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雨夜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清明临近时节,大雨下了四天三夜。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些腥味。接连的下雨,冰夷市雨林深处的柳家庄园和天气一样笼罩着阴郁。
此时,整个庄园都陷入了紧张的状态。老庄主拄着大叶紫檀整雕出来的龙头杖,疾步走在前面。身后几个仆人碎步小跑着紧跟在身后。会议室里各个地区的柳家家主们正在叫嚷着:“一定是那个怪物,早就说当初不该收留的嘛。”
“老七,事情还没有调查。不要着急下定论。”东部姑蓬州地区的柳家三爷,柳翊贤一身黑色西装,鼻梁上一副金色边框眼镜。坐在长方形会议桌最靠近主坐的位置。
“我说三爷,这次是因为没有你们东边的事儿。要是发生在你们东边,你就不是现在这样稳坐泰山的样子了。”说话的人挺着圆鼓鼓的将军肚,仰靠在座椅上,手里捏着高脚酒杯微微摇晃着,光洁的玻璃杯面上反射出一个凶恶的肥脸,眼睛突出的像金鱼。
“哼,柳仁金,作为老六。南边向来风生水起,这次就数你们那边损失的最为惨重。你不也在这里悠闲地品酒嘛。”四爷撑着下巴,微眯着眼,嘴角一丝不屑地笑。
“柳白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老三穿一条裤子。”老五把桌面拍得“啪啪”响。
“就是嘛,我不就是刚刚怀疑了一下而已。难道说是三哥和四哥知道些什么内幕。”最开始说话的老七一头金黄色的狼尾,半敞着上衣,歪歪扭扭地斜靠在座椅上。
“老爷来了。”会议室的门应声而开,一身笔挺西装,左手握着紫檀龙头杖,一串七瓣金刚菩提在右手掌心转着。兄弟五人立刻站了起来,“父亲!”
柳绪元环视一周,坐在了会议桌的主坐上。他表情严肃,目光凶狠地看着凌乱的会议桌桌面。资料和各种洋酒的酒瓶混乱在一起。柳绪元示意助理安排收拾一下。雨还在下着,雨水滴落在芭蕉叶上的声音清脆。
“说说吧。”柳绪元仰靠在老板椅上,抬头闭着眼。手里的菩提被手指拨动得在手心翻滚。
“东部姑蓬州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生意也是稳定。”
“东部子桐州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生意稳定。”柳白瑜说完瞥了一眼六爷。
“北部大咸州折了三个运输工人,损失三分之一的货。”老五柳昌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南部海州折了七名工人,失踪了四人。损失,损失四分之三的货。”老六嘴唇颤抖,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
“西部上申州折了十五人,没有失踪。货,全没了。”最后说话的是柳家七爷柳启杰。他像是被钉在座椅上,一动不动,语气也生硬了很多。
“姑蓬州和子桐州竟然没有事。”柳绪元小声嘀咕了一声。坐在距离柳绪元最近的老三柳翊贤听到了这句话。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他知道这个时候,越是说话多,越是会出问题。老四刚刚张开嘴,还没有发出声音,就被柳翊贤用眼神拦了回去。
“爸,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不可能几天之间跨越这么远的地方,还一下死了这么多人。如果不是那个怪物,那就一定是三哥和四哥搞得鬼。”柳启杰最先跳起来指着柳翊贤和柳白瑜叫道。
柳翊贤不看老七一眼,端起眼前的杯子,缓缓地品上一口,喉结滚动,温热的水滑入腹内。柳仁金偷偷在一旁扯了扯柳启杰的衣服角,他太知道自己三哥的手段了,遇事不说话,是他一贯的作风。一旦开口说话,就一定是有了十足的证据和十足的把握,对手不管是谁,都一定是输。
“父亲,这个的确要查清楚。毕竟当初你给我们五个划分地区搞自己的生意,各不相干。谁干的最好,最大集团就归谁。现在只有三哥和四哥的地区没有出事情,难免不让人怀疑啊。”说完柳昌发抽出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风无羲是柳氏集团,我,柳绪元的养子。我也已经派人去找了。至于这件事情,我只是想听听你们的损失状况,具体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宗族里的其他长辈去调查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损失情况我大概都知道了。”柳绪元眼神凌厉地观察着自己的五个儿子。
“我们可是做药品生意的,搞得这么神秘。真是受不了啊。”柳启杰伸着懒腰往靠背上重重仰了过去。柳白瑜眉头紧锁地看着柳启杰。
柳绪元从座椅上站起来,“你们多留几天吧。两天之后,各位长辈和族长会在一起开会。你们的大姐和二姐也会回来。吃个团圆饭吧。”说完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柳翊贤和柳白瑜也相继站起来走了出去。
“呸。要我看,老三和老四就是有问题。”柳启杰往门的方向吐了一口。
“好了。老七,你就是太急性子。等老头子们开完会吧。”柳仁金猛地灌了一口伏特加。
“话说,那个风无羲又是什么情况?”柳昌发咬着烟嘴,烟雾缭绕。
“六哥,你不在上申州,自然不知道。虽然他是老头子的养子,但是一直都是只学习功夫。咱们柳家的药材生意从来没让他插手。他也表现的很没有兴趣。但是,就在前些日子,我的几个小弟发现他在咱们家后山药材园。”柳启杰故意压低了声音说。
“在药材园也没有什么不正常啊。”柳仁金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伏特加。
“主要是,从那天开始,咱们的经营区域内都开始出现问题了。”柳启杰捏着下巴,还在回忆当天的情景。
“话说,那个风无羲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呢?”柳昌发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姑蓬州。
“又死了一个。”刑警队的队长陈菲儿满目愁容。雨季似乎对哪个城市都不太友好。现场很多痕迹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这已经是第三起了。陈菲儿刚刚到任本市刑警队队长不到一个月,她一脸愁怨地看着凌乱的现场,却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伤口很奇怪。和之前海州、上申州、大咸州的案件情况很像啊。”老刑警川鹤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
“师父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吗?”陈菲儿歪头看着川鹤庆。
“还是等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再说吧。”川鹤庆站起来,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又往四周望了一圈。
这是一片完全空旷的荒地。四周已经高楼林立,由于赔偿价格配有谈好,拖了好多年。直到最近才被卖掉。买方正是柳翊贤。在层层叠叠的高楼之后,有一座烂尾的高楼,由于投资方破产,楼房一直是一座空架子摆在那里。
此时,一个全身黑色运动装扮的人,正举着望远镜看着空地上陈菲儿的一举一动。身边立着一只狼,正长着血口啃食着一摊肉。
“阿斯朗,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多呆几天了。”男人半蹲下来,用手指在狼的额头上轻轻挠了几下,嘴角勾着冷笑。男人站起来,回头又看了看空地,望远镜的镜片里,男人的瞳孔泛着青蓝色的光。
上申州。
柳香居。这是柳氏集团在冰夷边境的一片雨林里,耗时六年建立起来的柳氏庄园。每逢重要的节日,柳氏集团各方宗族长老都会在这里进行聚集。柳家人更是崇尚武学,虽然是二十一世纪□□时代,他们也会每年在柳香居举办“传统武术交流研讨会”。
这次,宗族长老会,既不是过年过节,也不是举办研讨会。而是因为各方集团都出现了案件,而案件的性质直接影响到了集团的核心利益。宗祠大堂里,两列分坐。一共是八位长老。柳绪元坐在东侧第三位。正位上是宗族最长的柳天泽。
柳天泽,银发长须。着长袍,千层底,正襟端坐。柳天泽重重咳了一声“咳”,又长舒一口气,继续道:
“我们柳氏集团,数代以来,从事药材生意,与世无争。药材种植、生产、销售更是遍布全球。如今,绪元手下几个孩子所在的上申州、海州、大咸州都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损失。看来,这是冲着我们柳家来的。
宗族里的几位长辈近些日子,也进行了一些调查。竟然毫无线索。真是匪夷所思啊。目前来看,就还只有姑蓬州和子桐州算是安全。”
“族长,今早姑蓬州传来消息。损失三人,从上申州发往姑蓬州的货也全部都没了。”西侧第四位柳屿盯着柳绪元说道。
“我想知道,这批货究竟是什么?竟然引发这么大的事情。”西侧第一位距离柳天泽最近的柳景鸿问道。生意上的事情,自从柳绪元放手让五兄弟去做,便再也没有过问。今天被这么一问,柳绪元先是一愣。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毕竟,事发到今天他自己竟然也忘记去了解这个问题。他还是太相信自己的儿子们了。
“我们已经帮你调查过了,这次从上申州发出的这一批货,全是血竭。如果没有血病的人内服血竭后发生周身瘙痒,四肢及胸背部皮肤潮红,压之退色,手脚有明显的血管神经性水肿,两侧脚面和小腿接连部各有4x4厘米的大水泡1个,周围有豆粒大小水泡数十个,颜面发红,眼皮水肿,呼吸迫促,头晕等。血竭有毒。如此大量而且全是野生的?听说全是浸了狼血的。绪元,你完全不知道吗?”柳天泽瞪着柳绪元。听到这些,柳绪元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嘴唇翕动,又发不出声。
柳绪元鼻翼煽动,瞪眼扫过祠堂里的每一位族长,拱手道“我柳绪元教子无方,今日出现这等恶劣之事,辱没先人。给我七天,我一定查出来真相!”说完,甩开衣袖大步迈出祠堂。其他族长见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互相低语。只有柳天泽,眉头紧锁,望着柳绪元远去的背影,目光中透着担忧。
“风无羲——看来我们柳氏要面临一场大难了。”柳天泽在心里又念起了这个让他又爱又怕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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