待人的地方,照例是招呼童子上茶。
掌门笑眯眯地补充:“要你们上仙最好的茶啊。”
秦姝就由着他折腾。
总归是惯了的。
待童子重新回来上了茶又退下,掌门适才开口:“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师姐发落了一个杂役弟子。”
秦姝点头:“心术不正之人,不可留。”
她这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听得掌门失笑:“师姐这样严肃做什么,我又不是找师姐兴师问罪,区区一个弟子,赶了也便赶了,师姐过得舒心,那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他说得情真意切,秦姝却不吃这套,只开口问道:“掌门既来寻我,可是北境之事有变。”
掌门一脸惊讶,惊讶里头带着委屈:“我在师姐心里头,竟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我专程来寻师姐,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与师姐许久不见,想念师姐与师姐殿中的好茶?”
秦姝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掌门终于收了那点儿惊讶于委屈,依旧是平常那笑吟吟的模样:“也算不上有变,只是北境那边么,你也知道,一向青黄不接,他们借人来了。”
秦姝抬眼:“存非?”
语气是在问,叫人听着,却只觉得她笃定。
掌门点头:“是啊,幽都想要咱们的小天才去住几年,给他们参谋参谋,该怎么教导徒弟。”
秦姝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又将杯子放下:“不去。”
掌门莞尔:“我也这么与他们说了,就咱们玉烛山可还多少孩子盼着成才呢,存非哪里来的空闲去帮别人带孩子是不是?”
他说完这一句,忽而话锋一转:“不过师姐,存非他们要不走,出息的却未必只会有存非——我记得承乐原先也是幽都那边来的?”
甚至,不是从幽都那边来的,而是秦姝亲自,从幽都带回来的。
但听了掌门这句指向性十分强的话,秦姝依旧是不为所动。
她看着掌门,字字句句说得认真:“承乐是我弟子,他愿意去,我不会拦。”
“若他不愿,便没人能让他去。”
掌门看着她,片刻后,再次笑逐颜开:“自然,谁能跟我们惊寒上仙抢徒弟?师姐且放心,北境那边,纵是他们不讲理,也不至于叫你同他们对上。”
“杀鸡焉用牛刀?”
他说完,将杯中茶一口饮尽:“萧箫确实偏心,送到师姐这儿的茶,别处根本没法比。”
秦姝召来童子给他续茶。
童子一来一回,他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等童子离开,才继续看秦姝:“说起来,我今日过来寻师姐,为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千机楼新得了一位小朋友这事,师姐可听说了?”
秦姝点头,命童子取来先前千机楼的帖子:“千机楼楼主邀我九州大会上一见。”
掌门倒吸一口凉气,冲要给他递帖子的童子摆手:“既然是给师姐的帖子,给我看做什么?不看,不看。”
等童子奉秦姝命将帖子收回去,他才继续:“听闻这次的小孩儿,能动得了盈虚君的信物,只是不知为何,迟迟不能入道,千机楼邀师姐,想必是为了这件事。”
此事秦姝也有听说,她垂眸:“他与盈虚君有故,若能帮上,我自当倾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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