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记甜品铺
随着日子奔向五月末,天儿也逐渐燥热起来。
远远看去,就能瞧见有行客和摊贩执了蒲扇自在扇风,为自己驱散暑气,博来凉意。
碧水漾波,歌声与乌篷船相应摇晃,在这方水乡缓缓流转。
船上娘子们临近虹桥,齐齐唤船家靠岸,而后结伴而行,提溜着裙摆上了虹桥。
“便是这家吗?”有一鹅黄长褙的娘子悄声问。
“瞧这香味儿,必定没错。”其他娘子应答。
在她们面前的不远处有一摊车,摊上正挂着一新鲜招牌,写着姜记甜品铺五字,字迹清骨凌然,铁画银钩。
摊旁正有一小炉煮饮,随着薄雾升腾,逐渐能听到“咕噜咕嘟”的沸声。
几位娘子视线上移,瞧到了上面吊着的木牌,除却早有的饮子果汁,又增了“草莓奶油蛋糕”和“芒果奶油蛋糕”,均是二十文钱一份。
此时摊前排了不少食客,鹅黄长褙的娘子看到为首的孩童正捧着一份纸杯状的新奇玩意儿,黄澄澄的,其上有果子点缀,瞧着诱人无比。
那孩童执起小勺挖了一块,塞进口中,顿时露出了欢喜又满足的表情。
这些奶油蛋糕都是这家摊子的老板备料现制的,因此瞧起来都格外新鲜。
“愣着做什么,快去排队啊。”排队的食客已经够多了,几位娘子互相嗔了嗔,也加入了队伍。
今日是奶油蛋糕第一天上市,姜归夷特地找阿裴写了幅新的招牌,挂在下午卖饮时的摊车上,这样蛋糕便与果汁饮子囊括在一起,早上买朝食,午后买甜品,简直妙哉。
“娘子,要一份草莓的。”奶油蛋糕一上市就相当受孩童欢迎,此时就有扎着双环髻的小丫头扬着手,往案上塞了二十文钱。
姜归夷含笑点头,动作娴熟地为蛋糕胚抹上柔软细腻的奶油,最后放了一颗草莓上去。
奶油乳白,草莓鲜红,两者相衬精致可爱。
仍在远远排队的娘子们咽了咽口水,只觉这天更热了,急需清甜可口的甜品蛋糕与凉爽解表的果汁饮子祛暑。
随着前头的人各自端着饮子捧着蛋糕离了队伍,几位娘子终于熬到了头,迫不及待地将招牌上所有蛋糕和果汁饮子都点了两份。
直到她们如愿以偿地将东西拿到手,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站在一侧美滋滋地品尝起来。
一大勺奶油送进口中,蓬松饱满,甜味充斥了整个口腔,食之上瘾,草莓和芒果也汁多味甘,冰冰凉凉,几口下肚只觉浑身舒畅,天也不热了。
吃完蛋糕,再喝上两碗饮子或果汁,别提有多爽。
待所有蛋糕胚都卖完,姜归夷便宣布收摊,笑着告知食客们明日再来。
她坐在凳子上,终于歇了一口气,扇起蒲扇。
甜品摊子不像制油条包虾和鲜肉汤包,她一人料理尚且能忙活,因为面和虾都是早起备好的,汤包也是蒸好的,而这些蛋糕所需的奶油却是得现打,夹心的水果也得现切,她就有点应付不过来了,只因前来购买的食客接踵而至。
“看来得招个帮手了。”她喃喃自语。
说到这个,她又有些忧愁,姜家现在已经有六口人了,再招一工,属实不太妥当。
对了。
她一拍掌,不是还有阿裴吗?
阿裴现在主要干的就是捕鱼和劈柴,想起他那劈柴的功夫,用刀应该也……不错吧?倒是挺适合喊来切水果。
果然第二日下午食客们就发现这姜记甜品摊多了一位郎君,他眸若深潭,骨英俊美,红润的草莓于刀下化为果碎,淡淡绯液染上他苍白的指尖,引人相看。
“小娘子,这位是你家夫郎?”周围的食贩早已与她关系熟稔,此时就是卖猪胰胡饼的那位八卦问道。
“不是。”姜归夷没想到他能想歪到这,不由得哭笑不得,“是来给儿帮忙的友人”。
听到她否认,附近的郎君们和娘子们的眼眸都亮了。
“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一门好事说与小娘子。”一旁的中年渔贩陡然兴奋道,“你可知那走商的孙家?就是咱们云水大名鼎鼎家产万贯的那个!”
姜归夷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这么一户人家在云水,她点了点头。
“这孙家有一小郎君,比你大个几岁,也是随他阿爹一同走商的,长相俊朗,能说会道,唯一的缺点就是没上过什么学,不过不碍事,他家中有钱还懂得疼人。”中年渔贩继续道。
这话听着听着就有点不对味了,姜归夷眨眨眼:“您这意思是?”
“多好的亲事啊!”他叹道,“孙家的小郎君曾见过你一回,后来他家小厮买我鱼虾时曾与我提过,说他对姜家娘子见之不忘。”
“……”姜归夷额角拉下黑线,敢情是来给她说亲的。
中年渔贩仍在说:“你若是被他娶回去了,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幸福?后半辈子都安稳了!”
姜归夷抹着奶油:“所以这摊子怎么办?”
“你都有钱了,还出摊做什么?”他嘟囔。
“他的钱又不是儿的钱。”姜归夷弯唇微笑,“儿喜欢自个儿赚钱,至于吃香的喝辣的,儿做的不比他府中的更好吃?还是说,郎君觉得那里有厨子的手艺胜过儿?”
“……”中年渔贩顿时噎住,他还真没见过比姜归夷做得好吃的。
“反正这是门好亲事,我话带到了,小娘子好好考虑考虑。”他卡住后继续道。
“咚。”刀锋与食案发出清闷的一声响,芒果碎开,引附近人下意识去看声源。
“不好意思,手重了。”阿裴淡淡道,垂眸继续切他的水果。
这么一打断,中年渔贩也不再说了,往凳子上一坐,就开始卖他的鱼虾。
姜归夷摇摇头,接着抹她的奶油。
“这些各要一份。”又一食客排到首位,沉声开口,姜归夷下意识侧首,正在买的这位食客也是位中年郎君,衣衫明明穿得还算不错,面容却略显沧桑与颓意。
她不禁多看了几眼。
有阿裴相助,今日的量便备得多些,待果汁饮子和蛋糕都卖光,天色已经渐入黄昏。
“多谢阿裴了。”姜归夷揉揉肩膀,坐上凳子歇息,给他也搬了一个。
阿裴默声摇首,也坐下身子。
歇够了,姜归夷撑起下巴,忽然想到下午碰到的那位中年郎君,觉得自己也该添置些新衣裳了。
于是她一拍腿,眼眸晶亮:“索性无事,咱们去买衣服吧。”
近街的成衣铺子据说制了些新料子的衣衫,相当好看,她觉得可以去瞧瞧。
看她兴致冲冲的样子,阿裴点了点头。
姜归夷所在的这条街市主要卖饮食和杂货玩意儿,像成衣铺子、胭脂铺子、香粉铺子和瓷饰铺子一般在其它街道,她倒是不太常去。
衣裳并不急着买,只是闲暇时的逛玩,她叫着阿裴一起在街市里走了走,还顺手买了份樱桃煎边吃边溜。
可惜阿裴不喜甜,不然还能买一份让他尝尝。
等逛到另一门街市时,天幕已经黑了下来,夜晚降临。
这条街铺子多,巷子也多。
樱桃煎吃完了,她又买了包糖球,阿裴微微侧目,姜归夷正吃得好生快乐。
忽然,他身形一顿,听到有极其细微的脚步声正往此处赶来,人数显然不少。
姜归夷刚往口中塞了一枚糖球,转头就发现阿裴不见了。
“阿裴?”她唤了几声都没得到应答,不禁紧紧蹙眉,阿裴没有记忆,要是出事了可就糟糕了,她赶忙向四周寻找。
幽长小巷内,一行粗衫体蛮的汉子们被一颀长人影挡住。
为首的汉子啐了一口:“怎么是这个男的?”
“快他娘的滚开。”
阿裴微撩眼皮,漆黑眼眸仿若浸入寒冰,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了无声息的死人。
粗衫汉子被他这幅态度激怒了,喝道:“别和他废话,先把他打残便是!”
说罢当即举起手中的棍棒,直直朝他砸来,阿裴直接侧身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粗衫汉子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滚在地上,目眦欲裂:“他娘的,给我打死他!”
几个汉子立马向他冲来,瞬息后,他们模样惨烈地趴倒在地,仅有最后一人还站着身子。
苍白修长的手眨眼间便掐在了那人的颈间,指骨微收的瞬间,一道清越焦急的嗓音自巷外传入:“阿裴,你在哪?”
本要收紧的关节霎时顿住,汉子满目惊恐,看着眼前人毫无生气的漆黑眼眸,双腿直接颤栗成筛子,毫不怀疑那只冰凉冷寒的手下一瞬就能扭掉自己的头颅。
阿裴收回手掌,面无表情,汉子脸色惨白地坐到在地,冷汗湿透了浑身上下。
“阿裴!”姜归夷正急声唤着,一转弯便在一巷口看到了他。
“吓死我了。”她拍拍胸口,“你去哪了?”
阿裴垂眸,轻声道:“迷路了。”
迷路了?姜归夷一怔,心感疑惑,但转念一想云水对他来说的确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所以她才如此担心。
她松下一口气,开口。
“那你跟紧我,别再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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