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批学子
戒尺啪的一声敲在桌面上，将学子们震得脑袋一缩。
“别人都牛角挂书，带经而锄，你们倒好，各个魂儿都飘到九霄去。”
张戊轻斥，他戒尺一翻，示意那几位学子伸出掌心，就在此时，他闻到一股肉香，一转头，就见那泼皮小子正吃得乐呵，好不正经。
“宋晓青！”
宋晓青一抖，扭过身来，看张先生眉目发黑，显然是发火的前兆。
他的身子一动，张戊也看到了他手中的纸盒，盒中汤包鲜美诱人，瞧着好吃的紧。
他正欲开口训斥，就见那小子像是母鸡护崽一般瞪大眼睛，立马将仅剩的两个汤包迅速夹起，挨个塞进嘴里，什么咬皮吸汤的程序全不要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活像个坐鱼。
“……”张戊额角青筋猛跳。
宋晓青手一拍，摊开：“没了。”
张戊：“学论三卷背完后再抄十遍！”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叫了一声，先前被训的学子们离得近，都听到了，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又在接收到先生的怒视后捂住嘴巴，面容扭曲。
“五遍行不行？”宋晓青还在讨价还价。
“十五遍。”
宋晓青当即瘪了嘴：“八遍。”
“二十遍。”张戊重重落声，甩袖，“孺子不可教也，今日之事必让你爹娘知晓。”
“可教也，可教也。”宋晓青眼珠子一转，咧嘴道，“先生，你是不是也想吃那汤包，只要你不将此事告知学生爹娘，学生就告诉你那卖包子的地方在哪。”
“没脸没皮。”站在一旁的方如煜冷嗤。
“想得倒美，没门。”张戊竹卷一裹，气冲冲地回到原先的位置了。
宋晓青见此，毫不在意地拂了拂书卷，又恢复到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一站便是两个时辰，待方如煜将书背完，发现这小子竟已然靠着墙进入梦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宋晓青睡得正香，就被人用力摇醒，只好将眼睛眯了条缝，看到好几位同砚围在他的身边。
“何事？”他嗡嗡道，只觉站得浑身发麻，哪哪都不得劲。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出声：“已经散学了，我们想来问问你的汤包是在哪家分茶买的，好生鲜香。”
宋晓青眉一挑，终于回过味来，不禁弯唇慢悠悠道：“你们想知道啊。”
同砚们点头。
“嘶。”他扭扭脖子，“方才站久了，我这个脖子有点疼。”
同砚们了悟，连忙将他带进堂中，扯过椅子坐下，其中一人抬双手为他捏起肩颈来。
“我这个胳膊也有点疼。”宋晓青勉强动动手臂，仿佛抬不起来一样，随即，他的手臂便被另一人拉起按摩。
“腿也有点。”他阖目靠上椅背，他们直接将他的双腿搬了起来，细细捶砸，瞧着又大爷又舒爽。
方如煜只觉不可理喻：“荒唐！”
宋晓青虽闭着眼，嘴上却不饶人：“你想知道我也不告诉你。”说罢，便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附耳听来。
他们嘀嘀咕咕了一阵，方如煜冷哼，甩袖而去。
宋府。
宋父和宋母领着张戊落座，待小厮上茶后，才问道：“张先生，可是宋晓青又惹麻烦了？”
张戊：“麻烦倒不至于，只是宋小郎君太无规矩，扰乱堂纪。”
宋父宋母面面相觑，方才认真道：“请先生说来，待那混小子回家，我们一定好好教导。”
听此，张戊正了神色：“学堂乃圣贤之地，令郎竟然在那里进朝食，引同砚相看。”
宋父宋母一怔，片刻后露出喜色，拔声道：“真的？”
“？”张戊一咽，怎么这反应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宋父宋母也意识到方才自个儿过于激动，连连致歉，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张先生，你可瞧见他吃的是什么了？”
“……”张戊动了动嘴，“汤包。”
“好。”宋母一拍掌，把张戊吓了一跳，“今日的朝食是谁做的，重重有赏。”
同他们沏茶的小厮阿树忙道：“夫人，不是咱们小厨房做的，是小的在外头买的。”
“外头买的？”宋母顿时犹豫，又转过头面向张戊，“张先生，那汤包瞧着模样好吗？干净仔细吗？”
“……”张戊回忆了一下，想到那皮薄仿若透明的玲珑汤包，“应当不错吧……”
“太好了。”他们顿时乐道，“阿树，那汤包是在哪买的，以后多多买给阿青。”
“姜记朝食。”阿树应答，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默默记下。
风拂，吹散各式从食香气，姜归夷将笼屉摞上食案，不一会儿，摊子前便排了一条长队。
“娘子，要五笼鲜肉汤包。”为首的襕衫少年郎朗声道。
姜归夷抬眸瞧他一眼，为他装上五笼。
近几日来她这买汤包的学子愈发多了，也不知是哪路神仙，为她拓宽了这销售门道，引大批学子来尝。
待他们走远，还能听到叨叨咕咕的交谈声。
“娘子，要两笼。”卖出几波后，又一黑白圆领长袍的郎君站在摊前，掏出银两道。
姜归夷给他装了两笼，这位郎君已是熟客，最近每日都要来买上两笼汤包，约摸三十多岁，瞧着一身书卷气，比那批学子来得更晚一些。
姜归夷刚将纸盒递与他，便听队伍中有一少年音惊喜喝道：“先生，你也来了！”
黑白圆领袍的郎君顿时脊背一僵，梗着脖子愣是没动，仿佛没听见的样子。
姜归夷好奇地眨了眨眼，就见队伍里一名襕衫少年郎蹦起来向这边挥手：“先生，先生，我是宋晓青！”
那嚎声嗓门大如钵锣，姜归夷觉得他若是和夏子安合璧，必定能撑起一支乐队。
一统狂轰滥炸后，张戊终是驾驭不住他的连喝，僵着脸皮转身：“听见了。”
“我说先生怎么不与我换条件呢，原来早就知道这汤包是在哪卖的了！”
“莫要喧哗！”整条街就他嚎的声音最大，都盖过旁边的油条大郎了，张戊斥道，随后压低声音无奈道，“娘子，再来两笼。”
“多谢先生！”宋晓青显然知道这两笼是买给他的。
姜归夷则是听得兴致盎然，这里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
索性先生已经买给他了，宋晓青便小跑过来，接过那两个纸盒，而后趴在一旁，晶亮的眼珠子盯向姜归夷道：“娘子，某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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