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十九章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

失败，接二连三的失败。

这样不断地失败终于还是导致食人鲸恼羞成怒。他大叫着，一把抽出腰间的鲨齿刀，向着这边的艾罗冲了过来。

艾罗背着双手，没有丝毫退让的姿态。因为当那把鲨齿刀抵达的瞬间，一面巨大的盾牌就已经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身躯，将那些致命的危险完完全全挡在了盾牌的另外一侧。

“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

淡淡地，艾罗说出了这句话。

当的一声，重剑横扫而过，砍向食人鲸的腰间。食人鲸微微一愣，连忙举起鲨齿刀防御。却没想到巨大的力量让这把重剑简直如同铁锤一般，食人鲸的整个身体都被轰飞了出去。

“杀了他们！杀了人鱼之歌，老爷子重重有赏！”

食人鲸在半空翻了个圈，捂着自己略微有些颤抖的手腕，大声发出命令。

这下，那些海鲨公会的成员终于放下了所有的矜持，恢复成海盗的本性，抄起武器向着人鱼之歌这边扑来。

“警戒！队形！”

布莱德举起手中的盾牌和重剑，大喝一声。以他为中心，人鱼之歌的其他成员迅速在他的身旁两侧展开。待的那些海鲨公会的成员冲过来之后，他立刻拔腿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喝啊啊啊啊——————！”

巨大的盾牌带着沉重的力量撞向海鲨公会最前面的一名战士。那名战士虽然也有盾牌，但是力量方面明显不及布莱德，立刻在防御线中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可可手中的魔杖已经挥舞，两头亡灵士兵从两边升起，快速向着后面正在念诵咒语的海盗魔法师冲了过去。

那名海盗魔法师似乎没有预料到在前面的防御口子被撕开之后自己就成为了第一目标，咒语也没来得及念完，只能匆匆向着后面退了两步。可是这样一来，海鲨公会的阵容就被拉得更长，也是让前方和后方完全成为了两个阵容。

“该死的……该死的！”

食人鲸努力支撑起身体，再次向着艾罗这边扑来。但还没等他走出两步，一道巨大的光芒墙壁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的鼻子都快撞塌了下来。也是在他伸出手摸着面前这道突然出现的光之壁的同时，人鱼之歌乘着海鲨公会的会长没有来得及归队且发出指令的同时，再次一拥而上，单方面压制住了海鲨公会的成员。

忌廉和起司两个，就像是两道无形的幽灵一般，在混乱的海鲨公会人群中来回穿梭。他们的爪子和自然之刃毫不吝啬地切开海鲨成员的肌肤，割开里面的肌肉，将他们打翻在地。

终于，等到那名海鲨会长一刀砍碎面前的光之壁之时……

爪子，匕首，亡灵士兵的剑，重剑，甚至是一个上面沾染了鲜血的法杖，都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战斗，结束。

耗时不超过三分钟，用最短的时间，最突然地打击，利用对方心智混乱的那一刹那，一个公会毫无疑问地战胜了另外一个公会，获得了这场夜幕下战斗的胜利。

艾罗缓缓来到食人鲸的面前，他瞥了一眼那边躺在地上，全都因为受伤而呻吟的海鲨成员，说道：“食人鲸·巨浪，你试图攻击我们人鱼之歌，这一幕在场的所有公会和冒险者都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当然，我并不打算举报你破坏规则，也不打算和你之间继续玩这种游戏下去了。甚至，你应该庆幸你今天输给了我，如果我今天真的不小心死在你的手上的话……”

这时，艾罗凑上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鬼魅的语气说道——

“你根本就不会知道，你将会遭遇怎样的下场。”

“人鱼！”

艾罗不再搭理这个现在已经气急败坏的家伙，而是向着旁边的忌廉招了招手。

忌廉会意，在这些海鲨成员的身上不断摸索，最后总共摸出差不多一百多枚金币和一些零散的钱，将这些钱全都交给了那边同样被吵醒的村民们。

“绑起来，明天你们的船就要回来了吧？到时候你们就滚回去吧。”

在艾罗的命令下，人鱼之歌将海鲨公会的成员全都五花大绑起来。玛歌给伤重的人稍稍治疗，让他们不至于伤重而死。

至于那些散落了一地的杜冷甲，艾罗则是号召在场的那些冒险者们一起捡起来，然后都扔进后面的海水里面冲洗掉。

不过，至于那些冒险者们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将那些杜冷甲扔掉的……呵呵，这一点艾罗可就管不着了。

忙活了一会儿，艾罗觉得自己的心情真的很不错。

用不了多久，远处的海平面上再次升起阳光，将这座群岛照耀的无比靓丽。

看着那升起的朝阳，艾罗终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用不了多久，几艘帆船就从外面来到了这个小小港湾之中。这些船纷纷将那些冒险者，以及海鲨公会的人全都接走，踏上返程之旅。

倒是艾罗，他似乎并不急着第一时间回程。而是挥手送别那些心情复杂的冒险者之后，回过头，继续看着这座村子。

“会长，我们怎么还不走？”

忌廉双手叉腰，站在艾罗的身旁看着那些村庄，发出疑问。

艾罗歪过脑袋想了想之后，别过头对着旁边的忌廉笑了笑之后，就迈出脚步，向着那些已经完全失去了经济来源的村民们走去。

“喂！海老爷子，还有那个……叫凡依的大哥，对吧？”

村民们现在也正围在一起愁眉苦脸，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现在突然听到艾罗的喊话，他们纷纷一愣，随即紧张地望着这边。

海老头捏了捏自己口袋里面的那几枚硬币，壮着胆子说道：“你……你想干嘛？！虽然……虽然我很想感谢你们……但是……但是！这些钱……根本就不够……完全不够！”

艾罗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现在也是逐渐停了下来，点头说道：“是的，完全不够。但是没办法，你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面对一家正规公会的“欺凌”，这些村民们却只能敢怒不敢言，纷纷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艾罗却没有打算让他们就这样继续沉浸在这片舒适的同仇敌忾的氛围之中，而是继续说道：“你们现在所有的养殖业都已经被我们摧毁了，给你们的补偿金额也明显不足够。不过，我并不是来这里安慰你们的。因为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些人……一些恐怕绝对不会如同我们那么温柔对待你们的人就会来到这个岛上。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就是你们因为失去了所有的生计而离开，这对于他们或是对于你们来说，都是最简单，最和平的结果。”

“但……如果到时候那些人来到这座群岛之后，发现你们依然赖在这里不肯走……那么很遗憾，我们这些冒险者公会恐怕就要背上‘杀害无辜村民’的罪名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可可脸色立刻变了。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中的魔杖，说道：“会长哥哥……他们……他们真的会这么做吗？为了这么一块地……杀……杀掉……这里的所有人？”

艾罗脸上依然没有笑容，这种认真而严肃的表情让可可知道，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他略微沉默了片刻后，长吁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就算你们不情愿也好，觉得心里憋屈也好，觉得这个世道不公也好。但是你们的这块土地，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注定不是你们自己的了。为了你们好，我奉劝……不，应该说，我命令你们现在立刻要开始收拾你们手上的东西。笨重的东西就不要带了，你们每个人收拾一下自己的细软，然后我会用我的船载你们前往瀚海城。然后为了保险起见……”

艾罗略微沉默片刻之后，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那些木头房屋，说道：“我还要放火，将这些房屋全都烧掉，用来向他们表达你们坚决不会再回来的决心。只有这样，才能够保全你们的性命。”

“开什么玩笑！”

海老头已经怒不可遏了，他捏着口袋里面的那些钱，冲着艾罗不断地挥舞拳头，甚至是带着些许哭腔地喊道——

“你们抢了我们的食物，抢了我们的生计！现在不仅要把我们从我们一直生活的土地上赶走……甚至还要放火把我们的家烧掉？！你们……你们……！你们这些恶魔！你们这些恶魔！！！”

恶魔吗？

艾罗突然间有些不太敢照镜子。天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张脸是不是真的像极了那种穷凶极恶的恶魔？

啊……抢地，抢粮食，赶走原住民……然后再给予一些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补偿，然后美其名曰公平交易……这种行为或许的确和恶魔非常的相像了吧。

只是……虽然做着恶魔的行径，但是艾罗还是能够摸着自己的心，问自己现在做的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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