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万人迷光环（十九）

怀疑只是一闪而过，想到那个陌生男人爽快地给他付了定金，徐陆就放下心来。

        “哪儿能呢，你们儿子这么好骗的？”徐陆索性掏出手机，指着上面的银行卡到账提示给父母看，“老板人特别好，听了我的情况后说我可以预支一个月的工资，妈的药费可不就有着落了？”

        徐父和徐母看了简直老泪纵横，连连道遇上了好心人，又夸徐陆长大了能干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如果徐陆能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和他签了合同的那家公司已经是负债累累、濒临倒闭；可惜他被天降的馅饼砸昏了头脑，在网上搜索公司名字时只看了第一页的显示结果，没有继续往后翻看，自然也就和真相擦肩而过。

        姬回这些天过得风平浪静，要不是还需要一直保持万人迷光环对黄橙橙的输出，他估计已经陷入沉睡了——就像他以前作为世界意识的时候那样，一睡就是上百年。

        某天，温渺渺像往常一样回家，从学校到她家有一段又窄又偏的小路，每次温渺渺经过时，总会提前买上几串烧烤，把吃完后的铁签子紧紧攥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平常总是只有温渺渺一个人的小路上，突然冒出了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迎面向她走来。

        这个人的身影刚刚印在温渺渺的视网膜上，她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个画面代表了什么，姬回就完成了对那个人施展万人迷光环的动作。

        姬回认人并不是靠脸或者身材，而是靠气味，或者说是“气”，一种玄之又玄的存在。在姬回眼里，那个打扮怪异的人，赫然就是徐陆！

        他毫不犹豫地对准徐陆把万人迷光环的效果开到最大，等他做完这一切，温渺渺才意识到前面突然冒出了个怪人。

        虽然离那人还有段距离，但她仍然往旁边避让了一下，想和那个人侧身而过，可是那个人却停住了脚步，隐藏在墨镜后面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温渺渺感到一阵不适，她一边调整了铁签子的握法，把尖端对着那个人，一边迅速打量四周——小路左边是一个池塘，不适合跑路，右边倒是一个斜坡，必要时可以滚下去。

        眼看离那个人只有几步路了，温渺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极力镇定，却还是在那个人突然走向她时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好几步，脱口而出：“你别过来！”

        那个人居然乖乖停下了脚步，然后有些匆忙地扯下了自己的墨镜、口罩和帽子，温渺渺这才发现，这个怪人居然是徐陆！

        她的前男友，她的仇人，造谣她、伤害她、以她的痛苦为乐的，徐陆！

        仇恨和怒火冲散了恐惧，温渺渺恶狠狠地盯着徐陆，拼命按捺住自己冲上去用铁签子捅他的冲动。

        杀人犯法、杀人犯法，温渺渺心里不停地念叨，为了这么个人渣坐牢可不值得。

        徐陆自然注意到了温渺渺眼中的恨意，他的心脏处就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飕飕地直灌风。可这是他自找的，谁让他鬼迷了心窍呢？

        徐陆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他是那么的爱温渺渺，怎么会勾搭上穆晨曦，还在论坛上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想到温渺渺这一年里受的苦，他就心痛得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莫名其妙地听从穆晨曦的话，可他对温渺渺的爱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被掩埋住了。他一见到温渺渺，爱意就死灰复燃，这是最好的证明。

        温渺渺没有认出他，出于害怕才让他别靠近，徐陆想也不想就卸下了伪装，这样就能让温渺渺放心了吧？

        可是温渺渺的情绪变得更糟糕了，徐陆想起自己做的缺德事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渺渺，我错了！”

        温渺渺一愣，转而用冰冻般的声音说：“徐陆，你以为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能把事情揭过去吗？”

        仇人下跪固然让她痛快，但她不相信徐陆是真心道歉，不然他为什么只敢在偏僻无人的小路道歉，而不在论坛上澄清整件事？

        徐陆连忙说：“当然不是！我马上就把所有一切都公开，再也不让你受委屈、我现在就发帖！”

        他真的拿出手机，一边打字一边急促地道歉：“对不起，渺渺，我怀疑我是被穆晨曦下了蛊，才会对你这么差……”

        “穆晨曦？”温渺渺这回是彻底愣住，翻遍了记忆也找不出这个名字，茫然得连怒火都消了不少，“她是谁？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徐陆自然是知无不言：“渺渺，穆晨曦是低我们一届的学妹。当时我们还在谈恋爱……”徐陆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温渺渺却感到恶心。

        “那时候一切都很美好，穆晨曦却突然冒出来勾引我，我中了她的计……她说她很担心她会在校花竞选中落败，我被她挑拨了，才会在论坛上胡言乱语！”没了爱情的滤镜，徐陆看待穆晨曦一下子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个女孩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无辜，“渺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她害了！”

        温渺渺艰难地消化着徐陆说的话，按照徐陆的说法，是有个学妹想要当校花，为了把她排除出校花竞选，就勾引了她的男朋友，还暗示男朋友公开散播关于她的谣言……

        一直以来，温渺渺都觉得自己倒霉，遇到了徐陆这个发疯的傻逼，万万没想到，她的倒霉是有人暗中操控！

        她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总算知道徐陆当初为什么突然发难，同时她看徐陆也更加不齿：“徐陆，我只知道你造了我的谣，没想到你还劈腿……你现在把责任都推到那个女孩头上，但你要是真的行得端坐得正，那女孩儿再怎么勾引、挑拨你都不会有用！”

        徐陆听得脸都白了：“渺渺，对不起，我会弥补你的……你看、我已经发帖了！”

        他膝行几步，想要把手机递给温渺渺，温渺渺厌恶地后退，冷淡地说：“我会看自己的手机，你给我停下。”

        心上人的冷漠让徐陆难过极了，可他还是听话地停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温渺渺：“渺渺，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爱你的，之前只不过是被迷惑了，我一看到你，我的爱情就苏醒了……”

        “闭嘴！”温渺渺听得怒火万丈，愤怒地打断他，“变心的是你，装模作样骗我的是你，造我谣的是你，拉黑我联系方式的是你，冷眼旁观我被逼休学的是你，一年多对我不闻不问的是你，结果说爱我的还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你当我是屎壳郎，专门挑粪吗？！”

        徐陆被骂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仍然竭力狡辩：“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做出这种恐怖的事情……渺渺，你骂我、打我吧！只要能让你出气，你把我怎么样都没关系！”说着，他还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脑门和地面相撞掀起了一片尘埃，可见他用力之大。

        “那你去死啊！混蛋傻逼劈腿造谣恶心男！”温渺渺超大声地吼出这一句，心中郁气散了不少，甚至有点神清气爽。

        徐陆愣了一下，瞥到旁边的池塘，顿时挪不开眼了，仿佛真的在思考要不要跳下去。

        温渺渺不觉得徐陆真的会去死，她跟看猴一样看着徐陆的脸色变来变去，跟个调色盘一样。

        徐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对温渺渺说：“渺渺，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去死，我不会让你失望，但是我死了以后就没法儿保护你了，所以我必须要趁现在跟你坦白一件事——有一个有钱的傻子雇我来泼你硫酸，说不定他还会找别人，你一定要小心。”

        温渺渺只觉得大脑都不够用了：“你什么意思？硫酸？”

        徐陆拿出随身携带的硫酸，倒了一点在地上，地面立刻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温渺渺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跑！

        徐陆急了，想要追上去，却因为温渺渺尖叫着“你不要过来啊”而迈不开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道路尽头。

        温渺渺边跑边报警，警方一听牵扯到硫酸那还得了，极速出警，十分钟不到就抓住了徐陆。

        徐陆当时正在纠结是朝着温渺渺逃跑的方向走，试图找到温渺渺呢，还是听从温渺渺的话去死呢，就被警察团团包围，惊慌失措之下被戴上了手铐。

        他手里的危险性液体被强制没收，徐陆宛如大梦初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对温渺渺竟然那么卑躬屈膝？！

        姬回见警方控制了徐陆，以他对人类社会的了解，徐陆不再具有伤害到温渺渺的能力，便撤走了万人迷光环的力量。至于徐陆会不会对自己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那才不在姬回的思考范围内呢。

        徐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思考他今天怎么中了邪似的对温渺渺道歉，一会儿迷茫自己的未来，一会儿担忧警方会不会对自己刑讯逼供，想得脑子都要炸了。

        当警方淡淡地问：“硫酸从哪里来的？”时，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个半死的徐陆实话实说：“爱情保安给的。”

        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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