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庶子庶女
晏浔传话来,让我两天后回别院,只等厢月稍微缓一缓。
意思是让我把悟迟带回去送还给别院后头的寺院,就差跟我说快带着这祸害离开厢月的视线。
晏浔不会不知道,即便当时的事别院当差的嘴巴严实,寺院对此事一点都不知道。
悟迟消失了这么些天,回去时带着伤,寺院怕是也要仔细琢磨琢磨。
我看晏浔巴不得邻近的寺院不收悟迟,往好了想悟迟只好远走去别的寺院,往坏了想,他没脸再见佛祖。
晏浔只是不杀伯仁罢了。
身处京都最不缺的就是变故。宫里传旨来,要摄政王府嫁女儿给国公府的公子爷。
从前我以为朝局阴谋该是纵横捭阖,翻手云覆手雨。没成想是来人家里裹乱。
晏浔在书房同我说,三日后是司天监算出来百年难遇的好日子,王府要与国公府结亲,我暂时不能回别院了。
大清早我饭都没吃把我叫来这里,就跟我说这个?
我说:“不然?”
他拿起本书翻看起来,他说:“若我有法子早用了,事已至此,你若不满你去周旋。”
晏浔倒是有办法让人火大呢。
小厮来报先皇封的皇太弟贤王来了,我还没来得及问晏浔我去哪儿回避,贤王已经进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晏洺,这位传说中的两朝皇太弟。
他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挺可怜的存在,比起昭告天下的皇太弟名存实亡,晏潇从名不见经传到坐上傀儡皇位,还真不知道他俩谁更难堪一点。
从气场来看,他和晏浔像是同一种人,长相上晏洺眼睛要狭长些,五官也更有骨骼感。
我无语的给他行了个礼,无话可说。晏洺也朝我点了下头更没话说。
我仿佛能听见他的心声,无非就是:我与晏浔两男子见面,旁边有个女的算怎么回事啊。
晏浔见过的牛鬼蛇神和鬼热闹多得多,他大概是怕越躲避越不清不楚,索性对我说:“你且坐下。”
我不在意,我又不是老古董。
晏洺全当我不存在,与晏浔谈起了浔王府与国公府的婚事。
晏洺觉得这是太妃势力在刻意为难浔王府,毕竟厢月的事也不算十分隐秘,起码当时在宫的太尉家是知道的。
婚事来的突然,国公府必然也会打听,现在想必已经知道了厢月和悟迟师傅的事,又怎么肯娶厢月过门。
晏洺问:“兄长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晏浔说圣旨已到,哪还需要打听消息。
晏洺神色有点犹豫,他说:“我是昨晚就得知了,晏满用膳时说的。”
晏满那个傻憨憨都知道了,晏浔也不见得是从圣旨知道的。
我觉得晏洺居心叵测,但他似乎与晏浔交好,两人也不避讳我,说了许多我听着费脑子的。
晏洺叹气:“君心难测啊。”
怎么扯到晏潇身上了,以我对晏潇的了解,这件事他能插上手才算奇怪。
书房陷入短暂沉默,我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是人心难测吧。”
这点义气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晏洺目光跳到我身上,原来一个人的傲慢可以这样明显。
晏浔在晏洺的视觉盲区盯着他同样打量,他问:“何出此言?”
他可能问的是我,我想着,或许刚才的沉默是个僵局呢,晏浔是不是需要我说些什么?
我说什么君心难测,与圣上有何干系?
晏洺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我顶着他的目光说:“这是太妃的意思。”
沉默还在持续,晏浔朝我挑动了一下眉毛,我得到了允许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说下去:“不是吗?”
晏洺回头看向晏浔,晏浔目光已转移到了我身上,颇有深意的错开了和他的对视。
“不错。”晏浔推了推桌角的玉器摆件,对我说:“拿去玩吧。”
我懂他的意思,就是让我拿了东西回避的意思,重点在“去”不在“拿”。
晏洺看着桌上的玉器说:“这是玉螭吻,先皇赏给兄长挡灾辟邪的。”
我行礼退出,没有要拿东西的意思。
晏浔叫住我:“说给你就是你的了,不必客气。”
倒也不是客气,那么大一块玉,还是先皇赏的东西,我再不小心给摔碎了以后干脆自己蹲在晏浔桌案上挡灾吧。
“来人,给义妹送回去。”小厮来把东西包裹后装进木盒,真的送到了我所在的院子。
我知道这是赏我替晏浔说了想说而又不合适说出口的话。
晏洺待到晚上才离开,晏浔差人叫我过去,我本就没有指望他嘴里能说出夸我的话,但也没想到他会满脸凶意。
他说:“你倒是维护圣上。”
我开始扯淡:“我维护的不是陛下,维护的是皇权。”
晏浔哼笑一声,他笑起来要比不笑更吓人,他左边眉骨处似乎有道疤痕,以前没有仔细看过,现在谨慎的关注他是否有气,倒是看了个清楚。
左边眼尾似乎也有淡淡的疤痕,都不算明显。
“母亲给你取名慎言。”晏浔说:“你辜负了母亲的好意。”
我要不跪下磕一个吧。
我越紧张偏偏脑子里跑偏起来,险些忍不住笑出来。
晏浔说:“我有心庇佑,但人心如此,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仰仗他人,你心里需得有数。”
我明白他意思了,我说:“殿下误会,我与陛下不相干。”
他说:“一口一个殿下,你与我才算不想干吧。”
我:“?”
这怎么还傲娇起来了。
晏浔朝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离开,他又说:“你最好是。”
晏浔亲自登了国公府的门,作为女子家人,他登门已经算是放低了身段,更何况他还是摄政王。
很快这件事就被晏浔决绝,他起初说没法子还是对我有所保留了。
国公府知道了来龙去脉,知道是皇室血脉与太妃娘家势力的对弈,自己儿子不过是枚棋子。
晏浔坦诚国公爷也索性直白说了,厢月有意那小沙弥,不管他们破戒与否,他都不想儿子娶厢月也算人之常情。
晏浔有备而来,给出了两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式,让国公爷的庶子娶浔王府的庶女雁月。
这门亲事就还算是浔王府和国公府的亲事。
晏浔的名声向来很好,国公爷很欣赏晏浔的才华和为人,即便厢月之事在他们看来并不光彩,他也愿意让自己庶子娶浔王府的女子,庶女他也愿意。
几经转折,浔王府依旧要嫁女儿,只不过嫁的女儿成了三姑娘。
三姑娘才及笄一年,居然要嫁人了。
我呆滞的坐在树下看着府里的人来来往往的忙活,有一瞬间我想到了报警,然后反应过来现在是古代,这在古代是合理的。
京都的习俗,成亲礼要有娘家姐妹前去观礼,兄弟留在家里摆娘家席同样宴请宾客。
厢月病才见好,又有与悟迟师傅的事在先,去了也只会被知晓内情的人看笑话。
所以晏浔让我前去。
我的贴身侍女若缺终于从别院里接了过来,她从前就是浔王府的丫鬟,人脉广消息灵通。
很快就有人告诉她,姜嬷嬷在说我的坏话,骂我算什么东西,也能替浔王府用席面。
我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不与她计较不是我心肠多软,只是觉得,如果我非得回击,那触动我的底线我想拨的高一点。
我有我的傲慢。
三姑娘的奶娘家儿郎出息,前几年随儿去了外地做小官,婚事突然,老人家赶不过来。
荀嬷嬷和姜嬷嬷一同给三姑娘操持,我坐在矮炕上看着她们加急打背面,三姑娘坐在我旁边撑着下巴看着。
姜嬷嬷是情绪毫不遮掩的性格,针线活做的累了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我以为她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成想只是瞪了三姑娘一眼。
把我气乐了。
荀嬷嬷慈善的问我笑什么,我收住笑想起来厢月大病那晚,三姑娘被拉来侍疾,我给她拿了被子。
姜嬷嬷刻薄的三姑娘这辈子都没机会盖那么好的被面。
我说没笑什么。
即便京都是瞬息万变,祸福也只在天潢贵胄权臣名门头上。如此制度下,无名之辈指指点点也只是眼界低的表现而已。
奴才笑话主子,那才是笑话。
一旁摆放整齐的箩云锦粼粼光泽,苏绣精巧贵气,都是上品缎子。
我说:“这样好的被面啊。”
荀嬷嬷说:“是啊,这样好的缎料。”
姜嬷嬷眼皮跳了跳,她知道我说的不是背面,她知道我在说谁。
浔王府忙的脚不沾地,国公府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鞋底都要冒火星了。
听说国公爷那庶子还是空峭书院从同窗口的恭喜中得知自己要大婚,丢了书卷靠脚力下山,路途遇上国公府来接他的轿子,才知此事竟是真的。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厢月,厢月惆怅的抱着药碗,她说:“三丫头嫁的好。”
我以为她会被这个故事逗笑,若缺朝我使眼色,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又把这个故事讲给三姑娘听,她捂着嘴巴笑了一会儿,这是她得知自己婚事后头一回笑。
她说:“听姐姐这样说,他大概是敦厚的人吧?”
小姑娘是在担心自己的未来。
我说我不知道,若缺戳我腰,给我使眼色,来时她再三嘱咐我要宽慰三姑娘,不要让她害怕。
我想想了,我说我确实不知道。
若缺白了我一眼,说:“三姑娘模样好,性子也好,新郎君定然喜爱如珍宝。”
次日新婚正日,新郎官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被他交好的世家子弟推来推去打趣儿,他像个不倒翁一样晃悠在人群之间。
闯门时,浔王府的小辈亲戚牟足了劲儿挡门,只推了一把那新郎官就摇摇晃晃的退回去踉跄着。
我心揪了起来,新郎官栽在人群里被人扶住。
他竟然不动了,好像没回过神,好像没从这场成亲礼回过神。
我拿腰扇掩着面,想去告诉拦门的人别太为难,走到一半被人拉住。
晏只拉着我说:“你到哪儿去?”
我说,“告诉他们别拦了。
晏只说你真是疯了,然后把我推回门旁让若缺带我回三姑娘那儿照看照看,她今日男子装束,叹了口气去和拦亲的人说话。
晏满也在拦亲的队伍里,看见晏只先是吃惊,随即认真的听晏只在他耳边说话,很乖顺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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