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蚝豉扣
李公瞧着身强体壮，精明不已，却做出和蔼老人讨要食物的顽童神态，让姜归夷哭笑不得。
姜归夷掀起食盒，李公自里头“唰唰唰”端出了草莓饮子、香薷饮子和紫苏饮子各一碗，草莓饮子先入了口，接着便一手一碗饮子，悠哉悠哉地去了。
莺娘似乎很喜欢姜归夷，拉着她，边走边同她聊灼月楼的趣事，行着行着便进了后堂，姜归夷瞧去，顿觉眼前一亮。
只见歌女舞女环绕，正在聊情打趣，笑意温然，众多歌舞娘子们都身着华衣，如天宫仙子，分外惹眼。
姜归夷悄悄捂嘴，怕自己笑出声来，好漂亮，好幸福！
许是姜归夷的衣着在这太瞩目了，没一会儿，众多娘子们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
“莺娘，这人是谁？”一阵香风袭过，有一翩翩娘子像燕雀般轻飘飘地行来，好奇打量姜归夷。
“便是做草莓饮子的那位娘子。”莺娘回道。
“真的？”翩翩娘子那温柔神态霎时转变，竟隐隐透着兴奋，“早听说莺娘将你的饮子夸成了花，今日终于盼来了。”
于是，众娘子便纷纷涌来，将姜归夷围在其中，一时清香弥漫，姜归夷感觉自己像是置入花海。
待她们喝下，皆是赞叹，一口便爱上了这清凉解渴的饮子。
正在她们叽叽喳喳之时，有一不满之音横插进来。
“都聚这干什么呢？有这功夫，不如去练自己的舞曲。”
姜归夷抬眸，见楼上走下一绛衣娘子，眼波娇媚，唇若涂朱，只是那张美面上正写着厌色。
姜归夷猜测，这位估计就是阿兰口中的芸娘了。
先前贴近姜归夷的翩翩娘子顿时翻了个白眼：“喝琼浆玉露，没你的份。”
芸娘冷嗤一声，阴阳怪气道：“明日便是沉鱼宴了，喝这种不登台面的东西，也不怕和莺娘一样，伤了嗓子，到时候丢的可是咱们灼月楼的脸面。”
“你！”
“都起开都起开。”忽然有一锦衣郎君闯入，他寻视一圈，先将目光顿到了姜归夷身上，又挪至芸娘那里，“芸娘，丽娘，快跟我过来，知县大人来了。”
芸娘得意地看了她们一眼，随锦衣郎君一同离开，丽娘，也就是那位翩翩娘子，也紧随其后。
众娘子对视一眼，拽着姜归夷上了楼：“快来快来。”
姜归夷顶着疑惑被她们推往一处窗边，接着就发觉这里正好能看到后厨，此刻站着的便是芸娘等人的身影。
除了锦衣郎君、芸娘和丽娘之外，还有一名铛头和一位乐师，很快，姜归夷就看到青衣知县稳步踏入。
“大人，都在这了。”锦衣郎君向知县拱手。
知县锐利的目光自他们面上缓缓扫过，忽地停到了铛头身上：“怎么是这个小子，林铛头呢？”
锦衣郎君抹汗道：“林铛头近日摔了腿，卧床不起，只好由他顶上了。”
知县眉头大皱：“沉鱼宴是能胡乱顶的吗？你我皆知，众食客都是奔着林铛头的厨艺来的，这下可好，你们换了人，别人可不买账！”
他一甩袖子，锦衣郎君登时虚得厉害：“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这小子平日常为林铛头打下手，厨艺自是不错的。”
“就算别人买账，上头的人可不一定买账，你知道这回来的人是谁吗？”知县怒哼，“开封府尹！”
锦衣郎君霎时白了脸，众娘子也捂住红唇。
姜归夷了悟，开封府尹在这个朝代多为亲王所任，的确是个大人物，这么一位大人物竟然来云水县参加宴会，有趣。
在场的那铛头听了，却似个愣头青：“大人，某也可以的，不信的话，大人可以尝尝某的手艺。”
“闭嘴。”锦衣郎君呵斥道。
姜归夷瞧了一会儿，又看向窗外天色，觉得自己该回去了，任他们怎么纠结，也不干她的事。
正当此时，姜归夷发觉一抹熟悉的白光乍现，她定眼去看，竟然看到那摆在食案的猪头上，冒出了一个二维码！
“？？？”姜归夷瞪大眼睛。
救命啊，这么多人，她可怎么扫码啊！
后厨仍在争执，谈着谈着，他们便听到头顶有声音传出，不由得抬头去看。
“那个……”姜归夷露出试探的笑容，“不然，让儿试试？”
莺娘惊然：“娘子，你莫不是玩笑话。”
姜归夷摇首，疾步下了楼，对知县行礼：“大人，儿想要试一试，掌厨沉鱼宴。”
锦衣郎君觉得她疯了：“我们和知县大人谈话，哪是你能插嘴的？快些离开！”
“索性便是明日了，大人不妨尝一尝儿的手艺，再做决定。”姜归夷恭敬道。
“不可。”锦衣郎君重重凝眉，恨不得立刻将她赶出去。
“老拙认为可行。”忽有一沉音传来，众人回首，就见一袭布衣的李公进门。
见是他来，知县便缓了脸色，姜归夷更为好奇。
锦衣郎君忙道：“李公，你莫不是糊涂了，怎能将掌厨沉鱼宴这等大事交予一小娘子？”
李公摆手：“老拙方才尝了这位娘子的一碗饮子，美味绝伦，世间罕见，技艺绝佳，老拙认为，娘子有这个本事。”
您那是喝了一碗吗？姜归夷心头笑想。
知县却是惊异，李公与林铛头有几十年的交情，他们二人，一个是神嘴，一个是神厨，搭配多年，于食行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灼月楼，成了灼月楼响当当的招牌。
李公的确是个劈柴的，但那也只是他闲来谋的活儿，真正厉害的可是他那张嘴，尝遍世间珍馐，一品便知菜肴水平，现如今，这小娘子竟得了李公如此评价，莫非，真有几分本事？
“确是如此。”一直未敢发话的丽娘出声了，“方才儿也喝了娘子的饮子，当真清爽可口。”
知县犹豫了，他将目光落至姜归夷身上，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娘子便试上一试。”
“不公平！”站在旁边仿若透明人的铛头小子发话了，“凭什么她一来就可以顶上林铛头的位置，某就不行，饮子做得好，可不代表菜肴也烧得好，某不服！”
“是啊。”芸娘也发话了，她美眸斜睨姜归夷，“这么一位年轻娘子来做铛头，可别害了咱们云水。”
知县顿时犯了难，铛头小子见状趁热打铁：“大人，某好歹是灼月楼出身，今个儿楼内食客的菜肴便是某执掌的，大人出去看看就知反响如何。”
知县回忆了一下，反响的确不错。
听了半天，姜归夷终于开口：“既然郎君觉得此事不公，那我们便公平竞争，请知县大人品尝，由知县大人知本事后定夺，大人认为如何？”
李公听后顿时大笑：“好好好，老拙最喜欢看这样的戏码！”
“也好。”知县点点头，“考核内容就定下一荤一素一汤，用灼月楼的食材制作，本官便在前堂等候你们的手艺。”
“是。”姜归夷和铛头小子拱手。
待知县大步离去，铛头小子狠狠瞪了姜归夷一眼，甩袖：“哼！”
“娘子，要为你腾个地儿吗？咱们灼月不止一方后厨。”李公笑问。
“麻烦李公了。”姜归夷颔首，半晌后，她又忽然道，“还请李公差人将那只猪头也带过去。”
“嗯？”李公疑惑，“娘子要制猪头肉？”
“不是。”姜归夷微笑，“摆着，吉祥。”
进了另一间后厨，姜归夷来不及打量环境，便驱散跟来的小厮，悄悄摸出了手机，眼疾手快地扫了码。
【叮咚，任务三：获得千人声望，限时十二时辰，任务失败则扣除设备电量。】
“……”看清任务后姜归夷嘴角微扯，她戳开对话框，狠狠打字，“卷起你得了。”
【用户加油哦！】app非常活泼地回道。
千人声望！天呐！姜归夷扶额，难道她要把饭菜送到一千个人嘴里吃吗？
巨大的二维码还在猪头上闪烁，现在瞧来，姜归夷只觉得那猪头在嘲笑自己。
加油干吧！
她自后厨所备的食材中仔细挑选，最后定下了菜品，先做的，便是一道名菜，蚝豉扣。
灼月楼的蚝豉是早早洗净的，姜归夷直接将其切丁，又取了猪肉剁泥，混在一起。
荤肉备好，她便举刀将马蹄、红枣和冬菇依次切碎，案板上立时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响声，雪白的马蹄随着落刀蹦出鲜嫩汁液，红枣和冬菇也摩擦出轻软的薄片，刀下白红褐三色交缠，格外丰富好看。
待三大素品洒入蚝豉和肉泥，颜色便更加齐全，被姜归夷搅拌均匀，闪烁出莹润的光泽。
食料备好，只差调味，因着蚝豉本身就有盐分，姜归夷没将调料的剂量加大，而是每种只放了少许，灿黄的姜丝、乳白的砂糖和乌褐的蚝油伴随油盐一同混入蚝肉，巧劲儿抓取，丰盛无比的肉馅便制作完成。
蚝豉做好了，只差一个扣字。
姜归夷取来猪网油，将其分块酿心，呈现出蚝壳的形状。
满满的蚝豉扣被置入雪瓷碟中，送进蒸锅，约摸一刻钟后，湿漉漉的蒸汽豁然弥漫，暖咸鲜香也飘荡而出。
蚝豉扣，出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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