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局3
月光拉长了三人的身影,再次站到公寓楼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虹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几粒星,映在虹的瞳孔。她低头拉了一下黑色斗篷,踏进了公寓。亓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西服。他跟在虹的身后,也走进了公寓的电梯间。云如海则靠在楼下汽车的一侧。云如海眼神凝重,他还在担心虹的身体。毕竟虹是在元气没有完全恢复得状况下,强撑着回来的。
亓轩跟在虹的身后,走进公寓,关上房门。就在亓轩关好公寓门回头的时刻,“啪”地一掌,亓轩脸上顿时升起一团火辣。虹表情严肃,厉声“跪下!”
亓轩被母亲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捂着脸,缓缓跪下。亓轩依旧一脸疑惑地看着母亲。虹的眼眶泛红:
“刚刚云如海在,我留给你足够的颜面。轩儿,你和白浩然私下秘密调查我。我都知道,权当你们小孩子游戏,我不管你们。可是,你明知道我的身份,你明明知道打伤你的人是白浩然。你又知道,你们父亲是怎么死的。你更知道【乌鸦】团伙。而你呢?为什么要让你姐姐独自去昆仑!
你姐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是该责怪你,还是我自己!有你一个重伤,还不够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把你从鬼门关拉回的吗?”虹的太阳穴青筋爆出。亓轩跪在虹的面前,此时他才完全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愧疚不已,泣不成声。他把额头撞在地板上:
“对不起,对不起。当时姐姐说爸爸已经没了。如果失去了妈妈,从此世上就再也没有至亲了。我害怕啊,我害怕失去妈妈,我也同样害怕失去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亓轩伏在地上,抽泣着。虹闭上眼,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她长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家等着我,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明日,我们一起去昆仑。”说完,虹拖着步子往门外去。
亓轩滚爬起来,跟在虹的身后,红涨着脸,满脸泪水还没有干。虹呼地回身一把抓住亓轩的衣领,把他拽到眼前。亓轩分明看到母亲的瞳孔从灰褐色到蓝色,接着蓝色周围出现红晕,慢慢往瞳孔中间晕染。唾液在喉结翻滚,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乖乖在家,等你回来。”
云如海见虹从公寓走了出来,上前迎接,“公主,你还亲自把他送回来,爱子真切呀。”云如海话音刚落,只见虹低头一个含胸,吐出一口血。腿下一软,身子一沉,险些晕倒。云如海顺势一把拦腰抱住,轻喊了一声“公主”。
细密的汗水顺着虹的双鬓凝聚滴落,虹在云如海怀里,依靠着云如海的肩膀,声音虚弱地说“气脉乱了。”云如海眉头紧锁,一只手抽出银针,在虹的璇玑、灵墟、屋翳、天溪、天池穴各行一针,稳住了虹的气脉。怜惜地说了一句“孩子终究都是父母的软肋啊。”虹无力地笑了笑,说“掌门师兄虽未娶妻,倒是说了一句人之常情的道理啊。”
云如海把虹扶到车后排的座位坐下,撑开一块毯子盖在虹的身上,说“好了。都这样了,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老爹也是太宠着你。在到达那个人的家里之前,你还有时间在车上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刚刚行了针,缓缓运气。后面可不能再动气了。”云如海刚刚说完,就发现虹已经闭上眼睛,他又不放心地压住虹细弱的手腕试探一下,见脉象还算平稳,才放心地关好车门,自己坐到驾驶座。
云如海一脸凝重和心疼。云家自上古时期,便是属于青丘一派。从老掌门云飞扬时,就一直守护着大祭司。到他们这一代已经传十一世。虽说虹喊他掌门师兄,其实,虹与云飞扬才是同辈。他依旧记得当年师父收他上山做关门弟子时的一个情景。
道家山分四座,齐云山、武当山、青城山、龙虎山,分别供奉广援普度天尊、真武大帝、道德天尊、降魔护道天尊。
道家山根之处,是昆仑。每每学成的徒弟,会根据自己所学选择自己想要去往的天尊之处,继续修行。
昆仑山,凤凰台。云山缭绕,松柏苍翠、仙鹤盘旋。旭日东升之际,紫气东来之时,正值垂髻之年的云如海在大殿之前,歪歪扭扭地重复着刚刚学会的拳法。老爹捋着山羊胡子,呵呵地漫步到云如海的面前。
老爹敲了敲他圆圆小小的脑袋问道“以后想要去哪座山修行?”当时还是垂髻之年的云如海一脸懵懂,根本听不懂老爹问的是什么意思,以为老爹是要赶他走,急得直哭。老爹哈哈哈大笑起来。又捋着胡子走开了。
那时,虹的名字还是叫芷兰,她看到坐在大殿之前,独自抹眼泪的云如海。便走到云如海的面前,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呀?”芷兰眉眼弯弯,嘴角一抹甜意。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兰香,沁人心脾。一双祖母绿的耳坠,滴水一般垂在双肩。
“老爹要撵我走。呜呜呜,他不要我了。”说完,云如海又委屈地哭起来。芷兰蹭地一下站起来,“别怕,我去找阿爹问问清楚。有我在昆仑生活一天,就保你在昆仑生活一天。怎么样?”芷兰抬着头,一脸骄傲。云如海依旧坐在大殿的门槛上,仰着他圆圆的脸蛋,忽闪几下眼睛,看着芷兰。
不多时,云如海便听到内堂里争吵声。他悄悄溜过去,趴在内堂的窗框上,露着两只小眼睛往里探。只见老爹坐在太师椅上,芷兰一只手揪着老爹的长寿眉,一只手叉腰,歪着头质问道“老爹,你为什么要赶阿海走啊?你都收留我三百年了,也没见你赶我走啊。”
“哎呦呦,你这丫头,没大没小。撒手~”老爹一边揉着眉毛,一边说“当初你说你母亲死了,你想要采雪莲救她,话还没说完就昏倒过去了。等你醒来后,问你爹呢,你说不知道。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又没了娘。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娃娃家在外面流浪啊。出家人,毕竟是慈悲为怀。”
“那阿海呢?”芷兰伸出右手又想去揪老爹的山羊胡子,被老爹一掌打退。“去去去,我哪里说要赶他走呀。问他以后想要去哪座道家山修行,有问题嘛。哼!”老爹起身,甩开袖子,转入了后堂。芷兰直起身子,又向前探着对老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捂着嘴嬉笑起来。她转身往外走,刚刚踏出去一只脚,正好看到挂在内堂窗子外偷看的云如海,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一脸骄傲地说“搞定!”
一晃,自昆仑一别,又是三百年过去了。回忆被汽车后面的鸣笛声催促着,拉回到了现在。云如海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依旧在熟睡的虹。又看着车窗外的霓虹,多少往事都淹没在这尘世的喧嚣中,一去不返了。
汽车在一个老旧的小区住宅楼下停住,云如海回头看了一眼虹,看着还在熟睡的虹,他张了张嘴,想要喊她,又忍住了。就在他回过身的时候,虹缓缓地睁开眼“你应该喊醒我。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谁都躲不过。”虹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走下了车。
云如海,沉默着跟在虹的身后,一前一后上了楼。
李政礼惊讶又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来访者“请问二位,这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事吗?”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身披一件蟒纹飞兽云纹的长袍,头戴帽子,露出下巴,嫩质白皙,红润薄唇。身后站立一名男子,白色卫衣,白色长裤,白色板鞋,腰身挺拔,面色清秀,虽然不是凶神恶煞,但也是一脸严肃凝重。眼前的二人像是黑白无常,李政礼有些恍惚,摇了摇头,又问了一遍“请问二位······”
没等李政礼把第二遍问出口,云如海便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还把跟他一起的女子也让进了屋子。李政礼感受到男人推门的力气,就好似一辆推土机把他家的门给直接顶开了一样。他愣愣地跟在两人身后,“你们这叫擅闯民宅,我可是要报警的。”李政礼很快反应过来,指着门的方向,声调提高了一度,嚷道“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们怎么就能走进来?请你们出去!”
“老先生,你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便拿了我的东西呀。”这时,站在一旁虹柔声道。
“你的东西?”李政礼一脸疑惑。
虹指着李政礼电视机柜边上的那个雕像说道“这尊雕像,叫凤舞九天。这名女子手持绫罗长带,翩翩起舞。是楼兰的古物吧。陈正锋不认得,可是我认得。”凤舞九天,是在芷兰十六岁的时候,路西法特地找工匠按照芷兰手持绫罗长带迎着月光翩然起舞时的姿态雕琢而成。那是芷兰刚刚学会凤舞九天,动作还不是很熟练,大脚趾总是会不自觉地翘起来。后人不知,便以此特征作为鉴定凤舞九天真假的标准。
李政礼满脸震惊,来者究竟是何人。休屠耆的人,他全都见过。而这个女子竟然连陈正锋到自己家里拜访过都知道。李政礼汗毛从后背炸开,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他脑海中不停地回想,整理着自己交际范围内的所有人。
“老人家,搞研究可以,但是贪财可不行。”虹拿起那座雕像,手指在雕像的脸上,来回抚摸着说道。云如海双手十字交叉立在门口。“如果,这真的是姑娘的物件,姑娘拿走就是了。这也是朋友送给我的。我一直摆放在那里,从来都没有动过。”李政礼双手合十,点头哈腰,语气中带着祈求。
“你只听说过楼兰有个大祭司,可是从来没见过。对吧?”虹缓缓转身对着李政礼,说“你们三个人能活着从孔雀河回来,已经是万幸了。阿泽来拜访你,留给了你一样东西。让你帮他保管。而你转脸就把他来找你的消息告诉了休屠耆。休屠耆给了你五十万外加这尊雕像作为感谢。”虹一步一步慢慢逼近李政礼,李政礼浑身颤抖着一步一步往后退,虹继续说到“可是你不知道,五十万和这尊雕像要了阿泽的命,还弄丢了银铃玉腰带。”
李政礼被逼到了墙角处,他歇斯底里地指着虹喊“你究竟是谁?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嘴里的阿泽,阿泽,难道是亓官志泽?你,你”李政礼颤抖着手,脸色刷白,他抬起手,指着虹,不可思议地问“你是亓官志泽的夫人?”
虹轻蔑地哼了一声,取下头上的帽子。一张白皙而清秀的脸,竟然和凤舞九天的女子如此相似。李政礼腿后一软,跪了下去,声音绵软着说“志泽说他的夫人深夜对着银铃玉腰带流眼泪。他怀疑自己的老婆是大祭司的后人。求我把银铃玉腰带上交给国家。在他来找我之前,休屠耆已经找过我。并且说银铃玉腰带是他的。是志泽从他那里偷来的。他特别交代如果志泽来找他,就只是需要让我告诉他如何找到志泽就行。”
“还有呢?”虹冷冷地看着李政礼。
“没有了呀。”李政礼摆着手,“志泽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最后会这样,如果我知道休屠耆会杀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他呀。”
“阿泽留给你的东西呢?”
“东西?”李政礼又是一惊。虹一言不发,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李政礼。
“我,我,我”李政礼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地飞快转着眼珠。他在想如何把志泽交给他保管的东西的事情搪塞过去。就在他还在想理由的时候,虹开口了:
“哼。我提醒你一下吧,《西王母祭祀图》,你以两千七百万的价格卖给了孙爱翁。为了一幅画,他卖掉了他名下的所有资产。而这件事情,你也告诉了休屠耆,关于这幅画去处的消息开价是五百万。看起来,你住的地方挺朴素,其实名下资产过亿。就单从孔雀河回来那次,就足足让你赚了三千两百五十万。”
虹转身坐在独立沙发的位置,背对着李政礼跪着的方向,叹了一声,继续道“我的夫君,丧了命;我的两个孩子,一个差点死了,一个被休屠耆绑架生死不明;一个干儿子,成了魔鬼。我的家被你们拆得支离破碎。你该怎么赔我?”
李政礼听到“赔”这个字,慌忙往前爬了几步,道“你开个价,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他等着虹给他回复,又转身看向门口的云如海。“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那个时候,我年轻不懂事。只要你们开个价,我求求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李政礼频频磕头求饶。虹起身,拿起凤舞九天,走到李政礼的面前,鄙夷地俯视着地上的李政礼,抖了斗篷,转身离开。
“公主,留还是不留?”云如海在虹的身后轻声问了一句。虹重新戴好帽子,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说“不留。”身后云如海回复“是。”
云如海,从手腕处拔出一根银针,李政礼疯狂摆手求饶,鼻涕泪水在脸上横流。云如海绕到李政礼身后,蹲下,说“你听说的那个传说是真的,大祭司的确可以长生不老。你拿了大祭司的东西,大祭司亲自来取回,也算是给了你极大的面子了。”云如海话音刚落,李政礼忽地直起身子,绿色的汁液散发着酸臭从他嘴巴里不停地溢出来。没几下,李政礼就倒在地上,又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公主,我还没来及动手,听说你是大祭司,他直接吓死了。”云如海跟在虹的身后,汇报了一下刚刚的情况。云如海发现,虹的情况不对,她手握着凤舞九天,浑身发抖。瞬间她身子一沉,软在云如海怀里,重重地咳了几声,眼泪就顺着眼角不停地流出来。
“虹儿”云如海红着眼眶,一把把虹抱在怀里。虹一只手无力地抓着云如海的衣领,断断续续地说“带我——回——昆仑——”说完,虹便昏了过去。云如海,重重地点点头,咬牙吞了一口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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