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万人迷光环（二十六）
说话的人是新助理，他和旧助理还有陈朗都被带到了同一间屋子里。
警方先是把陈朗、新助理和穆晨曦分开审问，防止他们串联一气；等到问得差不多了，再把三个人放到一起问话，看看他们之前有没有撒谎。
顺便捎带上已经在警局待了好些天的旧助理。
打的就是心理战，让这些彼此之间关系不浅的人当着对方的面回答警方的问题，只要这四个人有一个心理防线崩溃，警方就能顺藤摸瓜查下去。要不然穆晨曦提出想要见陈朗的时候，警察能爽快地同意吗？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陈朗看到新助理和旧助理前后脚进门时，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难道新助理真的傻乎乎地全招了？！
还没等陈朗想出个所以然来，新助理就偷偷给陈朗递了个让他放心的眼神，接着仿佛壮士断腕一般，决绝地说：“我做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我太爱穆晨曦了！”
一语落下，满堂寂静。
新助理看向陈朗，眼神看似愧疚，实则充满了邀功之意，无声地传达着“老板放心，我给老板背锅”的坚定意志；陈朗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一边觉得新助理的神来一笔过于傻逼怎么可能骗过警察，一边又忍不住顺着新助理的思路想自己该怎么配合他演戏，甚至陈朗感觉自己隐约看到了全身而退的曙光……
旧助理就比较单纯，他本来在看守所老老实实蹲着，突然被警察拎出来，一头雾水的时候撞见了老东家陈朗，正处于“老板怎么又进局子了”、“我给老板背的锅暴露了吗”的怀疑人生阶段。
听到新助理的发言，再结合旧助理对陈朗的了解，他迅速弄清了场上的局势——不知道老板又犯了什么事儿，反正又有一个助理要给老板背锅了。
于是旧助理安静如鸡，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努力从陈朗和新助理的微表情上收集情报。
“什——你说什么？你是谁啊？”因为太过震惊而有些高昂扭曲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陈朗、新助理、旧助理三人同时转向门口，然后露出不同的表情。
陈朗倒是不惊讶穆晨曦怎么也会在警局，早在他默不作声地和警察对峙的时候，他就在头脑风暴，把自己放到警方的视角上思考警方可能采取的行动，自然也想过假如警察从“和温渺渺有间隙”这个方向入手搜查，穆晨曦极有可能被带到警局。
他既担心穆晨曦会不会被吓坏了，又担忧毫无反套话技巧的穆晨曦会把他和她说过的一些话吐露出去，越想越忧心忡忡，陈朗渐渐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担心穆晨曦本人还是在担心穆晨曦对他不利了。
当看到穆晨曦真的同样在警局里时，陈朗脑中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了？他怎么一直没注意到她？明明以前不管是什么场合，只要穆晨曦出现，陈朗眼中就只容得下她一人，现在却连她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注意……
这些想法如流星一般划过，陈朗仅仅是晃神了片刻，神色就恢复了平静，只有眼神还透露出他的挣扎。
他在挣扎，到底要不要为了自保，把他一直爱慕的人推出去转移警方的视线。
旧助理心下茫然，他当然认识自家老板的心上人，他策划绑架案就是为了给穆晨曦出气呢，只是他完全没想到穆晨曦也被警方控制住了，而且看样子他老板要放弃穆晨曦了？
新助理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门口的女生，确定她就是穆晨曦之后，迅速换上一副深情而又受伤的表情，抢在穆晨曦之前开口说：“晨曦，你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的心思，就怕吓到你……”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新助理做出沉浸在回忆中的样子，“那时我陪着老板一起去华海大学参加一个什么会，你作为学校代表给我们端来一些水果和小零食，多么美丽的人儿啊！你的身影就像一支箭射穿了我的心脏，我对你一见钟情……”
嘴里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的爱意，新助理还有心思暗中给陈朗一个哀怨的小眼神：他这么嚣张地示爱都是为了给老板背锅，老板千万不要吃醋吃到他头上啊！
陈朗嘴角微抽，新助理说的是陈朗和穆晨曦的初次见面，当时新助理还不是陈朗的助理，但忠心耿耿的他也负责贴身保护陈朗，自然目睹了穆晨曦和陈朗勾搭的全过程。
现在把陈朗替换成新助理，再这么一说，细节满满的描述还真挺能取信于人。
“我还记得你那天穿的是一身盛红的长裙，你的头发挽了起来还用金色的簪子固定住，”新助理嘴上不停，语速飞快，“在那天之后，我就总是想起你，但我又不敢靠近你，因为我记得你和一个学长在休息时打打闹闹，他和你好配，比你们大了十几岁的我怎么有脸去打扰你们呢？”
“我只能默默关注着你，你别怕，我没有跟踪你，”新助理安慰了一下满脸懵逼的穆晨曦才继续说，“我注册了一个账号专门关注华海大学的校园论坛，你是校花，论坛上关于你的帖子总是很多，我每天都会看看这些帖子，就好像能看到你一样。”
穆晨曦听着便有了几分相信，她被暗恋的经历还是很多的，所以虽然她不认识新助理，但对新助理的告白倒是接受良好，只是她不太明白这个陌生男人为什么要在警局说起这些？
听到新助理让她不要怕，穆晨曦下意识想说她根本没在害怕，不过新助理语速太快太密，穆晨曦一时也插不上嘴，只好耐着性子听他扯。
“就是论坛上，我知道了温渺渺以前欺负过你，我忍不下这口气，就找了徐陆让他去泼温渺渺硫酸，被曾经深爱过的男友毁容，想必温渺渺会很痛苦吧！”新助理一口气把他编好的剧本说出来，满含歉意地对着陈朗鞠躬，“老板，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栽培，还借用你的名义准备了硫酸和给徐陆的钱……”
随后新助理又转向穆晨曦鞠躬：“晨曦，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不仅行动失败，还把你牵扯进来……”
穆晨曦总算是听懂了，这个助理是想把所有的罪名都背到他自己头上，这样她和陈朗都可以从硫酸案的漩涡中抽身而退！
心中大喜的穆晨曦连忙换上震惊又痛心的表情：“你、你怎么能这样！就算再怎么喜欢我，也不能用这种手段帮我出气啊！”
新助理明明是第一次和穆晨曦交谈，对起戏来却毫不含糊：“晨曦，都是我的错……”
警察适时出声打断了穆晨曦和新助理的表演：“我们查看了华海大学的校园论坛，并没有找到有关温渺渺欺负穆晨曦的帖子，请问王先生还记得当时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
王助理这番“为爱报仇”的说辞早在他被带来和陈朗见面之前就跟警察说过一遍了，警察当即进入论坛搜索，在徐陆的帖子里吃了好大一口瓜，却始终没找到王助理所说的“温渺渺欺负穆晨曦”的相关内容。
“我是看一个帖子知道的，但是那个帖子的发帖时间是很久之前，后面好像又被人删掉了。”王助理也有应对之策，论坛上那么多帖子，警方总不可能一个个看过去，再说被删掉的可没法恢复。
说到这个地步，真相似乎很清晰了，硫酸案不过是王助理一人为之。穆晨曦和陈朗一个是王助理的女神，一个是王助理的老板，两人都被蒙在鼓里，宛如两朵纯洁的白莲花。
然而王助理不知道穆晨曦先前和警察炫耀过她和陈朗的关系有多好，为了把老板摘出去，王助理的说辞中尽量淡化了陈朗的存在感，可这反而跟穆晨曦的说辞产生了巨大的反差。
“王先生，”警察专注地看着王助理，“根据穆小姐所说，陈先生和穆小姐之间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王先生知道这一点吗？”
王助理猛地扭头盯住穆晨曦，旧助理向穆晨曦投去了不满的视线，陈朗瞳孔地震，三人的想法前所未有地一致：穆晨曦这个管不住嘴的蠢货！
这三个人一心想证明陈朗的清白，最简单且无后患的方法就是把陈朗塑造成一个啥也不知道的背景板，犯下硫酸案的是王助理，陈朗和这起案子没有关系——这就是他们想让警方相信的“真相”。
而穆晨曦居然主动告诉警方她和陈朗的真实关系！
王助理震惊于穆晨曦怎么这么擅长拖后腿，但他很快调整了一下神色，假装自己是因为穆晨曦和陈朗私交甚好而震惊：“晨曦，你、你和老板……”
穆晨曦这才后知后觉她对警方的炫耀有多傻逼，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下意识地看向整个房间里和她最熟、让她最有安全感的陈朗，用眼神疯狂催促：说句话啊陈朗！
陈朗心中天人交战，他慢慢偏过头，死死地盯住了穆晨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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