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帝后大婚
这日是帝后的大婚日子,天还未亮时轿子已经抬入门口,几个女官早已来到诸王馆外等待着张嫣梳洗打扮。
闺房内张嫣早已穿好了大婚的凤袍,此时正在镜前用石黛仔细的描眉。镜中的少女由于开过面,显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微微可以看出今天脸上薄薄一层妆粉。两弯细长的柳叶眉在明亮的杏眼上不停的耸动着,樱桃小嘴上一点朱红使得整张脸分外有颜色。一旁等待在旁的女官也忍不住赞叹,皇后娘娘长得真是月貌花容,她们不禁想到了诗经中的句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几个女官将凤冠戴于张嫣头上,搀扶着张嫣进了诸王馆门前停放的轿子。坐在轿子中的张嫣显得不由紧张起来,她不知皇帝是否会一直喜欢她,也不知自己能否担得起皇后的职责。
她脑子突然浮现出客氏狰狞的面孔,她深知入宫后不喜自己的客氏会刁难于她,也不知自己能否解决这种矛盾。
这一日及其忙碌。由于是帝后大婚,仪式格外隆重和繁琐。先是谒庙礼,帝后拜谒列祖列宗。紧接着是合卺礼,帝后分别换去谒庙礼服,帝服皮弁,后亦更衣举合卺礼。最后大婚当日所有的礼仪结束后,一身疲惫的皇帝皇后才能入洞房。
房间内,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正襟危坐,由于忙了一天,此刻身体早已酸痛,但身体没有一丝倾斜。
而朱由校早已换好了便服走了进来,亲手掀开了红盖头。“我的妻子真美。”朱由校认真的看着张嫣,今日大婚精致的妆容显得分外芳菲妩媚,尽比选秀那日还要光彩夺目。此刻他特别想尝尝张嫣嘴唇上口脂的味道,朱红的胭脂必定芳香可口。
朱由校今日喝了些酒,脸红的厉害。他本就是童颜脸,此刻越发显得面如傅粉,唇若施脂。微笑间两个小酒窝露出来,显得格外孩子气。
他往张嫣身边靠近了一点,身上的花香味伴随着酒味弥漫开来,显得花气醉人。
“你本是小火者贾桢,为何又成了皇帝。怎还会被太监欺负成这样?”张嫣认真的看着朱由校,终于问出来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事说来话长。我那日政事不多,于是就换了小火者的衣服去诸王馆看看底下那些人给我选的娘子怎么样。结果居然被那几个狗奴婢当作新来的小内官欺负了。”朱由校看着张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还好你出现了,不然我可能被欺负的还要惨吧。”
“陛下好歹一国之君,怎如此淘气。”张嫣嘴上劝诫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嫣儿,你可曾取表字?”朱由校整理着自己身上的便服,突然说道。
“不曾,我并无表字。”张嫣满脸惊讶,她不知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送你一字可好?”朱由校认真的看着张嫣,朱唇微启道,“娘子是今生上天送给我最好的承天应物,如同宝珠一般绚烂夺目。给你起字宝珠可好?”
“好。”张嫣小脸羞涩,脸颊微红,忙点头应道。
毕竟忙了一天,此时二人都十分疲倦。朱由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但看到张嫣正在看她,又连忙把哈气打了回去。“宝珠你困吗?”朱由校连忙说话来缓解尴尬。
“困。”张嫣这次倒是实诚的点了点头。从早忙到晚,膳食也没怎么用,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完成了一项项的礼仪,此时早已又饿又累,但也不好意思提出用膳。
“这个给你,我让老魏给我带的。饿了一天了你肯定没怎么吃东西。”朱由校像变戏法一样从袖中掏出几块枣泥山药糕。分给了张嫣一块后,自顾自吃起来。
许是饿极了,朱由校吃的极快,嘴上沾满了糕点屑,显得好不滑稽。张嫣接过糕点也小口吃了起来,确实是饿了。
吃完糕点后,朱由校看着张嫣正对镜卸妆,他拿出手帕自顾自的擦了擦手,紧接着跳上了床。“今日早先歇息,明日还得朝见皇祖母呢。”
张嫣脱下外衣后也随之爬上了床。由于第一次与陌生男性近距离接触,她十分羞涩,身体离朱由校远远的。突然她的秀脚触碰到了他的胳膊,她不觉愣了一下,似乎触了火一般羞的缩了回去。
而此时朱由校早已产生了兴趣,紧接着趁张嫣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早已笑逐颜开,抬起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狠狠的吮吸着少女口中的清甜,然后,更深入地亲吻着。早在掀起盖头这一刻,他就想尝尝张嫣嘴里的滋味了。忍到此刻,他仿佛许久未被滋润的大地,在拼命的深吻着。
张嫣顿觉脸上一阵害羞,但朱由校身上好闻的味道让她十分安心,她并没有推开,只是默默配合着他。帝后二人吻了许久。
月色依旧清冷,一片宁静随着银雾般的月光洒入房间。房间内,只留着几盏的烛火缓缓的跳动。朱由校缓缓的脱下剩下的衣服,与张嫣一夜温存。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第二日一早,张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由于昨晚的快乐之事弄得她浑身酸痛,但一想到今儿还要朝见两宫,则不得不忍着身上的酸痛爬了起来。
刚一起来,就发现朱由校早已着衣洗漱完毕,正整理着衣冠,一看见张嫣醒了连忙走了过来,一脸心疼的说道,“宝珠你可还累?你可再睡会儿,皇祖母那边晚些再去也好。”
“不可。臣妾也刚过门,皇祖母是长辈,怎能让她久等。”张嫣连忙开始梳洗打扮。
距离见到刘昭妃还是上次选秀之时,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则是作为孙媳妇去拜见她。她心中顿时一阵紧张,不知道刘太妃是否会喜欢她。
“宝珠,朕来帮你画眉。”天启一看张嫣拿出铜镜,便自告奋勇的拿走石黛走了过来。
“陛下可会画眉?”张嫣眼见天启居然真的掏出石黛,连忙问道。
“不曾。但可以试试。”朱由校此刻已站在张嫣身后,俯下身开始慢慢给张嫣画着。“宝珠两眉秀而伟,其实眉不画也翠。”
由于朱由校给张嫣画眉,身体不得不紧贴着张嫣,身上好闻的花香混合着异性的气味嗅入鼻中,此时二人的动作十分暧昧。张嫣咽住话,红了脸,低下头,只那一种软惜娇羞之情,竟难以形容。
“画好了,宝珠你看。”朱由校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满意杰作,嘴角不觉面带微笑。然后又兴奋的端出铜镜,眼神中一幅期待表扬的样子。
张嫣抬出铜镜一看,两道细长弯弯的远山黛画的好是精致,眉色如烟云中平缓浮现的一脉远山。“陛下这画眉水平一流,果真没给别人画过眉?”
“当然没有,你是第一个。”得到了张嫣满意的肯定后天启顿时喜笑颜开,“朕虽没画过眉,但平日常做木工,这手工艺水平可是一流。区区画眉又有什么难倒我的。”
“陛下这画眉技术和木工活虽好,但可得把心思放在朝政上。”张嫣无奈的望着眼前孩子气的少年天子,嘴中劝诫道。
“朕听宝珠的,以后多放心思在朝政上。”被张嫣唠叨道的朱由校并未不开心,他依旧沉浸在画眉的喜悦之中。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皇后,他觉得分外可爱。
由于近一年来国事动荡,两位皇帝万历、泰昌短时间内相继去世。而万历的皇后、王恭妃,泰昌的郭皇后、王才人相继去世,宫中并无可主持大局的老人。朱由校看万历的刘昭妃资历最老,品行敦厚,于是则让她掌太后玺,居慈宁宫。现如今宫内地位最高的老人就是这刘昭妃。
慈宁宫内,刘太妃早已端坐在座位上,正一脸慈祥的望着帝后二人。
一旁的周女史端着腶修盘,死死的盯着张嫣,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她不服,为什么站在朱由校身旁的女子会是她。或者说并没有任何女人能配站在他的身旁。
而且当看到朱由校把眼中的柔情都给予张嫣时,她的内心不禁醋海翻波。她心想,若能破坏掉两宫朝贺礼,让她的新婚永远不被祝福,那可极好了。
胡司赞引导着帝后二人上前,而周女史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将腶修盘缓缓递了上去。在递上去的那一刻,她突然将手松了一下,腶修盘直勾勾的摔在了地上,顿时碎片四溅。
“周静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摔坏腶修盘。在宫里也有好几年了这基本的能力都没有吗?”朱由校眼见两宫朝贺礼被破坏,顿时对着罪魁祸首周女史大发雷霆。
周女史也从未见过朱由校对自己动这么大的怒火,吓得惊惶万状,赶忙跪地求饶。
“陛下,周女史也只是无心之举,换个新的腶修盘就成了。”张嫣也从未见过朱由校如此怒气冲冲的时刻,一时之间也被吓了一跳。她虽不喜周女史,但也不想在重要的礼仪时刻去处罚于谁。
“宝珠你不知,这仪式被如此破坏,本该有的好兆头也都没了,朕能不生气吗。”朱由校红着眼睛,脸涨得通红,样子十分可怕。“更何况还是朕与宝珠的仪式。朕不想出差错。”
“陛下,今日毕竟为皇祖母的朝贺礼,如此惩罚下人不好。”张嫣看了一眼此刻被吓的尴尬的刘太妃缓缓道。她又侧身询问一旁的另一个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为阿奇。”阿奇见自己突然被问到,连忙回答。
“阿奇,就由你替周女史的位置继续完成这次朝贺礼。”张嫣示意小宫女将新的腶修盘端给阿奇。朱由校见张嫣已用别人继续完成仪式,则不再为难周女史,只狠狠的瞪着她。
之后仪式顺利举行,曹静照也完成的极好。刘太妃亲自接过张嫣捧着的腶修盘,朝帝后二人慈祥的笑了笑。象征性的说了一些夫妻和睦之类的言语,仿佛刚才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一样。
“阿奇的能力极强,陛下不如将她赐予我,坤宁宫正缺一个伶俐的管事宫女。”张嫣见阿奇如此聪明伶俐,也并无不正之心,则将阿奇要了过去。
“宝珠喜欢便好。阿奇以后就是坤宁宫的人了。”朱由校点了点头,示意阿奇跟着张嫣过去。
坤宁宫内,张嫣让掌事太监带人交代好阿奇的工作后就自顾自的看起了书。王月莲和段玉娇的册封礼还开始,她们依旧住在诸王馆内还未进宫。宫中此时就她一人,她也不觉有些无聊。她不禁怀念起诸王馆的日子她们几个有说有笑的时刻。
就在这时,阿奇突然窜了出来,手中拿着她雕的核雕。“皇后娘娘,你看奴婢雕的怎样。”
张嫣拿过核雕仔细看着,这核雕雕的极好,这青梅核被雕成花鸟,纤细可爱,擘开如小盆,合陇后依然为青梅核一颗。
“你的手工可真是精妙绝伦啊。是自学的吗。”张嫣看着面前的艺术品,眼前突然浮现出同样爱做木工活的朱由校。她不禁笑了笑,什么时候居然无意中想到他了。
“这核雕是奴婢自学的。奴婢厉害吧。”阿奇得到了张嫣的夸赞,忍不住喜笑颜开。
“阿奇你既然如此聪明,那本宫以后叫你唐宋小词如何。早日考上宫里的女官,这样也有出路。”张嫣看着面前天真烂漫的阿奇,语气不由变得柔软起来。
“学生,子宜拜谢师傅矣!”阿奇倒是干脆,直接对张嫣行了个拜师礼,张嫣被逗得肚子疼,拿着手帕捂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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