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偷听

拿瓦说着停顿了一下，但程楠锐没有接话，也没有打断他，他在耐心地听他往下说。
  “我家小姐有个祖传的物品，一件小东西，不值钱，但意义重大，是小姐母亲家族一代代留传下来的”  拿瓦犹犹豫豫地往下说。
  “是要寄卖吗？”程楠锐其实已经听出来不是寄卖，他只是表示一下自己在认真听。
  “不，昨天我们刚到蕙城，小姐不小心给弄丢了，找了一晚上，也没找着，我今天早晨趁天色明朗又去找了一遍，但还是没找着，估计是被人给捡走了“
  “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去找回来？”程楠锐听明白了。
  “是的，正是此意”拿瓦说。
  此时，响起了敲门走，马宏平送茶过来了：“老爷，茶给您送书房吗？”
  “送进来吧”程楠锐隔着门应了一声。
  马宏平端着茶盘进来，客气地对拿瓦说：“拿瓦总管，请用茶”
  程楠锐一挥手：“我跟拿瓦总管谈点事，不叫你就别进来，也别让其他人进来打扰我们”然后示意他出去。
  马宏平顺从地退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书房的门，他把茶盘交给等在门口送茶的仆人，挥手让他离开。他自己站在门外，觉得不妥，抬腿打算走，好像也不妥。他最终躲在山墙后面，既能听到老爷的呼喊，又不至于让他发现。
  程楠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那您想让我们怎样帮你找呢”
  拿瓦放下手中略显得烫了点的茶杯，转身走到门口，他打开门往外瞧了瞧。马宏平听到开门声，赶紧将身体缩到山墙后面。拿瓦确认门外没人后又轻轻地关好门，朝着程楠锐说：“这件事不能太张扬，也不想因此给小姐带来生活干扰，所以要请你秘密寻找，找着了必定重金酬谢，我家主人不缺银子，对方要多少酬金都可以答应”拿瓦说。
  程楠锐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说：“拿总管，您这就见外了，酬金不酬金的，找着了再说。那么这件意义重大的饰品是什么样子的，  给我描述一下，我好安排人去找”
  “这件事情的难度就在于此”拿瓦说着，站起身，又到门口看看是否隔墙有耳，程楠锐见他如此谨慎，知道事关重大，这件东西，绝非他轻描淡写的“不值钱”的小饰品那么简单，于是他也起身，再次到门外看看有无不识趣的仆人，马宏平又一次缩回身子，躲到了山墙后面，程楠锐确认没人后，再次关上了房门。
  程楠锐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端起茶杯，郑重地等着拿瓦往下说。
  拿瓦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程先生，这件东西，很普通，但也并不普通，你看看  ”
  程楠锐接过拿瓦递过来的图纸，左右端详了一会儿，这不就是一件女人用的头饰吗？像发簪？像步摇？发链？颈链？怎么看也只是女人的一个装饰品。
  程楠锐表示看不懂，拿瓦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是什么。
  “这么个小东西，确实很不起眼，既然它对你家小姐如此重要，那我定当全力以赴去帮你寻回来”程楠锐的神情和语气都放松了下来。原以为是件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看来确实是件“不值钱”的饰品。
  拿瓦看着程楠锐的神情，不予理会：“程先生，我想问问你，关于江湖上的各种传闻，你会相信多少，或者你最相信哪条？”
  “这个，我得想想，江湖传闻太多，最后也都只是传闻，不知道拿总管指的是哪方面的”  程楠锐有点糊涂了，他不知道拿瓦究竟想要说什么：“比如说宫里的，比如说一些关于财宝的，关于武林秘笈的，关于上古神器的等等，你给我指个方向，如何？”
  “我也是偶尔听来的一则传闻，但我知道他不是真的，  所以我不知道江湖中有多少人会相信”拿瓦说。
  “宫里的咱们就不说了，”程楠锐接过话道：“以前江湖传闻，在小静山深处，  住着得道的真人，过了隐仙桥，沿着茶溪往小静山里走，就会遇到神仙，我听说在洪武年间，多少希望得道成仙的人都去小静山寻找过，但没一人找着，后来到了嘉靖年间，这事儿闹得更厉害了，由于世宗皇帝喜爱修道，全国上下修道之风盛行，多少人去往山里寻仙，连宫里都派出了大内高手寻访，到现在万历年间了，这事儿也就慢慢淡了”
  “传说在嘉靖年间，有人找着了张真人于120岁时手书的血经，每天念诵那部经书，就可以得道成仙，最后仍然是不了了之”
  “后来江湖上又说小静山杀人垭上有妖怪出没，专门在那儿截杀过路人，喝人血，吃人肉，但谁也没遇着过”
  “然后又流传说，杀人垭里有个山洞，洞里藏着高深莫测的武功秘笈，得此秘笈者，便可独霸武林，横行天下，多少武林中人前往寻找，最终也是不了了之，这些传说我从来都没相信过”程楠锐想了想又接着说：
  “还有一则传说倒是经久不衰，也更神奇，说有个火雀扇，扇子里隐藏着高深莫测的武功秘笈，不仅如此，还有巨额财富，得火雀者可得天下，不仅武林中人在寻找，就连宫里，也派出锦衣卫在四方打探，但至今尚无结果”程楠锐说着说着，突然心灵一动，他低头再看了看手中的图纸，一脸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拿瓦：“你是说，这个，你家小姐的饰品……”

  拿瓦看着他的眼睛，以不容质疑口吻说：“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火雀”
  程楠锐突然胸口一顿，一口茶水喷出来，自己差点给呛住
  “你说什么？火雀，你是说火雀，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火雀？“他感觉自己心脏骤停，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拿瓦赶紧捂住他的嘴。
  马宏平在窗下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老板这一声“火雀”的惊呼，他听出那声音中似乎带着惊吓，他一时不明白为什么火雀能让老板如此受惊，江湖上50岁上下的人，几乎都听过火雀的嘛，他想再等等，等老板呼喊他，他就冲进去帮忙，就象多年前老太爷受到袭击的那次一样。
  “那些都是传闻，都是假的，是编造出来的。真的火雀什么秘密也没有，就只是个饰品，我家小姐挂脖子上几千年了，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秘密”拿瓦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此时脸上是无可奈何的平静。
  “嗯？几千年”  程楠锐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字，他想起传说中的火雀由林家的一位祖奶奶保管，这位祖先18岁时离家修行，一百多年后回来，这位老祖宗还是18岁时离家的模样，林家后人几千年来四处寻访她的踪迹，寻找她的后人，也毫无结果，难道，他家小姐？天啦，这么大的秘密，难怪拿瓦如此慎重，那么这几百年不曾回来过的归云苑就说得通了，此沅炎玉影就是彼沅炎玉影，她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他的心脏嘭嘭嘭地跳得有些快，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端起茶杯猛喝了几口，用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他稍微镇静了一下心神，又拿起火雀图，确实不起眼，但他知道，这是真的？他似乎想起了点什么，似乎又没有。
  “哦，原来都是江湖传闻啊”程楠锐悠悠地说着，收回思绪，他要先把这条线放一放，回头再来理，现在先听拿瓦把话说完。
  “是啊，  都是些江湖传闻，全是假的”拿瓦进一步强调。
  “我明白了，虽然传闻是假的，但世人都相信是真的，传说中林家后人一直在找这火雀”  他巧妙地避开几千年这个说法：“但始终没能找到，如今若在江湖出现，恐怕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我顾虑的正在于此，尽管世人从来没有人见过火雀的样子，但林家人似乎有火雀的图样，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得来的，如果大张旗鼓地去找，一旦消息泄漏让林家人得知火雀现身，那江湖从此就不太平了，所以我想请先生秘密帮忙寻找。我家小姐从未听过这些传闻，我也是偶然从旁人闲谈中听来的，当时还跟人争辩了几句，但那些财富宝藏秘籍等的都给世人的贪欲找到了寄托口，都相信是真的”
  “传闻会让它变成不详之物，他会成为追逐的对象，任何人拿到它是百害无一利的”拿瓦把程楠锐手里的图纸收起来：“这件事，先生看可办得成“
  程楠锐心情沉重起来，要找到江湖追逐几千年的东西，还要瞒天过海，不仅要瞒过林家人，而且要瞒过整个江湖，这可是件棘手的事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事情只要做了，无论如何隐秘，都会露出蛛丝马迹，有心人就总能寻找到。
  程楠锐犯难了：“拿瓦总管，这事儿得容我好好想想，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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