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谋生（完）
赵霖在家呆了两天，没有出门。
天气越来越热了！赵霖给自己设计了大裤衩和背心，柳娘的针线手艺虽然不太好，但是做这个还是没问题的！
这天，正当赵霖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赵霖隔着门缝往外看，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身穿葛衣。不认识！
于是问道“你找谁？”
“这位小哥，我想找这附近一个作画的小官人，可惜我们不认识路，只知道他家门前有一棵香樟树。我看这里也有一棵，特来此地询问，不知是不是这里？”那个男人说话挺客气道。
赵霖一下就想到了前几天约好的那几个丫头片子，估计是找来了，这是好事！
刚要出门，又发现自己还只是穿着背心裤衩。这样见外人可是不大礼貌的，无论在前世今生，都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除非是要好的朋友。他说了一声“正是在下，稍等片刻”就赶紧回房去换衣服了。顺便还跟柳娘打了一声招呼。
不多时，打开门，这才看到在门前大树的石桌旁站着三个女子，其中一个是上次见到的那群小丫头中的一个，另外两个则不认识。
那个小丫头见到赵霖走出来后，就对着结伴而来的女子说道“兰芝姐姐，就是这家，没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了”
小丫头很兴奋，那个叫兰芝的姑娘则比她大很多，也稳重的多。她拍了一下那个小丫头的手，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惹得那个小丫头低头吐了一下舌头。
赵霖迈步走下台阶，对着众人先施一礼，说道“不知贵客登门，在下失礼了”
“小官人不必如此，是我们贸然登门，失礼在先”说着，那个叫兰芝的姑娘先是微微屈身施了一礼。随后另外两个小丫头才跟着做同样的动作。
“里面请吧”赵霖说道
兰芝姑娘又带着众人施了一礼，这才迈开步子。
赵霖把众人引到院子里，那个葛衣的汉子，却是停在了中墙的门前，不再往后院去了，赵霖请了一次也没有动，所以也就不再管他了。
一行人到了后院，柳娘就在小院子里等着众人，赵霖连忙上前一步，站在了母亲和来人之间，说道“这就是家母”。
来的三个人却是站定，规规矩矩的向着柳娘施礼道“见过大娘子，大娘子安好？”
“大娘子”这个称呼一下子就get到了柳娘的点，赵霖都能从母亲眼睛里看到射出来的光。
“几位娘子不必多礼！快快屋里安坐，一路走来累了吧，家中粗鄙，喝碗水，润润喉吧”柳娘喜笑颜开的张罗道
“谢大娘子”三人异口同声。遂起身，跟着柳娘进屋了。
按理说赵霖这个时候是不能跟着众人进去的，可是他是小孩子，这就无所谓了。
柳娘带着众人去了堂屋坐下，赵霖连忙从厨房拿了茶碗，茶叶是没有的，这个时代还没有茶叶。茶饼太贵，买不起。只能装了一壶热水，拿到了堂屋。
这个时候，众人已经问过姓名，续过齿了。
赵霖给众人上了一碗水，说道“家中穷苦，只有清水待客，怠慢了”
“赵小哥儿客气了，清水就很好，我们也是极少饮茶的，还是清水喝着习惯”兰芝对着赵霖说道
这一下子就从小官人变成赵小哥了。看来母亲已经告诉她们自己的姓名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家都来了，知道就知道了吧。
兰芝几个人说明了来意，柳娘虽然是心知肚明，但还是问了赵霖是否愿意为那个小丫头画像。赵霖当然没有问题了。随即问小丫头想要什么样子的！
听说还能自己选样子，那个叫阿彩的小丫头有点儿懵，她也不知道啊
兰芝姑娘见阿彩讷讷不能言，于是开口道“不知赵哥儿说的样子是什么？
说起来，我们此行来作画，是因为阿彩登台在即，刘妈妈想着作一幅画像出来，先给阿彩壮一壮声势”
说这句话的时候，兰芝姑娘先是对着赵霖，后而转向了柳娘，柳娘出身青楼，还能不明白这个吗？当即脸上露出了不豫之色。
兰芝察言观色，知道人家对她们这样出身的女子有点不高兴，随即补充道“大娘子勿怪，阿彩也是不得已，自小失了父母双亲，能长大也是靠着刘妈妈抚养。
现在登台献艺，也是为了报答刘妈妈的养育之恩。还望大娘子可怜这个苦命孩子”说着起身想给柳娘施礼。
柳娘起身拉住了兰芝姑娘，她眼里含着泪花，说道“我怎能不知阿彩的苦，唉，罢了！”
两人重新落座，柳娘想了想说道“只是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否则，我必不会同意的。”
“大娘子请讲”
“这画流传出去，你们不能对人言是我家哥儿所作，更不能透露我家的居所所在。我家哥儿终是要读书的，以后学业渐重，作画又太耗精神，所以我不能让他以此为业。还请你们答应。”
“大娘子说的在理，我们答应就是。”
这时候，赵霖插话了“各位可对外说是三叶先生画的，我给自己起了个雅号，叫三叶”
“三叶？作何解？”连柳娘都是一脸诧异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我以后要做风一样的男人，所以取了其中的三叶两个字”赵霖说道
“风一样的男人？你为什么想到要做风一样的男人了？君子要的是文雅稳重，像风一样成何体统？”柳娘听了这个解释有点不愿意了
“娘啊，咱家太热了，一点儿风都没有，我如果成了风，您也能凉快一点儿了不是！”
众人先是一愣，谁都没想到这个想做风一样的男人的小孩子是这个目的，先是各个掩嘴轻笑，而后又是感慨这个孩子的纯孝。就连兰芝都对着柳娘道了声喜。柳娘自不必说，更是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柳娘当然同意了赵霖这个雅号了，以后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更坐实了自己儿子的纯孝之名。大宋以孝治天下，极重孝道。柳娘恨不得让每个人都知道儿子的孝顺。这对他的未来是有很大好处的。
赵霖等众人说完，这才又对着阿彩说道“我所说的样子有这么几种，比如那天你见过的头像便是一种，还有半身像，全身像。这是幅面上的不同。还有姿态上的不同，比如坐像，站像，舞姿等等。你可有考虑一下，要作那种的像？如果是全身的，你想要那种姿势的？”
听他这么说，兰芝和阿彩都凝眉思索起来。
赵霖又说道“当然了，头像，半身像，全身像幅面不同，这个价钱也有所区别。这个头像是五千钱，半身像要一万五千钱，全身像就更贵了，得要三万钱。”说着赵霖都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随即解释道“你们不要看贵了许多，真的是幅面太大了，作画极其耗费精神，故此……”
“赵哥儿不必解释，我们省得的。那我们要全身像吧。需要多少时日？”没等阿彩开口，兰芝就替她做了决定。
“最少得三日”赵霖答道。
“咦？不是头像都需要十日的吗？怎么全身像倒还时日短了许多？”阿彩不解道。
“头像真要画的话只需一日便可。先前我是担心我家哥儿沉迷作画，不思读书，所以才要求他十日才能作一幅，并非是作一幅画需要十日的时间”柳娘替赵霖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定下了作全身像，赵霖就邀请阿彩出屋，站在院中，仔细打量她。外面光线充足，仔细打量之下，确实明艳动人。说起来，现在阿彩不过十四岁，在自己前世还是个高中生呢。可是在这个万恶的封建时代，这样花一样的女子，就要去夜总会登台表演，真是罪过啊。唉，人生艰难！
赵霖心中有了主意，就说让阿彩回去陪着母亲说话，他这边要开始去画了。可是阿彩显然对怎么作画更是感兴趣，于是央着赵霖想看他作画。赵霖是无可无不可，反正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再说了，有个小丫头陪着，他还感觉挺好的。恍惚间，觉得跟自己的孩子相处一样。
赵霖带着阿彩进入正方的西屋，本来是打算做书房的，可是现在这里已经成了柳娘和赵霖的画室了。
赵霖在一张长桌上铺开宣纸，先用黑色的铅笔勾勒出画的结构，然后在一点点的在上面补充细节。阿彩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现在整幅画在别人的眼中连个大概也看不出来呢。只有在作者的脑海中，才有整幅画的形态。
阿彩无聊之下，就在屋里转悠起来，却是看到了很多的画稿。大部分是柳娘平时练习时画的。阿彩不敢打扰赵霖，就拿着一叠画着碗的画稿出去请教柳娘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聊了整整一天。中午的饭都是在这里吃的。
柳娘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人，一天的时间就跟人说了自己的出身，当然杭州市不敢提的，只是说自己也是出身青楼，自己赎了身，带着儿子在这里定居。
屋里几个人都是同病相怜，不多时，就以姐妹相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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