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受审

一个小时后，骨科诊所的门打开了，护士推着已经脱离了危险的老人往病房去。屋内的医生无不向石云川致以钦佩的目光，老人的儿子则千人万谢地朝着石云川合掌致谢。

        石云川谦逊的朝着他摆摆手说道：“都是我分内的事情，您不必客气，我只是把老人最大的风险暂时解决了，后面还要靠骨科、外科、内科的进一步处理才能保证老人安然无恙。”

        许厚德抚着石云川，不无感激的说道：“云川啊，你可是又为老哥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大恩不言谢，下次请你喝酒！”

        石云川坦然一笑道：“哪里哪里，你老兄的事情就是兄弟我的事儿，不过你要是请喝酒我可是来者不拒。”

        刚刚走出门，却见两名警察走了过了，在他们的身后站着满脸焦虑的魏鸣逸。其中一名警察一把拦住了石云川，语气严肃的说道：“石云川是吗，现在你涉嫌一起故意伤害案件，我们要把你带回去做进一步调查！”说着一副铮亮的手铐铐在了他的双手上。

        “这……”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许厚德不满地望向魏鸣逸，魏鸣逸苦涩的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老人儿子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赶紧走到警察的跟前，大声替石云川辩解道：“警官，石医生并不是故意伤人，是那个人打人挑衅在先，这个我可以作证！”

        “对，的确是那个人太蛮不讲理在诊室里无理取闹，石医生没有办法了才动手的，我们都可以作证……”在场的医生纷纷发声要为石云川辩解。

        警察见状，将脸色一寒，大声喝道：“你们吵什么？具体的情况，我们会调查的，希望你们不要干扰我们办案。”说罢推搡着石云川往外走。

        另一名警察略微客气一些向身后的许厚德说道：“许院长，我们也是公务在身，不得已打扰了！”

        众人还想要继续阻拦，却被石云川和许厚德一起拦住。

        石云川望着老人的儿子说道：“你安心护理你的父亲，我相信警官会秉公办案的！”当下便走在两名警员的前面，很快便消失在转角处。

        许厚德向魏鸣逸抱怨：“院长，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吧，石医生在里面救命，他们在外面等着抓人，我不信他们这些人今后就没病没灾，到时候别想让我许厚德伸出半个指头！”

        魏鸣逸知道他是意气用事，朝他摆了摆手说道：“老许，那个杨滇峰你也是知道的，一向在医药领域霸道惯了，再加上又有一个在市政府做主任的姐夫，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不依不饶的。等他消了气，我回去求求他，就是拼了我这张老脸和身家我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众人见他如此的仗义，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不断骂那个杨滇峰实在霸道得不讲道理。

        警察局里。

        警员马天雨揉着发酸的后背，向队长乐健说道：“头儿，这么个小案子有必要连夜突审吗？依我看干脆关他一夜，先让他受点罪，明天再审得了！”

        乐健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就别瞎了，这可是袁副局长交代下来的案子，你记住一条，上司交代的事情，芝麻绿豆都是大事情！”

        “石云川，老实交代你身为医生无故殴打病人杨滇峰致伤的全部过程！”

        审讯室里，两名气势汹汹的警察一开口便为石云川的行为定了调子。

        石云川抬手，挡了挡刺眼的灯光说道：“警官，我是一名医生，我在替一个危重病人诊治的时候，有人在诊室里捣乱，殴打我的同事，还要攻击我本人，严重威胁到我的病人的生命安全，在这种情况下我能不能，该不该采取自卫措施？”

        他这一番话虽然声音不高，却是句句在理，倒令他们一时语塞了。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警官反应快些，啪地一拍桌子喝道：“医院现场具体情况我们会调查清楚了，现在是要你交代犯罪过程！”

        石云川一指身前的摄像机说道：“警官，请你注意你的措辞，我想你到目前为止只是听了那个叫杨滇峰的一面之词，就断言我‘犯罪’，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您的无心之失，还是不懂法律，或者是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知法犯法！”

        “你放肆！”警官虽然愤怒，却恰恰被他戳到了痛楚，只得强压怒火，好声好气地说道：“石云川，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实交代你殴打杨滇峰致伤的过程，这样对你只要好处没有坏处。”

        石云川回想在医院时那个杨滇峰嚣张跋扈，再看看此时此刻两名警官的暧昧态度，料定其中定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猫腻，便干脆地说道：“该交代的事情我都交代了，因为当时我的注意力都在病人的身上，其他的细节我都没太关注，你们如果要了解，可以去医院询问那里的医生和病人，还可以调取监控，就一目了然了。”

        两名警官意识到今天竟然遇到了一块难啃的硬骨肉，看来队长下的速战速决的命令执行起来还有点难度，两名警官互相望了彼此一眼，其中一名年长警官起身挡住了摄像机镜头。

        石云川见这两个人神情有些诡异，猜想他们可能要使坏。

        果然只见另外一名年轻的警察也站了起来，端起水杯走到了他的面前。只听他有些夸张的大声说道：“你渴了是吧，我端给你！”话音未落一杯热水兜头泼在了石云川的身上。刹那间，茶水顺着石云川的头、脸、衣服滴个不停。

        不待石云川出声，那名警官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却说：“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来来我来替你收拾！”

        然后他压低了声音伏在石云川的耳边说道:“小子，我知道你们这些白大褂都是知识分子、高学历，可是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你小子狗屁不是！我奉劝你老老实实的配合点，我保证让你少受罪。你不知道吧，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你得罪的那个杨滇峰是市府领导的小舅子，要等到他们出手整治你，你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石云川听他说得如此的赤裸，顿时激起了满腔的激愤，瞪视着他嘶哑着小声说道：“我虽然在医院坐诊，还真就是个光脚的，没有文化也没有什么高学历，我就不信你们两位敢一直这样挡着摄像机做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年轻警官被他彻底激怒了，一只手死死掐紧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在他的小腹地上砸了两拳，疼得石云川几乎昏厥过去。

        年轻警官冷笑一声继续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说得对，我是不能一直挡着摄像机，可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不信？”

        石云川强忍着身体里的疼痛，倔强的盯视着面色狰狞的警官，一字一顿说道：“不——信！”说话间他突然将脑袋一别，将坚硬的前额狠狠地砸在了年轻警官耳根处。

        年轻警官只觉得脸上一阵彻骨的剧痛，却心有顾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得捂着脸痛苦的蹲在了地上。待他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双目血红，面目狰狞。

        “你这是怎么啦？”年长警官望着他的样子发出了有些惊恐的喊叫声。

        年轻警员双手一抹脸才发觉自己的上下嘴唇居然已经错位，合不上了，而且而汩汩的朝外流着口水，完全控制不住。

        显然，刚才石云川一脑袋砸到了他的要害处。

        年轻警员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顺势操起起了一根乌亮的警棍朝着石云川的脑袋就要砸将下去。眼看着石云川将有性命之忧！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大门“咣”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指着正要行凶的警员怒喝道：“郑鹤景，你要干什么！”

        两名警员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俱是一个激灵，一个丢下了警棍、一个快步让开了被身体挡住的摄像机，笔直的立在了原地。

        审讯室里沉默了四五秒钟，年长的警员终于反应过来，大声说道：“报告局长，警员马天雨、郑鹤景奉命执行审讯任务！”来人竟是警察局长邱和平。在邱和平的身后跟着一个戴着眼镜，神情平易的中年男子，注视着被禁锢在审讯椅上的石云川，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之色。

        邱和平注意到年轻警员马天雨有些异样的嘴巴，沉声问道：“你的嘴是怎么回事？”

        马天雨摸了摸合不拢的嘴巴，抹一把不停流淌的口水，指着石云川想说什么，却被年长的警员郑鹤景抢了话头说道：“报告局长，他刚才滑了一跤，脸撞在了墙上……”

        邱和平冷眼望了望他不再深究，却望向了身后的男子，轻声问道：“沈书记官，您看……”

        显然，这男子是一位政府的官员，而且似乎是为石云川而来。

        男子点点头，快步走到石云川的面前，朝他点点头说道：“石先生您好，我是市政厅的首席书记官沈天行，受您朋友的委托来探望您，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和困难请您及时告知。这段时间我会一直留在警察局，警察局的流程走完您可以安全离开！”

        一旁的邱和平脸色十分难堪，市政厅的首席书记官亲自陪在这里，足见石云川的朋友非同小可。可人家分明对警察局心存不满，却宁愿死守也不愿提出任何无礼的要求，可见对方办事之周全缜密，也是实实在在打着他邱和平的老脸。

        他冷冷地瞥一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郑、华二人说道：“你们问询有结果了吗？”

        郑鹤景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有了！”

        “有了什么结果？”邱和平死死盯着他。

        郑鹤景反应极快，赶紧说道：“那个杨滇峰，也就是市政厅马尔强主任的小舅子，在病房里闹事情，影响了石云川看病，一气之下就……”他的话虽然简短，却把关键信息都说了出来，也算是把锅都推给了邱和平。

        邱和平何等聪明，顺水推舟地望向沈天行，低声道：“沈书记官，基本情况都清楚了您看是不是？”

        沈天行冷笑道：“那一位的意思，还是要邱局长你秉公办事，如果石云川有问题严惩不贷，没有问题千万不能冤枉无辜。”不软不硬的一句话，让邱和平好不费解。当下便小心试问：“您说的那一位到底是哪一位？”

        沈天行不露声色的说道：“你觉得，我会为了马尔强和他那个臭名昭著的小舅子来麻烦你邱局长吗？”

        邱和平顿时醒悟，忙向两名警员低声叱道：“既然问完了，为什么不放人？”

        郑鹤景有些犹豫，语塞道：“那……袁副局长那里……”

        邱和平盛怒道：“这件事办好，马上让袁强立刻滚到这里来！”

        石云川走出审讯室，活动活动因久坐而酸软的腰肢。

        沈天行走过来，礼貌的同他握了握手说道：“石先生，不好意思，我路上有些耽搁，让您受了委屈。”

        石云川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问他：“是金老爷子请您过来的，还是魏院长让你……”他想来想去只有这两个人有可能道警察局里来捞自己。可是看到沈天行一脸迷惑的表情，知道自己是猜错了，便摇了摇头不再继续问。

        他知道如果沈天行愿意说一定会说出来，否则问了也是白问。

        沈天行见他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似乎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笑笑说道：“您朋友这两日有些事情脱不开身，他让我状告您安心修养，等他闲下来自来寻您。”

        正说话间，忽见那名叫作马天雨的警员苦瓜着脸走了出来，嘴巴张得似乎更大，口水也流的愈发的汹涌。

        石云川朝他招了招手说道：“郑警官，你的这个症状是颌骨与面部神经发生黏连所致，时间久了会导致面部神经乃至脑补神经坏死，得治！”

        郑鹤景一听这话脸都被吓得煞白：“石医生，求求你，救我救我！”

        石云川并不理会，随着沈天行向警察局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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