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尚书之死(三)
“布、日、固、德……”徐谨难以置信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此时她脸上粘着几缕碎发,很是狼狈,身体也虚脱了,眼看着布日固德与前来接他的东胡汉子要离开,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到他们面前。几个粗噶的大块头似是没料到会有人拦他们,都面色凶狠地看着她。
徐谨上前去揪住布日固德的衣领,红着一双眼睛愤怒地压低声音斥道:
“不许走!你……你欺负了挽挽,是你抓走挽挽的!”
布日固德低下头来看着她,勾起一抹放荡不羁的邪笑。他舔了下嘴唇似是在回味,随即动了动脖子慵懒地说道:“挽挽,她叫挽挽啊,不错。本王记住了。”
他没再理会她,要带着手下人离开,那前行的巨大力道让徐谨的双手瞬间从他的衣领抽离。
“不准走!”身后一道厉声响起,见那瘦不拉几的中原小子又追上来要找事,哈丹巴/特尔挺着满是肌肉的胸膛转过来顶住徐谨。“皮斯打……”他轻蔑地说了一句脏话。
徐谨要找的是布日固德,她疾速出手与哈丹巴特/尔过了两招,奈何此人力量过大,她双手交叉撑在胸前受了他一拳,后退几步后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着。
布日固德踩着虎皮靴,两只手搭在腰间的皮带上,他只是将头和肩膀转过来一些,辫子上的宝石和银器被晨光反射出光芒。他“呵”地笑了一声,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一动一动地问道:
“小子,你是她什么人啊?”
徐谨指着他坚定地说道:“我是她的亲人!你敢欺负她,我定要送你去京兆府衙门!”
“亲人啊,哦。”布日固德抬起下巴,“了解”地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亲人就算了,本王是她的男人,就不同她的亲人计较了。”
“你住口!”
徐谨一边指着他一边大步走上去,哈丹巴/特尔和两个东胡蛮子挡在布日固德前面,大有要好好教训她的意思。
“诶,起来,不得无礼。”布日固德推开他们对徐谨说道:“京兆府不是本王不敢去,只是本王为何要去,本王这就要离开你们中原了。怎么,舍不得本王走吗?”
徐谨答道:“侮辱我大魏女子,怕是你有去无回!”
“皮斯打……”哈丹巴特/尔又骂了一句。
徐谨横他一眼,反击道:“不可雕也,不可圬也!”
“臭小子,欠收拾。”哈丹巴特/尔这次说了汉话,他要上来教训徐谨,被布日固德看了一眼便不敢有所动作了。
“不准走!随我去京兆府!你不许走!”
徐谨拼命去抓布日固德,但几个蛮子如铜墙铁壁般护着他。布日固德迈开大步悠闲地下了楼去,哈丹巴特/尔猛地用力将她推到在地,嘴一咧轻蔑地说道:“去里面看看你家那个小女人吧,她好像把我们王子伺候的很舒服。”
“蛮子!我杀了你!”徐谨气得浑身发抖,她爬起来时哈丹巴/特尔早已离开了。她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看向那个敞着门的厢房,脚步踉跄地走了进去。
脚踩在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整个房间粉红奢/靡,进去首先是一间外堂,似是喝酒用膳的地方,左边珠帘后摆着一把琴,徐谨走到右侧撩开纱帘,立马有一股浓郁的特殊气味伴随着布日固德阳刚的体味迎面冲来,徐谨死死抓住大腿上的衣料,一步一步地走向前面那个嫣红旖旎的床榻。
“挽……”徐谨看第一眼后便不忍地合上帘子,她流了那么多眼泪,恨地几乎将帘子抠出洞来。
“挽挽,我们回家。”地上的衣服碎片已然穿不得了,她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女子布满青痕的光/裸身躯,将她一把抱起来要往外走去。
“不回家。”陈挽目光空洞,再也不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了。她的声音更是沙哑枯槁,就如大漠黄沙一般将徐谨的耳朵磨地生生发疼。
她手臂用力将她往上托了托,脸颊靠近她的额头,极尽温柔地说道:“我们回家,都交给我,什么都交给我,别怕。”
“不,我娘,”陈挽带着伤疤的嘴唇颤了一下:“我娘受不了的,她一定会哭死的。”
“……”徐谨咬紧牙关,霎时间眼前一片模糊。
“让我死在外头吧。我不能让我爹娘蒙羞,我爹清明一世,官至六部,我不能让他……以我为耻啊。”
“回家,我们回家……”
徐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抱着陈挽往外走去。全京城的百姓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都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们。
“阿谨,我是不洁之人,你把我放下来吧,你也是朝廷命官,不要与我这样恶心的人牵扯在一起。”
“挽挽永远是我的好挽挽。”
徐谨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回尚书府,陈挽的脸埋在她的胸前,徐谨感觉到那里濡湿一片。
尚书府有重兵把守,官兵们远远地看见她,韩伯光指着一人命令道:“快去禀告太子殿下,徐谨回来了!”
“是!”
韩伯光靠近她们,见徐谨怀中的女子,他眼神回避,想要询问徐谨什么,她却像没有看到任何人一般,眼光无神,脚步缓慢地往府中走去了。韩伯光看着她瘦削的背影,没有跟上去。
“阿谨,府里怎么这般安静。”怀中传来陈挽暮气沉沉的声音。
“有吗?”徐谨张了张口,最后咽下眼泪,反问一句。
“我一夜未归,我娘,我爹,应该在门口等我才对。还有敏桃,她平日不会离开我半步的,这次肯定是急哭了。”
“……”徐谨差点哽咽出声,幸好她忍住了。“你先回去……躺一下。”
“你怎么了?你在为我难过吗?”
“……没……嗯……不是……”
“阿谨,我这辈子毁了,南哥也嫁不了了,可我最对不起的,是我爹和我娘。”
“……”
“我娘脾气暴,性子直,她最护短了,让她知道我被东胡蛮子糟/蹋了,”陈挽打着颤音儿:“她会去找他拼命的……”
“……”
“我爹那么疼我,他是一个谦让和善的好人,清廉公正的好官,也是一个细心慈爱的好父亲,我毁了不要紧,可我的爹娘会伤心,怎么办啊,我不想叫他们伤心啊……”
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别这么说……”徐谨抽噎了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地簌簌往下掉。“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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