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不过这一次段世鸿似乎没有抓住他的说辞漏洞,他站起身,自然地嘱咐伯卿好好休息,便带着辛芝和医师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伯卿全身泄了力般倒在了床上,他决定明天天一亮,就带着白岄离开。
他和衣卧在白岄的身边,打算闭上眼休息片刻,但这一睡就睡沉了过去。
伯卿是被人捏脸捏醒的,迷迷糊糊间有两只小手在他脸上抓来抓去,还伴有稚嫩的声音一直不停地说着什么。
伯卿还没有完全清醒,他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身旁乱动的小人儿,宠溺地说道,“别闹,哥哥再睡会儿。”
小人儿不满地爬到他的耳边,对着他的耳朵大喊道,“不是哥哥,是媳妇!”
伯卿立刻清醒过来,怀里的不是他的弟弟,他像触电般弹起,撑起上半身,就看向怀里的人。
此刻白岄正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天真无邪地望向他,见他醒了,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终于醒啦。”
伯卿一把捧住白岄的脸,仔细检查了一遍,在确认人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早就醒啦,你睡懒觉,羞羞。”
原本伯卿还担心昨天发生的事情给白岄带来了心理阴影,好在白岄似乎没什么事,生龙活虎的样子似乎是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忘了也好,伯卿也没打算提,只是又用破烂的衣服把人缠好,打算带着他离开。
白岄不解地看着伯卿把一堆黑色的布条缠在自己身上,不满道,“这是什么?我不喜欢这些布,黑乎乎的好丑。”
伯卿只能哄道,“是丑,你忍一天,等咱们回家了就好了。”
伯卿想着回到了云下村,即使身无分文,也能从善良的村人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白岄一听到回家,立刻欢呼雀跃起来,“太好了,马上要见到爹娘啦。”
伯卿一听这话,缠着布条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他小声问道,“你,还记得你的爹娘?”
白岄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记得啊,我爹是白重,唔。”
伯卿一手捂住了白岄的嘴,他差点忘了白岄只是还童了,他不是失忆了,他还记得自己的爹娘,而且比以往更加清晰地记得,毕竟对于他来说,爹娘的记忆就在几天前。
但事实是,他娘尸骨寒了多年,他爹也迎娶了新人,说不定这时候都给他生了个弟弟。
白岄不解地用小手去掰捂住他嘴的手,伯卿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现在要回去的不是那个家,那个家我们过几天再回好不好?”
白岄拿开伯卿的手,不解道,“为什么?我好想爹娘啊。”
“那里太远了。”
“那我们要去哪里?”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先走好不好?”
伯卿紧张地看向白岄,他好担心白岄会大哭大闹要回家,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听话也是常事,这点他从伯谦身上深有体会。
但白岄只是眨着大眼睛看了看他,乖乖地说道,“好。”
这一声听得伯卿的心都快化了,他忍不住捧住白岄的脸,在他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道,“真乖。”
说完抱起人就朝门的方向走去,只是他的手刚抚上门边,从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吓得伯卿立刻缩回了手。
伯卿轻轻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名五玄门弟子,手里拿着食盒,食盒上面还放着干净的衣物,脚边是两桶清水。
见到伯卿开门便说道,“打扰了,奉掌门之命,给姑娘送来早饭和换洗的衣物。”
伯卿一皱眉,对他说道,“不麻烦了,我现在就要离开了,还麻烦向掌门转达一下我的谢意。”
弟子为难道,“掌门一会儿会过来,还请姑娘在房中等候片刻。”
伯卿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走不了了,至少在段世鸿来之前他肯定走不了。
弟子没有等伯卿反应便推开门,把食盒衣物和水都搬进了屋里,随后走出屋子关上了门。
伯卿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弟子关上门,没有离去,而是背对着守在了门口。
这不就是在看着他以防他逃跑吗?
伯卿捏紧了拳头,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白岄看着伯卿的脸,天真地问道,“我们不走吗?”
伯卿故作轻松道,“我们吃了饭再走吧。”
说着把白岄抱回到了凳子上,他看向食盒,以及食盒上的衣物,那是两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一件大人的,一件小孩的。
但当伯卿摸向大人的衣服时,忍不住皱起了眉,那分明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段世鸿发现了。
伯卿没有动大人的衣服,他抱起白岄走到水盆边,将桶里的清水倒了一点在盆里,用巾帕沾湿轻轻擦拭起他的身体,简单擦完,又给他穿好了衣服,这才抱着人回到了桌旁,一点一点喂他吃饭。
白岄虽然变小了,但还会自己吃饭,被喂了两口,就闹着要自己吃,伯卿只能把筷子和勺给他,看着他别扭地拿着筷子自己夹菜。
白岄吃了几口,见伯卿不动,又艰难地给他夹了两筷子菜,好奇道“你怎么不吃?”
伯卿不愿让白岄发现自己焦虑的情绪,即使紧张害怕到胃抽搐,也只是笑笑,自然地端起一碗粥浅尝了两口。
伯卿盯着白岄吃得正欢的样子,突然靠近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在外面不要和别人说起你是谁,你的父母是谁,知道吗?”
白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道,“为什么?”
伯卿严肃认真地说道,“我怕有坏人知道你的身份,会把你偷走,到时候你就永远见不到爹娘了。”
白岄看着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把他偷走,但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好,我不说。”
吃完饭不久,门外果然响起了敲门声,伯卿转头看去,门上映着一个高大的阴影,显然不是刚刚送东西的弟子。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请进。”
门开了,段世鸿推门而入,他进门后,门又在他身后徐徐关上。
这一次段世鸿没有带人,只身一人前来,看见他随手关上门,伯卿就几乎确定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然以段世鸿的身份,不可能与孤儿寡母独处一室。
伯卿没有客套,他坐在凳子上,把白岄抱在怀里,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不让进来的人看到他的脸。
段世鸿也没有说什么,进门后自然地在一旁的仙师椅上落座,瞥了一眼伯卿身上的红袍,随口问道,“不喜欢给你准备的新衣服吗?”
伯卿没有说话,段世鸿看了看他的脸,脸上的脂粉混着泥印脏兮兮地铺在脸上,显然从昨天起根本就没有洗脸,“是清水不够,还是你担心洗掉了妆会被人认出来?”
闻言,伯卿的心里咯噔一声,即使早有准备,但当真的亲耳听到时,他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他拼命稳住乱跳的心,轻声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段世鸿打量了他一番,才说道,“只要你说出肃清剑现在的主人在哪里,我自然会放你走。”
“我不知道。”
“你可以知道。”
伯卿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我只是个凡人,不清楚你们修界的事情。”
段世鸿慢悠悠地说道,“之前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会用下三滥手段勾引白重山的小官,”
伯卿立刻伸手捂住了白岄的耳朵,段世鸿看了伯卿的反映,轻笑一声道,“但仙门大会后,你和那个魔族一起消失不见,后来那个魔族成了新的魔君,袭击我五玄门,伤了我半数弟子,还抢走了我弟子的仙剑,现在你和那把剑一起出现了,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伯卿理直气壮地回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说的魔族。”
段世鸿倚在仙师椅中,饶有兴致地看着伯卿,玩味道,“该不会是你背叛了白重山,和他那个魔族儿子搞到了一起,才会被白重山扫地出门的吧,你怀里的是你和那个魔族的孩子?”
“什么?!”伯卿不可置信地看向段世鸿,这特么是碳基生物想出来的剧情?
段世鸿一看伯卿震惊的反映,显然也是被这番说辞雷到了,他笑了笑,道,“说笑的,我查看过那个孩子,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幼童,不过嘛,你和那个魔族一同消失,又一同出现,实在让人忍不住联想到一起。”
伯卿瞪了他一眼,偏过了头,这个人属实是过于讨厌了。
段世鸿仔细观察着伯卿的每一个表情,他收起了假笑话锋一转道,“你怀里那个孩子是白重山的吧。”
伯卿一惊,他居然猜出来了?那白岄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但如果段世鸿已经知道怀里的就是白岄了,还来质问他做什么?
伯卿在脑海中迅速反应,他觉得段世鸿只是在试探他,可能只是想通过他的反映来验证猜想,因此立刻调整面目表情,努力恢复到刚刚嫌恶的样子。
但段世鸿已经捕捉到了伯卿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他立刻肯定了心中猜想,缓缓说道,“我叫人先送他回白府。”
“不可以!”伯卿立刻抱紧了怀里的人,这要是被送回去了,该怎么解释,白重山早就不记得他了,他要如何解释多出来的一个两三岁孩子,白岄见到自己的老父亲再一激动说明自己是谁,那一切就都露馅了,他还记得当时断情崖边白重山冲着白岄举剑的样子,白重山绝对接受不了一个魔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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