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颜问青不想接下这件事，因为当一个人游手好闲也有工资的时候，他就失去了奋斗的欲望。况且选秀这件事一听就很得罪人，他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可怜人，万一没干好，被人暗地里打一顿也不是没可能。

        公公看出他不情愿，连忙拿出哄人的语气说，“陛下说了，这件事不是白做，做得好了是有赏的。”

        颜问青撇了撇嘴。

        公公又道，“陛下把这件事交给您，还不是因为打心底信任您，这可是小王爷和曾国舅苦求也没求到的好差事。”

        得，又多得罪了两个人。

        颜问青看李公公一个劲儿给他灌迷魂汤，知道这件事是非他不可，也不好意思再在对方面前高傲下去，装模作样看了一会儿一个字都看不懂的诏书，问道，“陛下有没有说过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李公公道，“陛下说您随意挑，您喜欢的他自然喜欢。”

        颜问青对他翻白眼，觉得这位皇帝姐夫真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讨厌鬼。他要是说自己喜欢男的，是不是对方也要改口应和他？

        颜问青接下选秀这件事才两天，整个长安城人都知道了。

        不少人觉得荒唐，让前老婆的弟弟给自己选新老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看不惯小舅子游手好闲给他安排个正式工作，还是皇帝要找个最合适的替身？

        谣言传得荒唐，但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傻的，家里但凡有女儿想送入宫的，必然要来颜府送礼物，讨好主考官这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颜问青一开始不当一回事，但过两天，忽然有人往他家隔墙扔金子、送姑娘后他就觉得不对劲。

        姑娘一批一批接着送，有秀气的，妩媚的，高傲的、可爱的，可谓包罗万象，大概皇帝姐夫选秀也没他这么百花齐放。

        这些姑娘说是给他当侍女，实则抱着爬床的打算，一会儿假装衣服掉了半截，一会儿要大热天给他暖床，还有要给他擦脸擦到亲上去的，不光颜问青不胜其烦，连灵风灵草都快气哭了。

        颜问青这是第一次见识古代官场的险恶，焦头烂额准备把人送回去。

        颜忘语偶然见过一次，气得不行，捏着小拳头想去揍人。

        颜问青安抚道，“没事，过两日她们就走。”

        颜忘语趴他膝盖上呜呜呜假哭，“真的吗？我还以为爹爹要娶新娘了，她们都不喜欢我，还使劲瞪我。”

        颜问青当然知道他在假哭，但是颜忘语装可怜的时候让人真没办法，眼睛瞪得圆圆的，晶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像湿漉漉被人抛弃的小动物。

        颜问青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不是治愈小天使性格，还能成为团宠了。

        颜问青说，“那你也瞪回去呗。”

        颜忘语摇头，“不行，她们不怕我，爹爹，下次你帮我瞪她们好不好？”

        这是找颜问青撑腰示威，颜问青肯定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摸他脑袋，敷衍道，“行行，就下次。”

        颜忘语有点早熟，又特别精明，一眼看出他没诚心，揪着颜问青衣服真的哭起来。

        他真哭的时候声音也不大，肩膀一抖一抖，非常可怜。颜问青不明白为什么他是个男孩子，眼泪却这么多。

        颜问青最怕他哭，拍背说，“好好，爹答应你。”

        颜忘语和他亲亲贴贴一顿，终于开心起来。

        颜问青既然答应儿子这件事，第二天就雷厉风行把姑娘们召集起来，告诉她们要遣送回家的事情。

        这些小姑娘在家时都被洗脑过，只知道要好好伺候主人家，听说要被送回去，纷纷脸露茫然之情。

        颜问青特别狠心地装作没看见，一来他不喜欢一群陌生人生活在自己周围，二来……虽然很羞耻，但他现在是真不行。

        话说完，一群小姑娘就扑地上哭起来。

        颜问青无奈说，“有什么好哭的，回家后找个更好的人当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挺好么？”

        既然要走，当然还得收拾行李，颜问青给了她们半天时间去收拾，他自己则躲在书房里看一本没什么意思的画册。

        看了半本，忽然有人来敲门，他开门一看，是个秀气的小姑娘。

        姑娘年纪太小，大约十岁出头，脸颊有婴儿肥，颜问青生不起戒心，就问她什么事。

        姑娘抱着包袱茫然说，“我、我没地方去。”

        颜问青有点心软，“你家人呢？”

        姑娘小声道，“我娘和爹去年去世了，弟弟走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颜问青不知该如何劝她，正要说话，小姑娘忽然扑进他怀里，呜呜大哭。

        颜问青想到颜忘语，这姑娘这么小，和颜忘语差不多。他已经变成颜忘语的饲养员，要是颜忘语变得这么惨，他不知道伤心到身，我地步。

        他拍拍姑娘的背。

        正当屋里温情脉脉的时候，颜问青忽然感觉胳膊一痛，姑娘就被从他怀里拽出来，提在半空中。

        颜问青侧头就看见几日没见的吴姑娘就在一旁怒火冲天地看着他。

        颜问青皱眉不解，“你发什么疯。”

        吴姑娘恨道，“才几天不看着你，你就不守夫道，和狐狸精裹乱在一起，我真是太心软，没有好好教训你一顿。”

        姑娘还从没见过吴姑娘这样的悍妇，被抓后话都不敢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颜问青听得满心荒唐，这小姑娘在他眼里就像个小学生似的，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给小学生如何吧。

        他忍着怒气说，“你误会了，这小孩没地方可去，我看她可怜，总该给她个去处。”

        吴姑娘冷笑一声，“小孩？你问问她多大。”

        被吴姑娘刮骨一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姑娘不敢说谎，结结巴巴说，“我、我十六岁。”

        颜问青顿时愣了，感觉浑身不自在。

        吴姑娘冷呵道，“她一直在骗你，人家扮成小孩你就真上套。”

        颜问青觉得这也不能怪他，他是真分辨不出一位姑娘是不是化了妆，他和世界上所有的傻逼直男没区别，口红浓就是浓妆，口红淡就是淡妆，要不也不会眼拙到看不出吴姑娘性别。

        既然对方年龄这么大，颜问青自然不可能像刚才那么对待她，挥手道，“别再来了，你自己找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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