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出到商场外面，已经是十点多了，凉风习习，时漫却丝毫不觉得冷，脸上的热意散了不少。
两人都没有说话，外面的商业街还是人来人往，陆烬言到一个小摊上买了一盒洗干净的草莓和一盒车厘子，递给她。
“有哮喘？”
时漫咬着一颗车厘子在嘴里，很甜，嘴唇还微微有些发麻，又想到那个吻，她居然哮喘犯了！
好他妈的尴尬！
好他妈的没出息啊！
呜呜呜！
初吻被吻到哮喘犯了！
谁能想到啊！
陆烬言看女孩心不在焉的，伸手敲了敲她脑门，“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嗯。”关于哮喘这个事情她不想多说，更不想让别人知道。
陆烬言看出她不想说，也没有多问，伸手拦了一辆车，车子停下，时漫跟他招手再见，拉开车门上去，却发现他拉开另一边车门坐下。
“你不回家吗？”
外面的路灯透进来，掠过他半唇，另一半陷在阴影里，侧脸轮廓利落，他慵懒靠在后座，手按眉心，有些倦怠开口：
“先送你回去。”
她约的是家附近，很快车子就停在小区楼下，她下了车，想要挥手和他说再见，却发现他也下了车，这下时漫彻底搞不懂他想干什么了。
就是突然想起清洁阿姨说的，开个房多大的事儿！
“陆烬言，你怎么下车了？”
他长腿迈开，到她跟前，嘴角噙着笑，低笑：
“怎么？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时漫往后退了几步，背后是路边灯的柱子，她想往旁边靠，陆烬言的手突然圈过来，极具压迫感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
时漫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捂嘴，骨碌碌的眼神惊恐不安的睁大，背部挨着柱子。
一句轻笑落下，从胸腔里发出来的那种，时漫已经数不清这一晚上他这样笑了多少回了，痞坏的笑。
“摸一下我左边口袋。”
时漫：“嗯？”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照做了，发现是一个安琪拉的建模小英雄，还扣着她送给他的李白的建模小英雄。
她上次送舅舅生日礼物时，看到了这个建模挂件，一下子就想到他了，于是就买了送给他。
“回礼。”陆烬言伸手掐了掐她粉扑的脸蛋，软得似乎能掐出水来。
这自然的肢体接触，好像所有的情愫都可以水到渠成，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
“在看电影之前，你为什么突然要走啊？”
男人原本略显慵懒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凌厉起来，脸色沉得像阴云密布，时漫抿着唇，这怎么好好的又生气了呢？
“你真不知道？”
面对他的质问，时漫脑袋瓜子转了转，还是摇了摇头。
陆烬言捏着安琪拉小挂件的手骨节发白，却倏忽轻笑起来，掀起眼眸看她，眼神带着无奈和宠溺。
“榆木脑袋。”
接着他又说：“别的女人要送我花，上赶着做我女朋友，你不管不顾就算了，在影院那两个女孩要坐我旁边，你还一点反应没有，大大方方让座，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
他难得说了这么长的一连串话，平时都像是惜字如金似的，能蹦两个字绝不蹦四个字的，看来真是生气极了。
“可，我只是在追你，她们也能追你啊！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有什么资格你？”
时漫嘟着嘴，也有不满，这是他第二次说自己态度不端正了。
陆烬言抬手按了按眉心，双眼紧锁住面前的女孩。
“时漫，我没感觉到你在追我，就不能认真点？”
他一字一句，像是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让人容不得半分懈怠。
凉风习习，银光素裹，路灯下，两道身影一长一短，萧瑟风声呼呼卷起地上的落叶。
陆烬言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掏出一支烟，却只是放到鼻尖处闻闻，烟瘾犯了，深呼出一口气。
“我本来想答应你的，但我现在改变注意了，确实不能让你这么三两下就追到手了，你再努力努力，我怕你追到不珍惜。”
“这给你。”他把安琪拉挂件拆下来，放到她手心，揉了揉她的头，“回去吧，进门后给我发消息。”
时漫到现在还都未能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了，他说本来决定好要答应自己了，可现在又不答应了？
她只是约他出来看电影，撩汉技巧的招数因为那部电影一个都未用得上，她没想过他会答应自己，听他这么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点头，扬起小挂件说了句谢谢，然后往小区里走。
昏暗路灯下，陆烬言着一件长风衣，看到微信女孩发来的【到家了。】简洁明了，他回了句晚安。
再次离开的时候，地上烟头已数不清有多少个，暗黄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好像世界一下子暗了，只剩下微弱的月光。
回到小洋楼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在浴室里，整个人站在花洒下，冷水哗啦啦的从头上冲下来，一想起今晚那个吻，下腹一紧，冷水都解救不了的燥热。
脑海里不自觉出现浅红的唇、像月牙的眉眼、轻松盈握在手的腰肢……喘气自、渎。
出来后，他从冰箱捞了瓶冰啤，点开女孩的头像，朋友圈仅一个月可见，只有一条，约他看电影那天发的。
【怎么撩到喜欢的人？】配了一张剪刀手自拍照。
那种燥热感又上来了，陆烬言捞起冰啤猛灌了几口，瓶子见底，骨节分明的手收紧，嚓卡的响声，易拉罐子凹陷，以抛物线的路线到了垃圾桶。
他又进了浴室。
表情却逐渐狰狞，一拳打在浴室的墙壁上，指节泛出血丝，黏在纯白瓷钻上。
这种失控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拉着线的风筝，好像怎么都飞不出拉线人的手里，让他觉得有些窒息。
一旦陷入感情这场骗子游戏中，那多半是死无葬身之地。
像他妈一样，到死，都被感情折磨。
所以他从来不走心。
-
可……
这他妈的到底谁在追谁！
-
临近过年，红红火火的商场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年货，商铺里播着喜庆的歌曲。
余梓韦穿着大衣耷拉着脸漫无目的走在商场里，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盈着水雾的眼神含着愠怒，瞪着走在前面双手插兜同样闲逛的陆烬言。
暗暗低骂了句脏话。
自从放了假，作息那叫一个放飞自我，昨晚打游戏打到四点，今早上八点多就被这尊大佛叫起来逛商场。
这他妈他才睡了几个小时啊！
“我说大哥，大早上的叫我出来就跟个娘们唧唧的逛商场？今年小年夜啊！哥！哥哥！你说你还不回去就算了，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吗？！”
他的怨种兄弟：“明天回去，买点特产回去给奶奶。”
陆烬言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大学来到他们这个城市读书，每次一放暑假寒假都会很快回去陪他奶奶，这次居然待到了小年夜。
余大少盯着熊猫眼十分不满：“大哥啊！那你叫个妹子出来陪你不就得了，那还不是呼之即来的事情，你喊我干吊啊！我又不知道老人家喜欢什么！”
“再不济，喊几个妹子再喊我也行啊！两个大男人干逛啊！”
小年夜，早上的商场就已经人来人往，一个个火红转动灯笼高挂各家店铺招牌两头，一片喜庆，十分热闹。
陆烬言回头，眉梢溢出寒意，像是十分不耐烦：“要喊你喊。”
“我喊就我喊，把我侄女和朵朵叫出来，我侄女天天在家得憋坏了。”
说着就要拿出手机，眼神却转眼被前方商场中心的场景给吸引。
“那按摩椅看着挺酷的，走，去试试，搞一张回去。”转眼就把联系侄女的事抛掷脑后了。
陆烬言按了按眉心，舌尖顶了顶下颚，脸部线条凌厉分明。
余大少已经舒舒服服躺在按摩椅上了，一旁的推销员堆着满脸笑容在介绍产品。
“先生，你好，首先感谢你非常有眼光选择了试坐这款按摩椅，这款品牌是西屋的，大牌子，可靠，采用3d-max机械手，意味着呀，这按摩定位十分精确，力度更强，精度那可是可达毫米级的，体型检测采用的独特的aetectpro智能ai芯片……”
“行了，讲点人话，绕这一大堆能卖出去吗？听都听烦了。”余梓韦按了按太阳穴，生硬打断。
一旁推销员还是个年轻的姑娘，看起来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她刚来实习的，确实还没卖出去一款，闻言脸上出现瞬间的窘迫，很快又自动调整。
“好的，简单来说，外表高大上，内里十分实用，很舒服，按摩程序和手法多，按摩位置广，腰部、臀部和腿部可热敷。”
“另外还有一点十分重要的是能检测健康，把手放在这方面可以测血压和心率，这一点对家里老人很友好哦！”
“先生？先生？”推销员介绍着介绍着，客户没反应了，像是睡着了。
陆烬言奶奶又打电话过来催宝贝孙子回家了，他靠在栏杆处接听，哄了好几句，老小孩才听话。
转身回到商场，就看到余大少躺在人家按摩椅上睡着了，小姑娘窘迫站在一旁小声喊先生，也不敢出手拍他，想必是刚刚已经让她领略到余大少那起床气了。
他踹了一脚，余大少揉了揉脖子，确实，按过之后，那种熬夜带来的肌肉酸痛感减缓了不少。
“阿陆，试试？不错啊！”一把拽过陆烬言推上去。
余梓韦则到旁边一张躺下，两人就跟蹭椅子的一样，相继躺在两张高端按摩椅上。
“学长？”
余梓韦抬眼，是他们专业的小师弟权书岩，和他们一个科研组的，小伙子十分刻苦，天赋也不错，做事不拖沓，合作起来也不麻烦，给他留下挺好的一个印象。
他躺在按摩椅上伸出一只手打招呼，冷不伶仃看了眼陆烬言。
“嗨，好巧，你姐也来了？”
权书岩，看这名字就知道他姐姐权书月。
权书岩长相斯斯文文，一看就是不烟不酒的乖巧男生，事实上，人家还是个学霸，许多老师都称他为小天才，当然在他旁边这位挂逼面前还是稍显逊色。
“没有，我自己来的，买年货，我姐才起不来。”
他手上拎着几大袋置办的年货，吃的挂的贴的都应有尽有。
一旁的推销员小姐姐脸色砌满尴尬，她指了指余梓韦躺着的那张按摩椅。
“先生，不好意思，这张按摩椅一个小时被这位先生买下了，现在要包装送货了，麻烦您……”
“没事，不用急着送。”权书岩摆着手和推销员说道。
“学长，慢慢享受，我先走了。”接着又很有礼貌的道别。
余梓韦看他拎着几大袋年货的背影若有所思，“哎！阿陆，你说这小子怎么样？”
“挺好的。”
“那你说我把他介绍给我侄女怎么样？这小子家世不错，长得也还行，主要是不花心，看着靠谱！斯斯文文的，和我那小侄女倒是蛮配的，你觉得呢？”
余梓韦越说越觉得配，他的侄女就应该和这样同样干净澄澈的男孩子在一起。
陆烬言微挑眉，慢悠悠开口：
“好啊！如果你不怕你侄女嫁过去姑嫂关系处不好的话，随便。”
余梓韦这才恍然大悟：“对哦！他那姐太……不过，漫漫没惹她，一家人也不会怎么样吧？”
“时漫撞见过她找我复合。”
“什么！”
余梓韦惊讶得嘴巴长大得能吞下一个鸡蛋，瞬间取消了那个念头，陆烬言就是这权大小姐的逆鳞，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甩的场景被漫漫碰见。
那嫁过去不是找死吗？！
“哦，说好叫漫漫带她朋友出来玩，我这记性。”
余梓韦掏出手机，拨了漫漫的电话，商场有点吵，他开了免提。
许久，那边电话接通，小姑娘软糯的嗓音传来：“喂，舅舅。”
“漫漫，出来玩啊，跟朵朵一起，怎么样？”
“可是，这么早，朵朵应该还没起来呢。”
那个早字特别刺耳，余梓韦按了按眉心，再次不悦看向一旁闭目养神舒适惬意的男人，压下一口气。
“你就说陆烬言也在，准保她立马爬起来！”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会儿，软糯的嗓音带着电流透过扩音外放：
“陆烬言？”
几乎是话音刚落，按摩椅发出滴滴滴的报警声，余梓韦吓得直接跳起来，手机飞到桔子装饰果树上，两眼惊恐：
“什么情况？”
他这翻举动让不少过路人频频看过来。
推销员小姐姐：“先生，不是您的按摩椅，是您旁边这位帅哥的，他刚刚心率过高，超出了正常范围，才促发了按摩椅的报警机制。”
她几乎是从这位帅哥走过来的时候就在留意了，长得真的绝色，这人流络绎不绝的商场，美女常有，帅哥却不常见。
陆烬言已经站起来了，心平气和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像看个傻子一样看他这位朋友一惊一乍的反应。
“不是吧，大哥，你干嘛了？心率过高报警了！你想什么了？”
余梓韦被吓得不轻，拍着胸膛还心有余悸，跑着过去把挂在枝杈里的手机抽出来。
陆烬言：“炸不了，瞧你吓的？”
“你他妈的，吓死我了。”
“刚刚还聊到权书月，你是不是想到她才……”手机屏幕被树枝刮花了几道痕迹，他撩起衣角擦了擦，页面被按亮，显示还在通话中。
“喂，漫漫？”
那边焦急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舅舅，你们没事吧？”
“害，没事。怎么？出来吗？”
两个男人盯着手机，那边慢悠悠传来纠结的回复：“舅舅，我不去了，老妈今天在家。”
“咳咳咳，我姐啊！哦哦，好好好，那再见！”余梓韦光是听到关于他姐的话就犯怵，挂电话挂得十分利索。
随即摊了摊手，满脸愁容十分无奈：“好了，大少爷，只有我陪你喽！”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陆大少爷同样满脸阴沉，犹如有乌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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