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劫后余生

眼见着石云川走出了电梯，快步走向停在市政厅门前的一辆绿色框架的出租车，胡小波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她的鞋跟太高，影响了速度，恨不得把这双鞋子甩掉。

        “石云川，等等我！”她放开喉咙大叫，引得周围的人纷纷驻足观望。

        石云川见她这么不管不顾，反倒是有了顾虑，只得停下来等着她。

        “石云川，你就是石云川！”胡小波笃笃笃地走近，脸涨的绯红，说话的时候语速飞快。

        石云川莫名其妙的揪了揪自己的耳垂，无辜的说道：“我本来就是石云川，我从来也没说过自己不是石云川！”

        胡小波着急地伸手在超短裙下面大腿上拍得啪啪作响，那上面立刻留下了一串鲜红的掌印，“我说的是那个石云川，不是这个石云川，总之我说的石云川，不是你想的那个石云川！”

        石云川已经听说了她在莓里的事情，断定她是精神不太正常了，心中不免对她生出了同情，便顺着她的话头说道：“是是是，我是你说的石云川！”

        胡小波见他承认，心里高兴，故意用一种很轻佻地方式在他胳膊上拍打了一下，说道：“损色，我就知道是你，遇到闹心的事儿摸耳垂，转身的时候身子先动脑袋后动，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石云川不明白她的意思，见胡小波这个样子，心中十分紧张，他知道这个胡小波可是柳国美的枕边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拍拍打打的要是传出去实在是解释不清，便下意识的往后推了推。

        胡小波立刻从他的动作里面体会到了嫌弃的意味，立刻哭丧起脸做出了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小川川，你说我可怎么办啊，一觉醒来变成了这副样子，还有你怎么也变成了这副老麻咔嚓的衰样子？不过你毕竟是个带把儿的，我们家可是八辈单传啊！”

        “小川川？”听到这么肉麻的名字，石云川感到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满身，他也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子到底在表达什么，预备着瞅准机会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他突然一指市政厅大门的方向说道：“哎，柳市长叫你呢！”

        胡小波扭头望去，市政厅的门前却是空荡荡没有一个鬼影子，在回头时，却看见是石云川已经钻进了车子，慌慌张张的催促的车夫赶紧离开。

        “小川川！”看着汽车绝尘而去，胡小波气得猛地跺脚，却从落在地上影子上看到了一副花枝乱颤风情万种的剪影，不觉心中又是一阵反胃，只得笃笃笃的扭身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石玉川让黄光亮带了六名人高马大的警司跟着自己去了莓里。

        因为带了周秉义手签的公函，莓里当地里政十分的恭敬，把他们安安排在莓里酒店休息。一行人并不休息，石云川对着黄光亮使了个眼色，黄光亮便带着属下出了门去。一支烟的工夫，黄光亮回来了，还有黑绳绑了另两个乡绅模样的人回来。

        两名乡绅均是斯文白嫩的样子，显然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早已吓得筛糠一般抖个不休。

        “你们两个谁是黄百民，哪一个是曾智维？”石云川一边示意黄光亮他们替二人解了背上的黑绳，一般和善的问话。

        其中一个留着光头，微胖，满面红光的，望了望另外一个略微瘦小一些，满头黑色卷发的人，见他低着头不言语，便大着胆子说道：“咱是曾智维，这位乡党是黄百民！”

        石云川点了点头，见他们兀自站着，便指了指凳子请他们坐下。

        两个人毕竟搞不清他们的来意，摇着头不肯，那黄百民嗫嚅道：“绑都绑了，有什么事情，你们但说，不用这么假惺惺的客套！”看来这个姓黄的还是个直脾气。

        石云川冷冷一笑，便不再同他们客套，直接问道：“那份指责周秉义滥用权力，戕害农户的提诉，是你们两个起的头？”

        曾、黄二人不由得一个激灵，当初马尔强找到自己的时候信誓旦旦，周秉义不垮台这件事情就不会让外人知道，看来是被对方给诓弄了。

        两个人中，曾智维要滑头许多，眼睛骨碌碌转着，说道：“我们这些乡野之人文理不通的，哪里懂得什么身体‘提树’、‘提草’的，纵是有了多半也是其他人冒了我们的名义做下的！”

        黄百民冷笑：“周秉义搞什么规模经营，散农入股本来就是要拿我们的土地开刀，可不就是戕害农户！”

        石云川见他言之凿凿，有些哭笑不得，讥讽道；“你们握着大把良田吃香喝辣，可是那些失地无地的散农呢？他们整日为你们劳作，一年到头却不曾吃到一顿饱餐。你们若是被戕害的农户，那些饥寒交迫的散农又是什么？——戕害农户的是你们！”

        曾、黄二人只是不服气地摇晃着脑壳，心里盘算着马尔强说过周秉义大势已去的话，心中倒也并不是十分的害怕。

        “你们抓了我们去中京好了，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大的疤！”黄百民梗着脖子说道。

        石云川反倒笑了，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们说道：“你们知道柳国美他们刚刚来过是吗？”

        曾智维一拍胸脯应道：“自然知道，最后一餐饭是咱接待的，柳国美、马尔强，还有一个京都来的大人物！”说到这些，他心里便多了许多的豪气，把胸脯拍得山响。

        “你可知道人家来要干什么？”石云川眼神里的谐谑的意味更浓，一向聪明的曾智维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黄百民接口道：“无非是替老曹家征了西边的十几亩地，人家财大势大自然和咱没有关系！”说到此处他又不无挑衅的望着石云川恨恨说：“那几户人家中有一个叫赵四的，因为被抢了土地前日已经带着妻子跳梅江寻了短见，这难道不是戕害农户？也没见你们去拿人！”

        石云川闻听心里一动，立刻有了计较，却就着刚才的思路继续说道：“谁说曹勇夫家和你们没有关系，人家进官发财或许和你们没有关系，可是这会子和你们的关系大了！”

        “什么意思？”曾智维脸上写满了疑惑，

        “柳国美要帮着曹家建一座纪念馆，占地三千多亩，这地吗自然不会用到自家的，偏偏老曹瞧上了你们两家的地……”石云川故意说得很慢，却是字字锥心。

        “我x他母亲的，痴心妄想！”黄百民气得跳了起来，曾智维的脸色亦是相当难看。

        石云川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其实老曹家建个纪念馆怎么用得了那许多地，三五十亩足够了，不过是因为人家看上了你们地，征过来，在拿自己的几十亩贫地这么一换，房子造上去，土地翻倍，这就叫‘明修木道，暗度平仓’，从此以后莓里就又多了你们两位穿草鞋的散农喽！”

        他说得轻轻巧巧，可是对面的两个人却已经是呆若木鸦一般！

        “妈的x，老子同他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拼了！”黄百民开始叫嚣。

        到底是曾智维聪敏，立刻便把石云川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周秉义不是极力反对大户兼地吗，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大户兼地，他难道就不过问？”

        石云川冷笑道：“周秉义不是已经被你们提诉的自身难保了吗？”

        两个人一听这话，同时将巴掌打在了自己脑袋上，无力地蹲了下去。

        看着他们三魂不见了二魄的熊样子，石云川笑着说道：“当然咯，事情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我既然来了，就是想要替你们解决问题的！”

        “当真？”二人脸上均露出劫后余生般的喜色。

        石云川抬手将他们招至身边，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一番耳语。

        二人顿时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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