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中秋国庆过完,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加快键。
11月中旬,温度一下子急降,从一件薄外套到披上厚厚的羽绒服,林荫道两边的香樟树被风刮得东倒西歪。
中午,时漫带着帽子,半张脸陷在衣服里,背着一个纯白书包从图书馆出来。
经过二食堂,打了三份饭菜,另外两份是赵朵朵和黎羽西的,天气寒冷,没课的时间她们都睡到中午,以她们的话来说就是人是铁,床是磁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许诺则是一如既往的早出晚归,大都时间不是泡在物理实验室,就是泡在图书馆,经常见不到人。
偶尔听她感叹天文学这个专业听起来像是文科专业,但其实和物理系差不多,无非是上数学课和各种物理课,四大力学,数理方法,热统之类的,还要学习各种编程语言,是个极费脑子的专业。
最主要的是容易被各种来讲课开讲座的天才给打击,让她觉得,天文学这个领域不缺天才,可她仅仅是凭着对于万千星辰的向往选择这个专业,路漫漫其修远修啊!
被学习苦恼的又岂止许诺一人,时漫同样是日常泡馆,可是老师讲的极限,函数连续,可微,可导,可积……
越来越像是在听天书,啃完一道题往往就花掉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更何况,她碰上的还是教高数的一个魔鬼老师,在课堂上直接放话:
“这门课就上到这里,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我要去上海参加一场科研会,大家就各自复习。”
话到这里,她手握课本压在讲台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犯困的同学瞬间清醒,她扬了扬眉,高马尾利落的甩了甩,声音干脆带着残忍:
“我的课,没有补考,我懒得再出一套题,只有重修和及格,八十分及格,低于八十分的全部重修,不好好复习,那我们就明年见,下课!”
课堂瞬间炸开了锅,哀嚎声和痛骂声此起彼伏。
“八十!有没有搞错!别的老师恨不得把重点抠出来,恨不得五十就给我们过,得了,灭绝不愧是灭绝,这是要灭绝全班的节奏!”
“靠!魔鬼!灭绝太狠了吧!没个重点,唯一出过的一套题老子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根本不懂什么意思!”
“怎么办啊?感觉肯定是重修的一员了,危险,危险啊!出题变态就算了,还安排在期末的第一场考试,下个月月底就考了,这一个月啥也没听懂,这是天要亡我啊!”
“重修不是要我命?每节课都是早课,还喜欢点名最后一排,答不出来不给坐,我不敢想这样的课再上一个学期!”
……
时漫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握筷子戳着盒饭,色泽鲜艳的菜式也没什么食欲,面前桌子上立着一本高数教材,可她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拿起手机,点开家里的群,满屏溢出的喜悦,却像是夏日里刺目的烈光,灼得她双眼发酸。
两日前,时悦在群里发了几张证书,aa、frm和cfa。
她们都学的是财经类的专业,但时悦并不是主修金融方面,学的是工商管理,却还是一举拿下了金融专业含金量最高的证书。
时悦从小就比她优秀,比她聪明。
她学起来费力的数学在她那轻轻松松,她完完全全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学霸中的学霸,是那种最后一道大家都解不出来的大题,她却能淡定的说:
“这道题有三种解法。”
比如现在,她还在为了一个高数的期末考苦恼不已,濒临重修的边缘,人家在忙研究生毕业论文的同时,还顺便考了几个证书,还是会计和金融行业最具权威的证书。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很大她是知道的,可是一个妈生的,差别还能这么大……
黎羽西刷了牙出来,就看到一个蔫着脸下巴顶在桌子上两眼呆滞的时漫,她靠在床沿,用慈爱的眼眸盯着她:
“可怜,我的乖乖,为了学习这都憔悴了,还好,今年灭绝放过我们了。”
灭绝往年都带两个专业,经济和金融,今年破天荒的只带了一个专业,经济学。
有人欢喜有人愁,金融专业的逃过一劫,可这届经济的却前所未有的惨,因为灭绝把折磨两个专业的心思全放到一个专业了。
“哎,漫漫,要不你叫你舅舅给你补课吧,他们男生数学好,而且天文学那些物理那么难,他们都能搞定,我觉得这波能行!”
时漫黯淡无神的双眼微抬,低垂的睫毛颤了颤,抓过手机打字。
约么过了半个小时,她舅舅才回消息:【漫漫,怪舅舅没给你做好榜样,舅舅当年高数没学好,大学第一挂就是这门。】
【不过,你舅舅我,为了你,那是一个狠,不惜出卖色相给你物色了一个老师,你下午两点直接去图书馆八楼,第二排靠窗那个位置。】
【这位老师可能没什么耐心,但不常发脾气,漫漫,你多担待,哄着点,谁让人家成绩吊炸天呢!咱们大丈夫能屈能伸,该低头时就低头。】
出卖色相?下午一点半,时漫放了两包暖宝宝在包里,早早赶到了图书馆八楼,在舅舅说的那个位置的后面一排位置坐下。
红色的门吱呀作响,临近期末考,图书馆的人开始多起来,位置上放课本占位置的书本被堆到桌子中间,往日寂静空荡的自习室开始洋洋洒洒坐了不少的人。
白色墙壁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转动,两点零五分,舅舅说的那个位置依然空空如也。
门窗紧闭,室内空调把人烘得暖暖的,唯有她后面那排位置的窗户开了点小缝,呼啸的冷风从外面跑进来撩动淡黄的窗帘。
她拧着眉在算着一道大题,从来的时候就开始琢磨了,现如今又被卡住了,绿色封面的书不断被翻动,密密麻麻的笔记把每一页都写得满满当当。
一个黑色背包倏忽甩在桌面上,时漫皱了皱眉头,把自己稍稍被压住的课本往自己面前推了推,扶了扶透明银质镜框,笔尖于草稿纸上滑动。
身边的红木椅子被拉开,余光里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座,那个黑色书包却始终落于桌面上,久久未动。
不一会儿,那人把一条腿踩在她椅子下面的横杠上,那道黑色的身影也朝自己慢慢靠近。
时漫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轻轻挪了挪身子,轻抬落在题目上的视线。
一张冷峻熟悉的脸,嘴角微勾着笑,眉稍微弯,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手随意搭在腿上,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作业本上。
“这么认真?”
时漫没有想到会在这遇到陆烬言,她点了点头,推了推银质近视眼镜,小声解释道:“快考试了。”
说完继续做题,女孩穿了一件牛角扣带帽羊羔毛外套,柔软的头发别在耳后藏在衣服里,戴着一副银质椭圆框眼镜,室温把她的脸烘得染上红晕,娇艳欲滴。
陆烬言别开视线,喉结轻滚,骨节分明的手轻敲屏幕,打下一行字,手机递过去:
【哪里不会?】
时漫看到那几个字,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哪都不会!还是再等等吧,等舅舅介绍的老师来,于是她硬着头皮摇了摇头,佯装着满脸的骄傲自信。
陆烬言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眉头轻佻,站起身,压迫感的身影笼罩着她,他青筋突出的手抄起书包,满脸轻松:
“是吗?看来不需要补课,那我先走了,保重。”
一只小手倏忽拽住黑色书包一角,时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舅舅为她出卖色相请来的老师,她本以为会是一个美艳学姐,没想到会是他。
她的脑子里闪过电影院里陈煜风和邱白吻得旁若无人难舍难分的情景,一个离谱的想法跳跃出来,舅舅和他……
真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很失望?”陆烬言居高临下看她,女孩的眼神从震惊到难以置信,似乎很难接受来辅导她作业的是他。
没等时漫回答,又是一句:“不然你以为是谁?”
陆烬言的声音不算小,他又是学校风云人物,从他进来的那一刻,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目中。
此刻他脸色紧绷,浑身散发着一种老子现在很不爽的气质,书包甩上右肩,撂下一句:
“爱找谁补找谁补,老子还不伺候了。”
这是时漫第一次看到陆烬言生气,像只杀气腾腾的藏獒,脸色咻的一下就冷下来,漆黑的眸子淬着冰。
她慌忙起身,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收拾进白色的书包,脱下眼镜放到眼镜盒里,小跑着出了自习室,走廊的尽头也没了那人的身影。
时漫加快了脚步,尽量轻声的跑过走廊,走进电梯,电梯上的红色数字往后倒退,门一打开,拔开腿往外跑,终于看到黑色的身影迈着长腿踏下石阶。
她在他身后几步跟着,没有立刻上前,时漫呼吸微喘,手紧攥着背包的肩带,眉头微拧,视线锁住前面走得快,脖颈处荆凸明显的男人。
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舅舅说过老师没什么耐心,但是不常发脾气,可是他刚刚满脸阴沉,说的话也句句噙着怒意。
图书馆门口两边的走道上整整齐齐排着一些小电驴和自行车,陆烬言坐上一辆黑色电车。
他穿着一身黑,黑色立领拉链外套,黑色运动裤,黑色背包,外套拉链的撕拉声伴着风声起来,白皙的脖颈藏起来。
狂风呼啸,卷起地面泛黄的落叶。
时漫挡在电车面前,半张脸陷在毛绒外套里,陆烬言也没赶人,坐在电车上,一只手轻搭在把手上,另一只手藏在黑色口袋里,眉眼冷厉。
“我没有失望。是我舅舅说,老师是他出卖色相请来的,我就以为是个女孩子,我只是没想到……”
前半段说得很快,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是,他与舅舅不会真的也是那种关系吧。
她突然间有些泄气,往后退了两步,电车咻的一下启动,从她面前掠过,却又在她身后停下。
那人回头,坚硬的头发被风刮乱,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吹了一个口哨,时漫转身,男人地磁的嗓音落下: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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