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走着瞧
秦越斜睨她一眼。
“容我提醒你，这里是我的家。”要不是他跟她是夫妻，她哪有地方可去？
“什么？你家？”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麻烦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说这里是你家，你家以前长这样子吗？这里面哪个地方是你建起来的？”
“容我提醒你，这里曾经是你的家，但是二十年前你自己不要了！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凉，你所谓的家只是一个空荡荡的破烂架子，ok？”
苏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不小心就嘴瓢了。
秦越眼一眯，“偶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苏南手一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是我这几个月辛辛苦苦重建起来的，这里我说了算。”
两个人都紧紧盯着对方，谁都寸步不让。
秦越漆黑的眼眸里似乎有一束光，要直射苏南心底。
“你变了。”
在他的记忆中，眼前这个女人从来不敢跟他说话超过三句。而且大部分时间低着头，极度不自信。现在的她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也变了。”眼前这个男人在她的记忆中，从来不会直视原主超过三秒，而且永远惜字如金，面无表情。难道摔一跤真的会性格大变？
秦越耸耸肩，“我差点死过一回，我决定好好生活。”
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会上树！
“我也变了。”她踏上堂屋和院子之间的青石台阶。
“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我不是以前那个苏南。以前的生活结束了！只能向前看。”
“对，我们只能向前看。那秦一杰呢？”秦越发出一阵低笑，他一字一句重复苏南的话，似乎还带着一丝嘲讽。
苏南一阵沉默，她心烦意乱。
她推开门，转身关上。
好像这样就可以当作外面那个人不存在。
睡觉吧，她想。明天还要去试验田呢，不能耽误正事。
几个小时后，苏南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睡不着。
她坐起来，烦躁地抓抓头发。点亮煤油灯，把笔记本找出来看看白天记录的数据，盯着看了十分钟，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啥。
她把笔记本随手扔在一边。
她下了床，想到刚刚她把秦越关在屋外，这会儿门外一点响声都没有，他该不会走了吧？
她悄悄开了窗，晚上视线不佳，可见范围内没有人。
她应该如何解决这一团乱麻？
苏南在屋内走来走去。秦越的归来对自己的冲击太大了，今天一整天都乱了套。
她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从早晨到现在的每一件事。
不对啊，她怎么忘了早上刘爱玲对她说的那些话？秦越的出现打乱了她的心神，差点把她真正的困难给忘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和秦越纠缠这些小事，而是要做好种菜这个项目。她必须争取年底能成功，明年在全村推广，然后把菜卖出去。借此来带动村里的发展，下一步还要修路、建学校。还有她计划中的培植中药材、还有她本来要计划买的缝纫机！她还想办服装厂……
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反而被秦越扰乱了心绪？
现在首要面对的，是经过刘英俊这件事以后村里大家对她的质疑；还有刘爱玲，这女人总是在背后针对她，这次虽然被秦越的出现搅黄了，但是她必然不会罢休的。
她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秦越说他想好好建设家乡，那不就是跟她的目标一致吗？
这是老天给她送来的一个帮手啊！自己真是晕了头了，竟然把这个帮手拒之门外。
想到这里，苏南披上衣服，她得去把秦越找回来。
院子里没人，门是关着的。难道他真走了？
唉，她叹口气，慢慢走回去。
这下糟了，她把秦越赶走了，明天早上秦一杰要是让她赔他爸爸该如何是好？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没找——
她赶紧转身抬头往上看，果然！榕树的树桠上斜靠的那个人正是她找的人。
秦越冷着脸没理她，他正望着远方。
只有在夜晚，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切都模模糊糊，他才能找到一点他觉得熟悉的东西。
“对不起，刚刚我不该太冲动。我向你道歉。”
“你说得对，虽然我们都变了，但是有些事改变不了。也没有权利去改变。”
“你留下来吧，我们一起把这里建设好。”
“家里一共四个房间，正中一间做了客厅和餐厅。我和一杰一人一间。还剩一间书房，你——”
错了就道歉，苏南很干脆。
没等她把话说完，黑影一闪，秦越从树上跳下来。他越过她直接往仓库走去。
“我睡这里就好。”
掩上门，他这几晚都在里面凑合的。家里的格局他早就摸清了，书房要从苏南的卧室穿进去。
目前这情况，保持距离的好。
他留下来但是并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
苏南松了口气。她想了想，又从屋里抱出来一床薄被和一个枕头，放在门口。
“夜里凉，你把这个拿去。那我先进去了。明天见。”
等苏南进去了，灯熄了。秦越才打开门，把地上的被子和枕头抱进去。
被子和枕头上还有残留些许的温度，这是他选择留下来的理由。
——————
这次苏南一觉睡到天亮。
等她起来后，发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秦越不在也就算了，连秦一杰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床上乱七八糟。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上不是说好了一起搞建设？结果一大早把孩子拐跑啦？
苏南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还是照旧先去厨房。这年代想吃一点好的早餐不容易，要想改善生活就必须有点创造性，正好她不缺。
她拿出一个臼杵。当时在供销社买了两个，一个用来捣蒜的，现在这个是她拿来榨汁用的。
苏南从厨房柜子里取出三个雷公山采的野果，洗干净剥皮，切成小颗粒放进臼杵。再加一点昨晚上她事先烧开放凉的冰水，开始细细地捣碎。这个玩意虽然没有现代化的榨汁机那么快捷方便，但是能够让人心安定下来，她还蛮喜欢这种有一种原生态的手工作坊式厨房工具。
等所有野果都碾碎以后，苏南用一块纯白色的老粗棉布过滤，把果渣和汁水分开。为了增加一些维生素，她又再继续捣了一点白萝卜，混合搅拌均匀之后再加一点蜂蜜。
加入三杯冰水中，新鲜的现榨蔬果汁制作完毕。
光吃这个可不够，得来点实实在在的。这年头细白面不好买，只能偶尔改善生活吃一次。家里也所剩不多，上次为了搞定种菜的项目，她拿了大部分细白面做馒头送给王桂花了。
苏南看看陶罐里，已经不够她再做一顿了，她又加了些玉米面和高粱面，再加些温水，今天就做个糙米饼吧。
为了改善糙米的口感，她把刚刚榨果汁剩下的果蔬残渣加了一些进去。说是残渣，其实都是膳食纤维，再加一点点蜂蜜提鲜，然后再放一点盐和花椒粉调味。
搅拌均匀后，把面糊放在一盆温水里静置，这样等会煎出来的饼口感会更加酥脆蓬松，又有嚼劲。
没有食用油也没有关系。来李家村之后，苏南做了为数不多的几次猪肉，她每次都会细心地把肥的部分全部留起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要在锅里化成猪油存起来。
这样当她想煎面饼子的时候，把猪油往铁锅里抹上一层，大火一烘，那滋味，别提多香了！
刚刚把饼煎好，秦越带着秦一杰回来了。原来这父子两一大早就起来了，他们没吵醒苏南。夏末初秋正是河滩上螃蟹出没的时候，两人就去了月亮河抓螃蟹。
秦一杰潜意识里认为爸爸可能会走，一大早天还没亮就醒了。他没有惊动苏南，而是自己在院子找了一圈，最后在仓库里把秦越扑醒，秦越索性带他出去逛了一圈。
他们发现河滩上已经有好些人在翻石块，找里面的螃蟹和小河虾。父子俩也加入其中，还真找到几个。
秦一杰把自己的上衣褂子给脱下来，就这么捧着几尾小虾和小螃蟹跑回来了。
“妈妈，你快看！”他今天可算是一尝夙愿了。
苏南胆子大，唯独怕这些四脚动物，从来不会带秦一杰去抓这些东西。
“哇！太可怕了，秦一杰你拿远一点。你不能靠近我！”
“哈哈哈哈——”
院子里满是女人和小孩子的笑声和闹声，还有在一旁站着直笑不语的高大男子。
今天的早餐苏南再没有弄出个古怪可怕的味道，秦越总算吃了他来这里这么久以来最美味的一顿饭。
这个女人不简单。这些看似普通的食物，做法和味道都是他第一次见。
饭后秦越仍然主动要求洗碗，秦一杰去帮忙。
苏南吃完饭就扛着一把锄头出了家门，现在每天都要去试验田里忙碌，除草施肥，还要记录，琐碎的事情很多。
路上遇到村民，大家都主动跟她打招呼，前几天的怪异感觉消失了。
经过李思明家的时候，刘爱玲也站在门口，这两人总要在门口演一出送别的戏码。
不过今天苏南经过的时候，刘爱玲只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没有出声。
“媳妇，你回去吧。”李思明看刘爱玲看着苏南出神，打断她。
苏南昨天那个过肩摔给他吓坏了，他看那秦越结结实实地摔下去，他都后背疼。
他有点同情那个秦越，还是先别惹她吧。先把菜种出来，这个比较重要。
刘爱玲没说啥，时间长着呢。
走着瞧，苏南神气不了多久。李家村最厉害的女人是她刘爱玲！她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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