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一盘大棋
“等一下！”楚羽然再也无法冷静下去了，她猛地出声打断了上官琦的叙述，嘴唇的颜色已经褪去。
上官琦果然停下来了，从阿木的视角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一颗硕大的冷汗珠顺着上官琦的后脖子淌了下来。
“你说，你在卧室门口看到了阮浅？”楚羽然重复了一遍上官琦刚才的话，“你没有看到肖母吗？”
上官琦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们继续听我说啊。”
于是办公室终于恢复了平静，上官琦猛灌了几口凉掉的茶，这才继续。
……
“哟，这位就是伯母资助的项目里面那个负责的学生弟弟？我叫阮浅，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阮浅坐在卧室的床边，一身非常得体的礼服长裙，似乎今晚要去参加什么华丽的宴会一样，而她的身边，那张床上，明显地躺着一个人，但是脸部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上官琦的血液几乎都要逆流了。
“额……不好意思，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尽快逃离这个死了人的空间。
谁知道阮浅忽然之间站了起来，朝他伸出了手，笑意不减：“其实你来的正好，我正巧有事情要跟你商谈呢。”
上官琦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目光移动到了床上的那个死人，问道：“您家里似乎……有人刚刚去世，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还是改天——”
“不用改天，今天正好。”阮浅将他拉进卧室，顺便将门一关。
虽然身为医学生，平时接触各种死人和各种器官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何，唯独这一次，他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充满了恐惧。
“这位就是一直投资你们项目的肖伯母，可惜她被癌症困扰了多年，前几天坚持出院之后，今天还是没有挺过去。”
说到这里，阮浅黯然地垂下了头，“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惜了，如果你早一天过来的话，说不定就能见到她，当面跟这个伯母聊一聊了。”
她的表情忧伤，语气沉重，可是上官琦偏偏就从她的一双干净的眸子中，看到一丝狂喜。
这个女人……
不过不等他反应过来，阮浅就已经拉着他坐到了一旁的书桌上，将怀中的项目书抽了出来，放在了他的面前，说道：“其实伯母早就把后续资金链给你们弄好了，只不过她最近一直受病痛折磨，没有来得及处理罢了。现在我正好代表她，帮你们把这件事情处理干净，你看看这份文件吧，没有问题就签个字。”
话音刚落，一支笔就递了过来，上官琦赶紧接了过来。
可是就在接过这支笔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不对劲。
……
说到这里，上官琦又是猛地灌了一口茶，还差点儿呛到。
阿木本来听得正在劲头上，见他突然停了，非常不满地拍了他一下，“继续啊，然后呢？”
“你先等等。”楚羽然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地方，“你刚才说的不对劲，是指什么？”
刘警官沉重地抱着双臂站在桌子后面，一双眼睛里面的情绪翻涌个不停，似乎早就知道了实情。
上官琦瞟了一眼刘警官，见他没有任何阻止自己的欲望，便如实开口了：“羽然姐，你知道苦杏仁味道吗？”
说到这里，刘警官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楚羽然愣了一下，觉得这个用词似乎在里奥那里听过，但又记不清到底是什么了。
上官琦苦笑一下，“苦杏仁味道，是氰化物的代表。”
氰化物，剧毒中的剧毒。
楚羽然的瞳孔一下子缩紧成了一条缝。
这回刘警官不光是闭上了眼睛，还垂下了头。
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如实相告，上官琦说出事实那也毕竟只是上官琦说的，但如果这件事情从他这个警官的嘴里说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楚羽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扭头看向他的时候，嘴唇无声地说了一句：辛苦了。
这里面似乎只有阿木的反射弧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他皱眉拽住上官琦的衣服，下意识地搓了搓，这是他从小到大一遇到难题时候的习惯性动作，“你说，是阮浅下毒毒死了霆哥的妈妈？”
上官琦耸耸肩，摇头说道：“是不是阮浅下的毒我不知道，不过肖母应该是氰化物中毒身亡，因为我在靠近尸体的时候闻到了更加浓烈的味道，而且当时肖母死了应该不止一天了，我在她露出来的皮肤上看到了尸斑。”
阿木瞬间打了个冷战。
楚羽然长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是沉默了下来。
这种逼近真相的时刻，往往令人非常难以接受。
良久之后，刘警官清了清嗓子，刚要说什么，楚羽然就抢在他开口之前，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混合着她沙哑的嗓音：“今天非常打扰了，谢谢警官，我们以后不会再来了。”
阿木微微一愣，“姐，你认真的？”
楚羽然冷冷一勾唇角，阳光透过百叶窗的层层横条穿过办公室的空气，正好打在她艳丽苍白的唇色上。
“阿木，想什么呢，我们以后当然不能像今天这样正大光明地从警局正门进来，说要找刘警官就来找刘警官吧。”楚羽然淡淡一笑，将一个有些厚度的信封悄悄放进了刘警官的掌心。
刘警官身体一僵，暗地里用手指试了那个信封的厚度，内心忽然有些喜悦穿透层层叠叠的忧愁，绽放在情绪当中。
阿木恍然大悟，凑到刘警官身边，拿起桌子上的一支笔，将自己的电话号写在了他的手掌心上。
刘警官咬牙切齿地瞪了阿木一眼。
上官琦叹了口气，跟刘警官示意地点了点头，就跟着楚羽然出了门。
原本闹闹吵吵的办公室，突然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刘警官呆呆地站在原地，对着桌上的那个险些葬身于楚羽然茶杯的文件看了一会儿，这才撸起袖子收拾起来。
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档案室，刘警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衬衫已经湿透了。
外面的阳光正好，可是每一个人的心都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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