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启动
农科院的研究项目定下来了。魏振明走之前跟其余五人简单碰头，当天下午便带着土壤样本赶回省城分析。苏南和其他几个人则在李家村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
说是前期准备工作，但是除了苏南有过团队合作项目的经验以外，其他几个人就是你看我我看你，两眼一抹黑。魏振明简单讲了几句之后就走了，走之前说他大概下周就回来，李二能骑着三轮小车给他送去了公社。
苏南和小草还有李卫华坐在广场上的白瓦房里。李家村就是人太少了，连知青点都没有。不然像这种项目，别的村和公社都有知青可以帮忙，李家村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李卫华是个年轻人，个子瘦高瘦高的，长得眉清目秀的，但是也是个不怎么吭声的主。他和李小草一人坐一个角落，低着头不知道想啥。
苏南左右看看，清清嗓子。“小草，卫华，现在李二能送魏专家去公社了，咱们先商量一下，接下来都做什么吧。”
李小草点点头，她看了看李卫华，坚定地跟苏南说：“苏南你说吧。我听你的。”她现在比一开始好多了，至少说话没那么紧张了。
李卫华：“……苏，苏南，你先说吧。”他皮肤比小草白，强自镇定说完这句话，脸上爆红。
他长这么大，就没单独一个人跟两个女人呆一个屋里过。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盯着地上吧，不太合适；看着苏南他也觉得不合适，视线转向一边，又正好对上李小草。慌得他不知所措，只想夺门而出。
就连李小草都能感觉到他异常紧张，苏南忍不住哈哈大笑。李小草拘谨些，也低着头呵呵呵直笑。
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正好解了他的窘迫，几个人抬眼看去，是李思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他本来在家坐着，听回去的刘爱玲给他也报上名了，赶紧过来看看。
“大家好。”李思明一看到几人就点头哈腰，举起手笑着给大家打招呼。他是村里唯一的初中毕业生，一直在村里做一些会计的工作，免不了经常去公社，因此他算是村里除了李志明，唯二跟外面有点联系的人。
李小草和李卫民他都认识，他主要是跟苏南打招呼。刘爱玲虽然嚣张跋扈，但是李思明还算好，几番交谈下来，苏南感觉他除了有点小聪明，喜欢算计之外，倒是还有几分能力。几个人约定中午先回去吃饭，下午在半山腰的地里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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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一边走路一边思考，现在小分队虽然成立了，但是要做的事情很多，她得回家列个单子。有的东西得找李志明要，村里没有的还得去找公社支持。
想着想着，前面迎面过来一人，她闪避不及，差点一头撞上去。
“苏南姐。”
“是水生啊，怎么了？”水生前几天还跟她一起上雷公山了。
水生看起来一脸兴奋和激动，“苏南姐，咱村以后会有学校吗？我可以读书吗？”
“当然，苏南姐一定想办法让你们都有学上。水生，你抽空多去采点蘑菇和野菜晒干，到时候拿去换点钱好买书和文具。”
苏南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心中的计划何止种菜这一项。
种菜只是第一步，她一定要成功，然后带着村里修路，修学校。等交通变好了，她要开始整合李家村的旅游业。她会慢慢想办法，把整个李家村带起来，带着大家脱贫致富过上好日子。
不过，这个计划现在听起来太惊世骇俗，还不到说出去的时候。她要一步一步来，而且国家马上就会有很多政策出台，必须把握好这个大好机会。
水生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苏南承诺的就一定是真的，他决定了，以后苏南让他干嘛他就干嘛。这个城里来的姐姐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希望。
苏南回到家，院子里没人。“一杰，一杰？你在家吗？”
她进屋看了一圈，屋里也没人。
这时后院传来秦一杰的声音，“妈妈，我在这里，你快过来。”
苏南绕到后院，秦一杰正在后院的菜园里刨土。一个人忙的不亦乐乎，满头大汗的。
“一杰，你这是在干什么？”早上秦一杰本来跟她一起去大队里干活。她在地里干活，秦一杰在一边和村里其他几个孩子在旁边抓虫子，帮忙捡个花生土豆啥的。后来村里开会，她就让秦一杰自己玩会回家。
“妈妈，你看。”
秦一杰在衣服口袋里掏一掏，拿出来一个东西。苏南一看，这不是西瓜籽和南瓜籽吗？
“一杰，这南瓜籽你哪来的啊？”西瓜籽是肯定是她昨天去公社，买回来的半个西瓜。不过她真不知道一杰吃完西瓜还把西瓜籽给留下来了。
“我在田埂上捡的。妈妈，这是啥？跟西瓜籽好像。”
“这是南瓜籽。”确实跟西瓜籽挺像的，一个是白色一个是黑色，只是南瓜籽扁一些，薄一些；西瓜籽厚一些，还有纹路。
苏南看着秦一杰挖的坑，哈哈一笑。“一杰，你这是要种西瓜吗？”
“嗯！”
秦一杰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昨天吃了西瓜又冰又甜，味道真好。最后他把西瓜皮和西瓜籽都反反复复舔了一遍，直到实在舔不出来味道才罢休。
“妈妈，我要把它们都种下去，以后我们就可以有西瓜和南瓜吃了。”
苏南摸摸秦一杰的头，再捏捏他的鼻子。她这些天在菜园里种的韭菜、小白菜、小葱啥的，都吃过好几回了。没想到秦一杰还挺会举一反三。
“好呀，真是个小机灵。以后我们家要吃的水果都靠你了。”她看着秦一杰手里的种子，没准儿真能种出来呢。
她突然想到既然西瓜籽可以种，那雷公山上那些药材是不是可以试试呢？
苏南看着秦一杰正在忙碌的小身影，这些天她忙来忙去没顾得上一杰，秦一杰身上穿的衣服都破了。
她又有了新想法！
下午小分队按时在半山腰的地里集合。李二能也赶回来了，他是个看着挺活泛的人，脑子快嘴也挺能说，就是有点爱偷懒。
五个人中，李思明有家有室，一双小眼睛不时滴溜溜地转。他不是个木讷的人，但是不怎么轻易开口。李小草和李卫华两个人太闷，幸好有李二能和苏南时不时说说话逗个趣，几个人气氛还挺融洽。
几个人简短商量之后，李思明开始发话了。
“苏南和李小草，你们两个先把地里的杂草清一清，把地好好松整松整；二能和卫华你俩去找点木头桩子，把这几亩地围一下。”
他一边说还一边从胸前口袋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李二能凑过去看，李思明赶紧挪开，用手护住本子，“李二能，你干啥？”
“看一眼，怎么？不行啊？”
“看什么看，你赶紧干活去。”李思明没好气地挥挥手。
他抬起头来看看几人，“你们怎么不动啊？赶紧的啊。”
苏南眼一眯，“李思明，你给我们安排好了，你干什么？”
李思明在这几个人中年龄最大，但是也就三十出头。把别人都安排好了，却把他自己漏掉，这个安排不太合适啊。
“嘿嘿嘿，”李思明拿起手里的笔记本晃一晃，“我先给安排安排工作嘛。专家不是说了，咱们要记录的咧。”
这几个人里小草和李卫华都不怎么吭声，李二能虽然咋咋呼呼，他也搞得定。就这个苏南稍微麻烦点。
“这样，我记录好我就跟你们一起干，好吧？”
“这还差不多。”
几个人开始分头做事。
————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苏南就带着秦一杰去了公社。公社前面不远的公路上每周末都有一班公共汽车开往市里，早上八点启程，晚上6点回程。
她这趟行程是前天临时起意的。那天看到秦一杰种西瓜，她突然想到她前些日子画了不少雷公山上的中草药材，本来她是采摘一些放在院子里晒着，时不时拿去代购点找焦德花代卖换货。
她在想，既然魏振明想试验野菜能不能推广开发，中药材也完全可以啊。雷公山上那么多天然药材，如果能充分利用，扩大规模，将来前景必定非常客观。
魏振明的出现提醒了苏南，光靠她一个人的力量要做这些事太慢了，她的力量也不够。她要去市里图书馆查查资料，再去买些书。另外，秦一杰的衣服都破了，该做几身新衣服了。
两人自从搬来李家村，这是头一次出村。秦一杰高兴坏了，一路上好奇地东张西望，不时问东问西。苏南其实也很新鲜，她生活的年代比这里发达先进多了，两人在车上边看窗外边说笑，对去市里充满了期待，时间过得飞快。
到了成华市，苏南牵着秦一杰问了问路，又做了两趟市里的公交车，终于到了图书馆。本来她还特别担心图书馆闭馆，到了终于放心了。这趟没白来。
秦一杰从来没来过，特别新鲜。进门的时候有一个女工作人员拦住苏南，“同志，你干什么的？”
“同志，你好。我叫苏南。”这个年代干什么都要介绍信，她昨晚下午磨着李志明给她开了一个准备着。
苏南把盖着红印的介绍信递过去，那剪着齐耳短发的工作人员接过去看看。
“你是李家村来的啊。”她看看苏南，“真不容易，我在这里上班这么多年，还头一回碰到农村来的。不过……”
她看着苏南背后的秦一杰，有点为难。“同志，按规定只能你进去，这小朋友不能进去的。”
苏南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她早上先做的葱花饼，里面还夹着一块煎好的猪五花。立时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同志，请你帮帮忙，我大老远赶过来，实在是村里有难事，孩子还太小，我一个人也放心不下，实在是没办法。”
女工作人员看着葱花饼，暗暗咽了口水。太香了。她早上还没吃饭，自从上班从家里搬出来，一直住在单位宿舍里，吃的是食堂，很久没吃过一顿好的了。她犹豫了一下。
“姐姐，我保证跟着我妈妈，不说话，也不乱跑。”秦一杰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小脸有点委屈故作坚强。他跟她妈在一起久了，扮起可怜是得心应手。
“行吧，你们进去吧。千万别大声喧哗。”女工作人员往里摆摆手，示意苏南赶紧进去。
苏南感激地点点头，心里偷着乐。
“谢谢姐姐。”秦一杰被苏南拉着，比了一个胜利的v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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