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按下葫芦浮起瓢

如雷轰顶，刘杰整个人都傻了，好半天才问了句：“我妈啥病啊，现在咋样？我马上就回吉春。”
刘源叹了口气：“你妈本来就有心脏病，从你那回来，车直接就给拉到了附属医院，现在倒是脱离了危险，不过爸劝你先别回来，你妈再受不得刺激了。”
刘杰都急了：“我妈住院我哪能不回去啊？爸你别着急，明天我就回去跟我妈认错。”
刘源沉吟了1下：“儿子，你坚持要通过高考返城，就是怕你妈不接受孙静？还是有别的想法？”
刘杰犹豫片刻说道：“爸，我最开始的想法很幼稚，我知道自己娶个农村姑娘，你和我妈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才1直瞒着，准备考上大学后再说。
到那时候不用离婚，我户口也能正常迁出来，大学毕业还能分配工作，我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后，安置自己的家庭也就不用爹妈太操心，那样我心里的负罪感还能少1些。
其实我当初结婚没告诉你们，现在很后悔。
还有就是我入赘这件事，在你跟我妈看来，入赘很荒唐，可在农村对这件事儿却很重视，老孙家没儿子，我丈母娘还真指望孙静生个儿子继承户口本呢。
可这件事儿别说你跟我妈，就是我也不同意，我的想法也是等到我上大学把孙静接出去，这件事儿也就由不得丈母娘做主了。”
刘源嗯了1声：“你妈给你安排到研究所，都求到市领导了，可你却不屑1顾，坚持走自己的路，不过这样也好，不愿意缩在父母的羽翼下，这说明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
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马上回来看你妈，你妈正在气头上，而你又不可能由着她安排，你俩1见面不又得吵起来？
等你妈冷静冷静，我再慢慢劝她，不过她对你那个丈母娘和大姨子的印象，好像没法扭转了，你看见你妈千万别提老孙家，至于孙静暂时也别往家领，等你妈能接受她再说吧。”
挂了电话刘杰1直在琢磨父亲的话。
明天吉春是1定要回的，可见到母亲自己该咋办？也不能为了让母亲高兴就啥都答应，答应完做不到，不还是惹她生气？
他不在意家里跟王秀芬的关系好坏，刘杰根本没想过再让父母见王秀芬。
可孙静咋办？如果母亲1直不接受她，难道就1直不能往家领？
那过年过节咋整？是陪媳妇还是陪父母啊？
刘杰抽着烟直挠脑袋，如何平衡两家的关系成了个死结。
回到王建国家，把家里的事儿1说，王建国第1句话就是让刘杰回吉春。
“你要知道，你首先是老刘家的儿子，然后才是老孙家的姑爷，至于啥倒插门，那都是封建遗毒，你管那些老娘们咋叭叭呢，都是些搅屎棍子，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小静夹在中间可就为难了，除非你俩生个孩子，那这1切问题就都烟消云散了，话说你俩都结婚两年了，小静咋还没怀上？”
王建国忽然把问题拐到怀孕上，刘杰也不知道咋回答，尴尬地笑笑没说话。
不怀孕肯定是有问题，可这问题出在谁身上他也不知道。
如果他没事儿孙静不能生，那他妈那儿可就更没法交待了。
越唠刘杰越闹心，刘杰让王建国明天给他请假，垂头丧气地回了集体户。
孙静1看刘杰脸色不对，连忙问咋回事儿。
刘杰把母亲住院的事1说，孙静眼圈1红哭了起来。
“当家的都怪我，你要是不跟我结婚就没这么多罗乱了，这以后我咋见公婆和小姑子？不行咱俩离了吧，正好现在还没孩子。”
刘杰1把将孙静搂进了怀里：“你别瞎想，这跟你有啥关系？我明天回吉春跟我妈承认错误，我妈通情达理1定会原谅咱俩的。”
这1宿俩人就坐在炕上发呆，谁都没有困意。
看着刘杰1脸憔悴眉头紧皱，孙静心如刀绞，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冲动。
刘杰刚插队时孙静就喜欢上了他，那时候的刘杰1身草绿军装，人长得也白净，孙静常常故意从集体户门口过，就为了能看1眼刘杰。
少女的心懵懂而又单纯，那时候孙静就像入魔了1样，1会儿看不见刘杰都难受，
看见集体户的女生跟刘杰闹她会吃醋，尤其是看不得徐帆和刘杰在1起，后来借着让刘杰教她唱样板戏，几乎天天往集体户钻。
俩人相互有感觉，是从孙静给刘杰送饭开始的，那时候集体户的知青就老拿刘杰跟她开玩笑，刘杰看他的眼神也开始不同了。
从打那以后俩人在1起话不多，不过孙静给刘杰送啥，刘杰也不再客气了。
两年后刘杰脸上的朝气越来越少，开始变得颓废，常常1个人坐南大河边上发呆。
那时候孙静就怕刘杰想不开跳河，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默默陪着他，直到刘杰煤烟中毒，两人间的那层窗户纸，被王建国开玩笑1样捅破了。
74年春节，恐怕孙静这辈子也忘不了，就是那年春节两人偷尝了禁果，随后刘杰就义无反顾地走进老孙家，当了上门女婿，成了整个2队耻笑的对象。
如果那个春节孙静没那么冲动，他跟刘杰，还有刘杰的父母，就都不用这么煎熬了。
而刘杰此刻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跟他妈解释，并未注意到身边孙静异样的神情。
这次回吉春跟上1次截然不同，能否还像上次那样吃1顿温馨的晚餐？母亲的病到底严不严重？
刘杰心里7上8下的。
天刚放亮，王建国就赶着牛车过来接刘杰。
刘杰嘱咐孙静没事少回家，还约定每天晚上都会往队部打电话，就坐上牛车奔了公社。
这么早乡道上就有不少人往公社走，有牛马车，甚至有步行的。
刘杰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日，公社有大集，他原本是要带着孙静赶集买生活用品，还答应孙静扯块布做棉衣呢。
看着路上赶集的老乡，刘杰又想起了1队，想起了赵明家快塌了的草房，想起了队长老范那张满是愁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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