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既新生2

这座位于昆仑雪山深处的寺庙，几乎没有人会踏足。虹背着行李走了进去。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阵寒风夹着几片雪花飞进大堂，瞬间被大堂的烛火融化。大堂正中，金色的孔雀展翅欲飞，孔雀之上盘坐一尊菩萨，孔雀站立的平台侧面金文篆刻着孔雀大明王菩萨。

        孔雀大明王(梵名mahā-mayuri-vidyā-rāji),汉译有摩诃摩瑜利罗阇、佛母大孔雀明王等。此尊相传为毗卢遮那佛或释迦牟尼佛的等流身。密号为佛母金刚、护世金刚。这尊孔雀明王穿白缯轻衣。有头冠、璎珞、耳珰、臂钏等装饰，乘坐金色孔雀。现慈悲相，有四臂，分别持有吉祥果及孔雀尾等物。

        此时一位老者缓步而来，老者一身灰袍，左手持有约两米高法杖，右手端着一盏黑铁雕莲花油灯。粉颜银发，山羊胡，长寿眉垂于两鬓。

        “阿爹”虹轻声道“我回来了。”当年在昆仑，大雪封山。上山采雪莲的虹被困于山坳，是老者将她救回并收留至雪融开山。从此，虹就称老者为阿爹。阿爹究竟多大了，虹也不知道，每次问阿爹，他总是呵呵一笑，捋一捋自己的山羊胡说年岁大了，活着活着就忘记了。虹就会开玩笑的回一句“是老神仙呢？还是臭老头？哈哈哈哈”

        “外面起风雪了，把门关上。到后堂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阿爹也的确是一位老神仙，他是与轩辕氏同门的青丘氏后人。但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凤凰台居住，究竟是有多少年了，没有人知道。也许是没有人来过，也许是只有虹有幸被收留过，总之，青丘老爹对虹有着一点偏爱。

        进入后堂，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左侧一间厢房，右侧一间厢房。前堂和后堂中间是一块约四十平方的空地，传言这是九天玄鸟偶尔来栖息的地方。老爹仿佛预知了虹会来，八仙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美食和酒酿。虹先是去右侧厢房把行李放下，又换上一身干练的道服。一袭白衣，外罩一件烟青色直裰。

        入桌，坐定。老爹给玻璃锤纹盏满上自制酒酿。自己端起一杯，砸吧着嘴“好喝！你要是不来，我都舍不得喝。哈哈，快来尝尝。”说着，用手里的象牙筷给虹夹了一块烧鸡，放在碗里。

        “阿爹，我这次回来——”

        没等虹说完，老爹抬手，手心面向虹做停止状“孩子，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先把肚子填饱。先好好陪我吃顿饭，行吗？”虹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点头答应。

        晚饭过后，风雪逐渐减小。老爹把后堂正堂的炉火用铁钩拨的更亮了一些。温暖会减轻疼痛。老爹提起桌边的青铜水壶往青釉三才杯里冲泡，木兰茶香一下就填满整个房间。老爹又不紧不慢地端起三才杯倒入青釉茶海，然后端茶海，摇了摇，倒入冰蓝木叶天目盏中。浅呷一口。虹坐在对面，看着老爹一套熟练的泡功夫茶操作。眼神有些暗淡，默不作声。

        “尘缘尽了（liao），就应该学会放手。不然困于苦楚，煎熬的是自身。所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老爹又呷了一口木兰古茶。开始重复刚刚的泡茶过程。

        “阿爹，你都知道了。”虹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老头，又把头垂了下去。

        “万物皆有宿命，万物皆有归属。就连你、我都无法避免。阿爹不想你去冒险，自毁功力，消耗生命。”老爹把眼前的天目盏推到虹的面前，“尝一口。玄鸟收集的昆仑甘露，我收藏的木兰古茶，猜猜这天目盏是谁的？”

        虹的眼眶湿润，脸上的红不知道是被炉火映照，还是其他原因而导致的红。她盯着老爹看了一会，迟疑着端起眼前的天目盏，低头抿了一口。苦，凉，回甘，甜，清香。又喝了一口。直接喝完，翻过天目盏，看到底部印着“轩辕”。沧海桑田的过往在眼前滚动着，虹眼泪瞬间滚落。

        “万物有轮回，人也有轮回。送他进轮回，下辈子，你还选他做你儿子。不行吗？”

        “阿爹，你随了我吧。轩儿现在生死难辨，我去去就回。找到六世轮回之前的他。只要他认我这个母亲。亲口喊我一声娘。我们前世的情缘不了，后世情缘不断。轩儿就不会死。趁着他现在还有气息。”虹带着哭腔，天目盏在手中微微颤抖，求着“阿爹，你帮我护住十二生肖八卦阵，我保证七天，七天我一定回来！”

        “胡闹，魂魄出窍七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不小心，你就会魂飞魄散，肉身化作尘土。你不想失去轩儿，你有没有想过，老夫也不想失去你！”老爹瞪着虹，怒目圆睁，起身走到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下山。轩儿这孩子不错，让他轮回进入好人家。”

        “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虹有些哽咽。

        老爹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你怎么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他失去意识之前，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出了大祭司。”虹哭腔着求着“阿爹，我现在是一位母亲。我不是之前无忧无虑的豆蔻少女。我们母子母女三人相依为命走过那么多艰苦的日子。他们让我知道人世间的爱和温暖。算我求你，如果我有任何意外，我愿意化作尘土，只要轩儿活着。”虹泪如雨下地跪在老爹的面前。

        老爹怔怔地看着跪在眼前的虹。半晌才开口。

        “去休息吧，我需要准备一些法器。玄鸟会化作使者陪着你，给你指引。七天，七天必须回来！”老爹扶起跪在地上的虹，注视着虹，欲言又止，拍了拍虹的肩膀，转身去左侧厢房休息。青丘老爹答应虹，不仅仅是因为心疼虹。还因为，他也想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知道虹的真实身份，他更想知道当初进入轮回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虹回到右侧厢房，呆坐在床上，手里还握着天目盏。她抬头，透过眼前的窗，望着窗外的繁星。“轩儿，坚持住。”她默默的祈祷。低头盯着盏底的“轩辕”两个字，回忆又翻涌上来：上古、楼兰、芷兰······

        虹在到达昆仑的时候，亓青已经找到陈正锋，把虹最后交代的事情，都转达给他。而此时，躺在病床上的亓轩，出现了呼吸停止。医生立刻进行紧急抢救。母亲不在身边，弟弟出现这种状况，完全慌神的亓青愣在病房外，眼泪没有意识的直直地往外流。

        心肺复苏。

        加大电流。

        再来。

        医生们抢救的声音围绕在耳边，亓青的手和脚都开始冰冷。肩膀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小白见状立马跑过来，扶住亓青“青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这里有我呢，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没事。小轩，怎么样了？”亓青努力让自己站住。

        “医生正在抢救。”小白往病房里望了一眼。

        不一会儿，负责亓轩的主治医生走出来，陈队长率先迎了上去“情况怎么样？”

        “病人意识已经恢复，但是情况依旧是不稳定。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说完，就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亓青一下瘫软在座椅上，定了定神，把头埋进怀里，又哭了起来。她想起了多年前失踪的父亲，想母亲，想弟弟。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家人最后会走到今天这个样子。她害怕，自己以后会成为在这个世上最孤独的一个人。她含着眼泪，轻轻地在怀里叫了一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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