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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店小二


宿莽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被雨水冲刷过的脸。

        宿莽袖口的紫色布料与金银交织的花纹遮蔽之上是他那双狭长的眼睛,他抬眼过于用力,下三白和上翘的眼尾看上去像个妖怪。

        我心想他别不是要变身了吧。

        这当然不可能,宿莽是人不是妖,更不是鬼。

        我问他:“这…要不给你找条帕子遮面?”

        宿莽终于开口,语气高度集中显得有些紧张。他说:“哪有帕子。”

        我从坐垫上撕下来一块布跟他说将就一下。

        他眼睛眯起来,但却更吓人,眼神太像无常鬼在闹市人群中搜寻将死之人的专注。

        他突然放下手,我出于自保赶快把眼睛闭上,我还跟他声明:“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让人听了汗毛直立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他说:“我就掉张假面,又不是脱了衣裳。”

        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宿莽还是宿莽,但却说不出的熟悉。

        我怀疑他长的像我以前认识的人,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是他又不是他。

        宿莽拿我刚才给他的坐垫碎布擦了把脸,宿莽就变成了亭魄。

        我说:“你等等。”

        我捂住太阳穴闭上眼睛,在心里念了一遍大吉大利霉运走开,再睁开眼睛还是亭魄。

        穿着宿莽衣裳的亭魄。

        雨水还在哗哗的从坏掉的轿顶淋进来,宿莽后退一步坐在我对面离我最远的地方。

        我就像隔着水帘洞一样看他。他坐在轿壁凸出的一圈木板上,那木板作用只是固定轿壁,窄的都没什么受力点。

        他就坐在上面曲着一条腿,垂着一条腿,像只敏捷的猴子。

        他转过头看着我:“你倒平静,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想你是不是猴子,但我不确定猴子有没有这种技能,山羊,山羊吧。”

        宿莽哼笑一声:“再胡言乱语,我便…”

        话说一半停下,我说:“你和亭魄怎么长着一张脸?”

        宿莽说:“双生子。”

        又是双生子,全京城的双生子都聚在这儿权争了,按照他们的说法,还真是难怪皇宫不祥。

        我说:“厉害。”

        他问我什么厉害,我说妆画的厉害,脸涂白了眼尾挑上去了,整个人就跟变了张脸一样,我从来没觉得他和亭魄长的像过。

        我问:“晏浔知道你和亭魄是双生吗?”

        宿莽和亭魄,双生子兄弟居然分别侍奉两位主子。

        “你与我说话时,能称他为殿下吗?”宿莽很认真的看着我。

        宿莽在晏浔面前,一直没有如别人一样规规矩矩的站或坐,说话时也不讲那些恭敬的词,可仔细一想,他对晏浔的服从性还是极高的。

        从细节里能感觉出来。

        我又问:“你让我看见脸了,没关系吗?”

        宿莽说:“我必然是无妨,只是你,我就不知道了。”

        “此话怎讲?”

        宿莽阴恻恻的一笑:“我从卜诡山下来后,除了殿下外,只有一人见过我的脸。”

        好歹算是回答了我上一个问题,这么说晏浔是知道的。

        宿莽说:“那个人永远的离开京都了。”

        这种程度的恐吓对我不起作用,我和晏浔是那种不被防备的关系,起码我觉得是。

        余途我总忍不住看向宿莽,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感觉却全然不同。

        亭魄常年穿着宫中服饰,姿态恭敬谦卑,一张脸清爽少年气。眼前这位,除了深紫色与黑色,我就没见他穿过别的。

        苍白的一张脸,上挑的眼尾,奇怪的头冠上垂下来的两条布带子,阴恻恻的。

        “别看了。”他说:“再看我就告诉殿下。”

        我收回目光,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看,他白我一眼跳上轿顶出去淋雨。

        到了郡子陵山下的庄子,我一个人进客栈交了钱,现下刚入夜,我们不住宿只是给宿莽找个地方把脸涂白。

        我进了房间,宿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进来,在镜子前不慌不忙的把脸涂白,在把眼睛挑上去。

        我说:“你这得画了多少次,也太熟练了。”

        他只淡淡一句:“烦的很。”

        废话,我化妆也很烦。我说:“女子日日上妆也道烦的很。”

        他画完了和我一道出来,店小二在廊里扫地,看见突然冒出的一个人揉了揉眼睛,他结结巴巴的问我:“方才也是两位客官吗?”

        我回头看了一圈,回头问他:“哪儿呢?哪儿还有人?只我一人啊。”

        店小二惊恐的意识到只有自己能看见紫袍白脸,头上还垂下来两条布带的高挑男人。

        他丢掉笤帚飞似的跑走了。

        宿莽歪头看我,“殿下为何会钟意你?”他颇为不解的摇摇头走了,我跟在他后面,堂里的小厮正在跟睡眼朦胧的掌柜的说他看见了个紫袍子的东西,只有他能看见。

        小二不小心瞥见宿莽,嗖的一下转过头去,声音急促压低的跟掌柜的说:“来了来了,楼梯楼梯。”

        掌柜的顺着他目光看过来,天杀的宿莽嗖的一下窜上房梁藏起来。

        掌柜的回过头去问小厮:“哪儿呢哪儿呢?我为何瞧不见。”

        “他奶奶的,你瞧不见就对了。”小二瑟瑟发抖的说:“真是邪门儿了。”

        我走过去拍了拍小二的肩膀,他嗖的一下窜远背靠墙壁紧紧贴着,一脸防备脸色苍白的看着我。

        我说:“别怕,那玩意儿不伤人。”

        “客官您胆子忒大了点,这大晚上您还去哪儿啊?”他哆哆嗦嗦的问我。

        我说:“上山啊。”

        “山上有陵啊。”他告诉我。

        我说:“知道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时运就这么回事,看开点。”

        我潇洒的出门去,我站在门口往山上看,余光里有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进了客栈,我站在门口等着宿莽,他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刚好听见那店小二还在骂人,一会儿骂人一会儿念经。一个熟悉的声音问起他:“掌柜的,你家这厮念叨什么呢?”

        “嗐。”掌柜的吐槽着:“谁知道呢,神神叨叨的,自己吓自己呗,这世上哪儿有鬼神一说。”

        我扒着门框看见晏满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在要付钱,晏满现在的样子远没有之前那样吊儿郎当公子哥架势,整个人都笼罩着一种压抑。

        他说:“细给我讲讲?”

        我怕他描述的太清楚暴漏了宿莽,我轻咳一声引起他的注意。

        他回头看见我果然出来了,他说:“你来此做什么?”

        我和他鲜少有不吵架的时候,还真有点不习惯。我说:“借了你弟的玉杈,来给他烧经。晏只呢?”

        “她没来。”晏满说:“晏只听闻你在大宴上所作所为后如遭雷击。”

        我说:“她开心吗?”

        “我不知道。”晏满说:“不过我开心。我这辈子做不来在大宴上当着诸王和郡子的面逼迫皇上的事。”

        我说:“我没逼迫他,我只是看不惯那一干人很久了,既然古氏男儿无能,那就别当了有能者的路。管她是男是女是尊是悲,能领兵就去领,总不能让万千生灵毁于那些个老顽固的面子里。”

        晏满摸了摸鼻子。

        他说:“从前我特瞧不上你。”

        我说:“你不用觉得愧疚,我也瞧不上你。”

        “你如此说我就放心多了。”晏满说:“只有一事,晏只记成了妾生子,她与我乃是一母同胞,正妃嫡母所生。”

        我白了他一眼,“我以前教你什么来着?”

        “你何时教过我?”晏满满脸疑惑。

        我说:“上次你骂我和厢月是母猴子,我拿竹竿打你那次。我教你什么来着?”

        晏满怒气来的快,他一把推我肩膀上,我踉跄着后退,他也吓了一跳,他不觉得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可能还以为自己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我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和圆滚滚的肚子。我问他:“你没事儿吧?”

        “你还敢提起。”他瞪着我:“本王对你才有所改观,没成想你还是你,还是那个讨人厌的猴…”

        我从袖口里甩出来个镖拿在手里,我吓唬他:“这山峰环绕郡子陵下,人不见人的地方,你可别惹我。”

        “错了错了。”晏满满脸勉强的说:“好男儿尊重女性嘛,我记得我记得。”

        我看见宿莽他身后闪过,我说我要上山了,让他进去休息吧,他笨拙的跑进去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我和宿莽连夜上山,我边说边走,告诉他晏只可能今日不来了,晏满说…

        我还没说完修满一把将我拉到树后头,前面几个黑衣人刚从郡子陵出来,还恭敬的朝着郡子陵拜了拜,便将入口封的更严实了些。

        人走后宿莽说那是宫中的人,可能是回来送玉杈的。

        我说:“入口好像封严实了,还进的去吗?”

        “进的去,只是出来后没发复原。”宿莽说:“他们能看出有人进去过的痕迹。”

        我说:“罢了,那我在外头拜一拜吧。”

        宿莽拿出来经书要点,我说等等,“这都是去年的干草,还有风呢。”

        他说:“那经不白叫人抄了?”

        我本来想着去里面在盆里烧的,现在进不去了只能放弃,不然很危险。

        我把经书放在入口处,双手合十小声讲了一遍事情经过,说了晏只能领兵的喜讯。

        我不信鬼神,也不信这些话能被往生者听见,我也不知道我念叨给谁听,但我必须说出来。

        一阵风吹过,经书呼啦啦的翻了半本。我稍微停顿了下,发丝拍打着我的脸,我说:“玉白果的作用不在于彰显郡子身份,而在于血缘亲情。玉杈也算用得其所,望你别怪罪我。”

        宿莽在我身后催促:“差不多了。”

        我和宿莽又马不停蹄的连夜往回赶,我没见到晏只有点失望,才回到王府就看见小厮在备马。

        小厮一看见我们就松了口气,冲着里面喊宗姬回来了。

        晏浔走过来:“去郡子陵了?”

        我很无辜:“我告诉你了啊。”

        “是我没细听你的话,怪我。”晏浔说:“方才听说郡子陵闹鬼,才猛然想起你来。担心是有人装神弄鬼冲着你去的。”

        我和宿莽面面相觑。

        晏浔说:“宫里的也派了车去接。”

        我说:“那车不是接我的,是接满王的,他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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