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让她幸福

第190章  让她幸福

        “你吃饭了吗？我去买点菜，我们包饺子吃吧？”孟豫霖问道。

        作为客人，这么反客为主的，有点冒昧了，但孟豫霖想要耗时间，耗到漫画爷爷回来。

        其实，孟豫霖还有好些唐突又冒昧的问题，但到底是不方便再问了。

        小鸢也没想到孟豫霖会这么说，愣了下，孟豫霖就已经开始行动了，起身，“我去买菜吧，宰稚，你在这陪一会儿小鸢。”

        “好！”宰稚爽快地答应。

        宰六却在孟豫霖出去的时候跟了上来。

        宰六作为机器人，始终记得他们的任务：寻找现实境里小鸢的下落啊！

        “象！”宰六两只小短腿忙个不停，紧跟着孟豫霖，“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回来的目的是帮现实境里的漫画爷爷找小鸢啊！伱现在留着小鸢不让她走，万一她不走了，我们上哪找人去？”

        孟豫霖没有忘。

        他也有过片刻的犹豫。

        可是，要让他明明知道小鸢这一走就不知所踪、杳无音讯，哪怕是在剧本里，他也是做不到！

        这是剧本，可是，这里也是人生，这里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他们已经帮助了不止一个人重新开启他们的人生，重新在剧本构建起来的世界里寻找幸福（当然，纪盛除外），为什么，不能让小鸢也幸福起来呢？

        现实里，小鸢的不幸已经发生了，在这个属于别人的剧本里，能让小鸢幸福一次吗？

        “小六。”他说，“我们不靠剧本也能找到小鸢的，对不对？”

        “啊？”宰六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六，我希望小鸢在这个剧本里幸福生活，不要再受苦了。”孟豫霖蹙眉，“我们自己去找小鸢。”

        宰六点点头，“也可以，我总能找到的。”

        宰六作为宰稚身边最智能的机器人，从来不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

        而且，他现在对于象打算买什么菜更感兴趣呢！

        当然，象也从来不会让他失望就是了。他看着象买了那么多食材，就知道，今天不但有饺子，还有蛋糕和奶茶，嗯，很多好吃的！

        孟豫霖满载而归，而小鸢家中，宰稚正和小鸢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小鸢脸色看起来比早上好了许多。

        孟豫霖拎着几大袋食材直接去了厨房，宰稚也跟了进来。

        “象……”她说，“我刚才跟小鸢聊天了，象，我们不在剧本里找小鸢了好不好？我想让这个世界里的小鸢好好生活，至于外面的小鸢，我们自己努力去找，然后再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剧本里，好吗？”

        孟豫霖正在洗菜的手停住了，转头看着宰稚，这一刻，他们的心意是相通，宰稚的想法和他一模一样。

        “好！”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宰稚高兴得很，“象，我可以让小鸢重新站起来，重新开始跳舞。”

        宰稚这么说，孟豫霖是不会怀疑的，只是，用什么方式？

        “象，你把小乖忘记了？”宰稚歪着头说，“我最擅长的事就是制造智能机器人，小乖是不是跟真狗狗一样？我能给小鸢制作真人一样的机器腿，只不过，需要时间，嗯，当然，也需要不少钱。”

        厨房外，小鸢的轮椅渐渐靠近，听见最后一句话以后，没有进来，轮椅再次转开。

        宰稚知道她来过，但是不以为意，继续说，“象，我刚跟小鸢说了，她很高兴，象，等这次回去，我就开始研究。”

        孟豫霖听了也很高兴，“好啊，你放心大胆地去做，钱不是问题。”

        整整一天，孟豫霖三人都耗在小鸢家里，中午包饺子，下午做蛋糕和饮品，晚上吃火锅，安排得满满当当。

        吃甜品时的小鸢是笑着的，笑容虽然浅淡，却透着满足，一点一点地用小勺慢慢挑着吃，好像舍不得大口吃完。

        “我真的，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蛋糕，喝到这么好喝的饮料，谢谢你们。”小鸢眼中含着泪，却是笑着的，真正的笑。

        孟豫霖觉得，这样笑着的女孩儿，心中应该是种下了希望的吧？不会再离家出走了吧？

        一定是的……

        天黑后，漫画爷爷终于回来了，一身疲惫，看见孟豫霖的瞬间，竟然老泪纵横，比任何一次看见他都激动，一个劲地跟他道歉，“孩子，爷爷对不起你，爷爷现在……”

        孟豫霖知道他要说什么，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爷爷，我有重要事跟你说。”

        外孙女打算离家出走的事，震惊了老人。

        “爷爷，我知道你很辛苦，今天我们陪了她一天，她开心了很多，但是，还是请爷爷多加注意，我们会想办法让小鸢站起来，真的。”

        一个年轻人的话能有多重的分量，爷爷未必信，但外孙女离家出走这件事，却不能不重视。

        漫画爷爷再一次向孟豫霖道过谢以后，孟豫霖就带着宰稚和宰六离开了剧本境，宰稚说，要回去研究一下“真人”义肢怎么做。

        原以为会是风平浪静的一晚，却没想到，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因为当晚宰稚和宰六研究义肢研究到很晚，而孟豫霖也陪着一起写稿写到很晚，一家子第二天起迟了，等宰六再次打开监视器，发现，小鸢还是走了……

        “快，到回去看看，昨晚发生了什么！”孟豫霖和宰稚异口同声。

        宰六将监视器倒回到半夜，只听见漫画爷爷家里传来小鸢焦急的声音，“外公！外公！外公你坚持住！我叫救护车了！”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乌拉声将邻居都惊醒。

        好心的邻居知道这一家子的情况，赶来帮忙，很快，救护车将漫画爷爷带走，因为小鸢腿不方便，邻居作为亲友跟着上了救护车。

        而后，便是焦急的等待。

        邻居在医院等，小鸢在家里一边流泪一边等。

        这是小鸢的不眠夜。

        终于，早上的时候，小鸢等来邻居的电话，告诉她，外公脱险。

        小鸢松了口气，靠着轮椅，仰天大哭。

        在问清邻居要交多少住院费以后，小鸢从一个铁皮盒子里数出了零零整整一叠钱，不久，邻居回来了，小鸢把钱交给他，“这里是一万六千块，麻烦你交了钱以后，剩下的拿给外公，让他买饭吃，我……我脚不方便，不能照顾他了，麻烦你了，谢谢。”

        邻居本身就是街道工作人员，收了钱，让她放心，这就去医院交钱，外公那里，他会帮着照看的。

        画面到这里结束，自动转场去了医院，邻居交费，看望爷爷，剩下的钱都给爷爷的时候，病床上的爷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小鸢把钱给你的时候，说她不能照顾我了？”

        邻居点头，“你放心，我和同事会来看你，也会去家里看望小鸢。”

        老人家猛地抓住了他的衣服，“那……麻烦你，再去看看，小鸢还在不在家里，拜托了。”

        老人家语气很是紧急，邻居还想着我刚才家里来，小鸢就在家里呢，但还是拿出了手机，再打小鸢电话，却是打不通了……

        老人家脸色煞白，当即就要出院回家，邻居和医生都拗不过他，最后只好让他先回家看看，不办出院手续。

        而当老人家回到家里时，家中果然空无一人。

        果然还是走了……

        监视器前的三个人都着急得不行，孟豫霖更是急道，“小六，快倒回去看看小鸢在邻居走了以后做了什么呀！”

        宰六早就在倒了，倒出来一段影像：小鸢坐着轮椅，锁上了门，转动着轮椅出了小区，在小区附近还寄了个快递，然后就汇入了人群里，渐渐隐没。

        “不能拉近吗？”孟豫霖急得差点习惯性拿手指去触屏放大画面了。

        “拉了，拉不近，就这样了。这是监视器出故障了还是剧本境出故障了！”宰六简直想一巴掌拍醒监视器，而他的确也这样做了，这个时代最原始的修电器方式，然而，终究没能把这一段拍出来。

        “哎……”宰稚的叹息声在宰六拍机器的声音中响起，“不是出故障，是我们不能改变这个剧本里小鸢的命运，我们一直在强调执念，主角只要执念够深，我们改再多的支线剧情，主线还是会按照主角的执念发展，而配角也是一样，比如大哥，执念就是一飞冲天，所以，哪怕他沦为配角，还是能主宰他的剧情，而小鸢，离家出走的执念太深，所以，剧情还是照着她的意愿发展了，可是，为什么有这么深的执念呢？我都答应帮她做跟真人一样的义肢了。”

        “你再找找，看看小鸢会不会在别的地方。”孟豫霖觉得，宰六再拍下去，这监视器要阵亡了。

        宰六摇头，“搜过了，没有。其实，我在七年前的漫画爷爷家里就搜过了，监视器里没有小鸢这个人。”

        “只有两个可能。”宰稚在一旁说，“第一，隐没于人海，这是小鸢的结局，我们改变不了，所以系统遵循她的意愿，所有人都找不到；第二个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小鸢这个人了……”

        孟豫霖颓然坐下。

        “等等，我搜到了，小鸢的名字，出现了两次……”宰六忽然道。

        宰稚和孟豫霖都围拢上来。

        “咦，是快递寄件人名字……”宰六明显有些失望，然后，画面清晰起来，竟然是孟家。

        九年前的小孟豫霖背着书包回家，家门口有人来送快递，保姆跟快递员在说话，“宰稚？我们家没有叫宰稚的，是送错了吧？”

        孟豫霖正好经过，全身一震，“谁？谁的快递？”

        “宰稚，寄给宰稚的。”保姆说。

        “给我！”孟豫霖抢了过来，就是一个文件袋。

        然后，就看见小孟豫霖在房间里纠结来纠结去，是否拆开这个文件袋。

        倒是把监视器前的宰稚急得不行，“拆啊！怎么不拆呢！”

        孟豫霖：……

        终于，小孟豫霖想通了，自言自语，“既然仙女姐姐留了我们家的地址，那寄过来的东西，应该就是允许我看的。”

        “对！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监视器前的宰稚急得跺脚。地址就是她留的。孟豫霖和宰六出去买菜那会儿，她和小鸢聊得很投入，小鸢知道她跟孟豫霖住一起，就找她要地址，那时候，她想，这里又没有威光大厦18楼的逆时光剧本杀，那只能留孟豫霖家里的地址了。

        小孟豫霖总算是拆了文件袋，里面就一张纸。

        这回，却是可以放大的，上面的字字句句都看得清清楚楚。

        宰稚，孟豫霖，还有小弟弟：

        谢谢你们。

        昨天，是我生命里最开心的一天。我已经想不起来我有多久没这么高兴了，又或者，从来没有过。

        这份开心，是你们带给我的。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甜品，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从来不知道，原来生活是可以有希望的，哪怕，这希望只是短暂的一瞬间，而这一瞬间，我真的觉得生活可以很甜。

        只是，很抱歉，我要辜负你们了，我没有能力把这份希望变成现实，生活终究太苦了，外公也太苦了，我不忍心，再让外公为了我，风里雨里奔波，挣本不该他这个年纪挣的苦力钱，落得一身病痛，他该安享晚年了，而不是像蜡烛，燃尽最后一截光阴。

        我会记住你们陪我的短暂的一天，带着希望，好好活下去。

        但愿，还会有再见之日。

        祝，安好。

        小鸢

        落款的小鸢，标了红，这是宰六能在监视器里检索到的信息标志。

        “小鸢？小鸢是谁？外公又是谁？”小孟豫霖捧着信，一脸懵。

        “还有一条。”宰六手一划，场景转换，这次，却是在漫画爷爷邻居家里，也是一件快递，一个文件袋。

        邻居拆开文件袋，同样是一张纸，一封信，大意也是说她不想再成为外公的累赘，已经离开，之所以没给外公留这封信，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外公说，不舍得跟外公说再见，怕写得太深情，自己就不想走了，更怕写得太凉薄，伤了外公的心，只盼邻居叔叔再帮她一次，把这件事平静地告诉外公，她会在外好好生活，请外公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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