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石竹知音
容倾回到王府,坐上闻人的马车,怀瑾与车夫同坐,他们一路出城。
马车里,容倾靠在车厢内补觉,闻人死盯着她手上的那只绞丝纹玉环镯,想起自己在落玉阁花大价钱把他拍下来的场景,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以景赢走了。他闭上眼训戒自己,以后不赌了,赌博伤身伤财伤心。
“容倾,到了。”
容倾深吸一口气,伸伸胳膊,蹬蹬腿,活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走吧。”
一下车,青山连绵起伏,树木红黄相间,枯叶碰撞出阵阵萧瑟,一条长长的山路蜿蜒曲折,容倾仰头,只觉得望不到尽头,还没开始爬呢,膝盖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闻人用折扇半遮玉面,挑眉又挖苦地说:“容倾,走吧。”
容倾心情沉重地迈开腿,这里的确是个隐居的好地方,闻人能找到这也是真厉害。
爬到一半,容倾就气喘吁吁,她扶着膝盖,心想为了一千暗卫,我忍。
一只黑色剑鞘伸到容倾手边,是怀瑾,他冷冷开口,“抓着。”而后又说,“王妃,抓着。”
容倾眼中一喜,紧紧握住那只剑鞘,如同救命稻草一样。
有了怀瑾的带动,容倾爬山轻松了很多。
两柱香后,容倾终于看到了一个茅草屋,她快步跃上最后几节台阶,就看见先到的闻人被陆石竹轰了出来。
闻人回头看到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容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指指那扇木扉,表示靠你了。
容倾理理裙摆,将松落的发钗重新簪入发间,掩饰自己刚刚爬山的狼狈模样。
她上前轻叩门扉,“陆石竹,是我。”
里面的人隔了好一会儿才开门,只是漏出一点缝隙去观察门外,直到陆石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叩门之人,才将那木扉彻底打开。
容倾屈膝行礼,笑得自然,说:“陆石竹,好久不见。”
陆石竹反应过来,要跪地叩首,“臣,拜见四公主。”
容倾及时拦住他,没让他跪下去,“我早已不是公主了。”
陆石竹感受着那只玉手传来的温热,青天白日的,竟不是梦。
他虽一身粗布麻衣,却也掩不住骨子里的清雅风骨,弱冠的年纪生得风流倜傥,惹得多少女子倾心。
“我还以为公主早已……”陆石竹掩不住眼中的悲伤之情,难过地说道。
闻人不喜欢叙旧的戏码,开口打断他,“陆先生,让我们进去谈吧。”
谁知陆石竹一听闻人的话,立马变脸,“你给我滚下山去!我不待见你。”
容倾看着吃瘪的闻人,笑话他一顿后,对陆石竹说:“我和那只老狐狸一起来的,这些年的事情我慢慢同你说。”
陆石竹不情愿地冲闻人说:“你也进来吧。”
三人坐在院里的木凳上,山上冷,陆石竹也知道容倾畏冷,就在中间升起一堆篝火。
怀瑾就站在门外安静地等待,手却情不自禁地抚上刚刚容倾爬山时握过的剑鞘。
容倾捧着一杯热水,讲着自己起死回生的事情和已嫁作人妇的喜讯。
“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到闻人的门下,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容倾不怎么会求人,总觉得难为情。
陆石竹闻言看看闻人,闻人立马露出微笑讨好他,陆石竹嫌弃地收回目光。
“既然是公主出面,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三个要求。”
闻人立马答应,说:“陆大师,您尽管说。”
“少自作多情了,你有什么值得我图的?”陆石竹依旧嫌弃。
容倾看着老狐狸鼻子碰灰,就觉得有趣好笑。
“陆石竹你说,我能做到的,我必尽力而为。”
陆石竹从腰间的破布袋里掏出一把檀木扇,“一愿,公主收下这把木扇。这是我答应要给公主的折扇。公主之前常做噩梦,檀木香有安神的功效,望公主日后好眠。”
容倾接过木扇,缓缓展开,香气铺面而来,檀木的扇面,镂空雕琢着一枝桃花和一只雀鸟,可谓鬼斧神工。
陆石竹看向容倾的眼神干干净净,不掺任何私念,“二问,公主如今可活的自在?”
容倾对上他的目光,郑重点头,“自在。”
“第三,是陆某的非分之想,想在有生之年见识公主的舞姿。”
容倾再次点头,“好,我应下了。”
听到容倾应下,陆石竹心满意足地说:“我可以归顺这只老狐狸。”
容倾笑着问:“你可有想看的舞蹈?”
陆石竹摇摇头,“公主随意就好。”
容倾解下披风,搭在木凳上。
她提起裙摆,摇曳生姿,柔软的腰肢压下,宛如一支荷花被雨夜狂风吹弯后又坚强屹立在池中,倔强不屈,傲慢清冷。雨过天晴,荷花抖去身上的雨珠,肆意绽放着,她的裙袂勾出完美的模样,晨间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模糊了轮廓,身姿轻盈,飘飘欲仙。忽而盛夏已过,荷花枯萎凋零,挣扎不甘,却依旧逃不过花期已过,陆续凋零。
舞毕,山里的清风裹挟的枯叶的气息扬起她的发丝,碎发蒙在她眼前,散发着支离破碎感。
连怀瑾都看得出神,松了警惕。
容倾转而一笑,将刚刚的悲凉之感打破。
她披上披风烤着火,等着闻人和陆石竹回神。
陆石竹感叹道:“陆某死而无憾了。”
闻人一听,立马阻止他,说:“不行,你这颗摇钱树还不能死,我还没摇到钱呢!”
陆石竹看着闻人,从嫌弃到鄙视。
事成之后,容倾与闻人向陆石竹道别,“陆石竹,以后若有事,我在摄政王府。”
陆石竹冲容倾点点头,温和一笑,说:“好!”
闻人用扇子敲敲肩膀,凑近陆石竹,语气轻浮地说:“摇钱树,我过几天来接你。”
陆石竹“嘭”一声把门关了,用力到门都晃动。
马车上,闻人那双桃花眼不再盯着那只镯子,而是容倾手里的那把檀木扇。
容倾丝毫没有感受到这只老狐狸贪婪的目光,只是在沉思,许久才开口,说:“如果我想让你的人不接刺杀以景的生意,需要怎样的代价?”
闻人严肃地轻摇狐狸头,说:“我是个商人。生意来者不拒,若我以后不接刺杀以景的生意,就表明了我是摄政王这边的人。商人不站官队,这是我爹教我的。不过我可以放给你消息,让你未雨绸缪。”
他和以景算是朋友,可怎样才算是朋友呢?能说上几句话,还是可以两肋插刀?闻人认为是前者。
容倾料到他会拒绝,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代价呢?”
“我听闻你及笄那年的一舞,是你的成名之作。我想让你把它教给我的舞姬。”
然后送给楚国国君,大赚一笔。
容倾立马回绝,说:“不可能。”
闻人诧异,“这么快就拒绝我了?”
容倾挪身面向他,义正严辞地说:“那只舞我以后只会跳给以景看。这是私情,不可传于他人。”
说完又冲他吐吐舌头,补了一句,“这是以景教给我的。”
闻人两手一摊,表示没得谈喽,无所谓。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回到摄政王府,以景早已下朝回家,买回了两个肉馅烧饼。
容倾这半天光坐马车、爬山下山的,累个半死,下车的时候还靠怀瑾扶了一把。
闻人用纸扇挑开车帷,说:“等过几天我接到我的摇钱树,就把暗卫的令牌给你送来。”
容倾打开手里的檀木扇,像是炫耀,柳眉轻挑,说:“但愿你们相处愉快。”
闻人被她的美色晃了一下,天下美人多得是,只是眼前这种美人实在不多见,渐渐地他也就不奇怪为何以景会那么喜欢她了。
相濡以沫院里,一身倦意的容倾看见了正在等候自己的以景,便飞身扑过去。
语意缠绵地唤着“以景,以景……”
等了自家夫人一上午的躁意,瞬间泯灭,心里思量琢磨许久的质问也说不出口了。
容倾沉湎于他的怀抱,卸下防备与警惕,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以景,我困了。你抱着我去睡觉吧。我不想走路了。”
容倾使唤他,使唤的得心应手。
可听到吩咐之后,以景本能地将她抱起,看着怀里困倦不已地容倾,“不吃烧饼了?”
容倾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说:“吃,睡醒就吃。要不要一起?”
“不了,为夫还有公务在身。”
以景帮她脱去外衣,解下腰间的短刀和木扇,将她哄睡。
他展开那把檀木扇,桃花与雀鸟,还有檀木香,扇柄处篆刻着陆石竹的名字。
原来她今早上难得起那么早,还精心打扮了一番是去见别的男子了。
还收了人家的礼物!离笼的雀鸟和自由的灼灼桃花,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心中醋意泛滥,看着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容倾,他有些粗暴地吻上去,容倾被惊醒,费力将人推开,疑惑地问:“以景,你怎么了?”
忽而目光一瞥,看到了以景手里的檀木扇,还未来得及给自己辩解什么,就被以景吻住,他浑身滚汤,眼里尽是欲念,哑着声音说:“你不是说等我好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片刻后,二人交缠在一起,讨论着《道德经》。
因此,烧饼失去当午饭的资格,光荣的变成了晚饭。
夜里,容倾睡醒后,窝在被窝里啃着烧饼,以景背对着她,冷漠地坐在床边。
醋醋醋,就知道吃醋,小心眼,毛病多。
以景则是在反思自己,不过一把扇子,就让自己失去理智,还这般对自己的夫人。不可,不可,以后要克制自己。
容倾咽下最后一口烧饼,从一堆衣衫中找出自己的帕子,擦擦手上和嘴上的油渍。
她以为以景还在醋着,自己选的夫君,自己哄呗。
随后,以景闻到一阵烧饼味袭来,她含住自己的耳垂,炙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颊,引得他泛痒痒,刚刚平息下去的冲动,又被挑拨起来,他拽住另一只按在肩头的手,让她跌坐自己腿上。
容倾露出媚态,引诱着他,手上的动作自然没有停下,以景嘶哑的喉咙低声说:“阿音,你若再乱动,此章节会被上小红锁的。”
容倾才不管这些,直接将他推倒,怒道:“假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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