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进蕙城

安杰插在左边衣兜里的手机，在扭头说话的那刻，被华立强轻轻松松地偷走了。他本欲把他腰间的对讲机也一并拿走的，没想到对讲机有挂扣，一时不知如何解开，才罢了手。
  华氏兄弟站在街上发怵，来来往往的车流人流让他们不敢抬脚，蕙城里何时有过这么多人，四个轮子的车，三个轮子的车，  两个轮子的车，各种车都在路上奔跑，行人都有序地穿过街道，他们不知啥时候该过啥时候该走，只好跟着人流走，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个小方块东西在看着，也不知那是个啥玩意儿。旁边一个小伙子本来正盯着那个小东西看得出神突然那东西响起来了，一小段动听的音乐声，小伙子用右手在上面划了一下，然后就将它伸到耳朵边开始讲话，兄弟俩都被他吸引了。
  “亲爱的，想我了”。
  他俩不由得一阵肉麻，这不是在床头上两口子说的话么，怎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随口道来，说的人不脸红，旁边听的人似乎谁也没听见似的。此时他俩后面又有个女孩在接电话：“嗨，亲爱的，我在等车呢，你来接我吧”。
  哎呀呀，这是什么世道呀。他俩本能地往旁边靠了靠，似乎这样就能离这些妖魔鬼怪远一点似的。难道这儿的人对着个小方块东西喊亲爱的？真是肉麻变态。
  正在思索要不要再偷他一两个来玩玩的时候，突然身上一阵震颤，响起了一段好听的音乐，那是他们刚偷来的安杰的手机。
  华立强吓得一哆嗦，慌慌张张去掏手机，看着别人拿着安然无恙，心里又宽松了些，他从贴身的兜里掏出安杰的手机，看到屏幕上亮着一道，他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他也学着那些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在手机上一划，然后将其放在耳边，张口就喊：亲爱的。
  电话那头的安杰莫名其妙地被喊了一句亲爱的，他疑惑地又瞧了瞧手机，是自己的号码没有错啊，手机那头是谁？
  他不确定地又把手机放在耳边：“俊生，你是陈俊生不是，还是办公室的谁呀，别闹了哈，还以为手机丢了呢，你一会儿下班帮我带回来吧，老地方喝两杯”。
  “……”华立强有点懵，完全没听懂安杰说了什么，也不敢开口说话。
  “喂，俊生，怎么不说话？”。
  华立强拿着手机不知所措，很明显那头的人是在跟某人说话。他把手机递到华立荣耳边:  “哥，你听，里面有声音”。
  华立荣一听之下也吓一跳，哎呀，妈呀，真的有人在说话。
  “你谁呀，你不是俊生，是哪位？”华立强又把手机拿到耳边，正好听到安杰的声音。
  华立强看着往来讲电话的众人，突然就不怕了，一拍胸脯，大声地说：“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华立强是也”  他虽然没对着手机说，可电话那头的安杰听得清清楚楚。
  “华立强？不就是刚才在高速路上那两兄弟之一吗？是你们偷了我手机？你在哪儿，你等着，我的手机你也敢偷，真是贼胆包天了”安杰在电话那头愤愤地说。
  “我操，刚才给我装傻X，这会儿做了贼还这么嚣张”  安杰余怒未歇地自言自语道。
  后面的话，华立强可就没听见了，这会儿人行道上的绿灯亮了，他们也机械性地随着人流过马路。到了马路对面，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儿去，又随着人流过来，见别人都上车，他们也随着人流上了辆公交车，司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没有投币，没刷卡，这会儿下班高峰期，人多到车都无法启动，一两个逃票者，实在没办法过问。
  凡上车的人，要么拿着个小卡片往门口立着的一个柱子上一晃：滴，蕙城市民卡。
  滴，蕙城市民卡
  要么拿个纸往那个透明的盒子里塞。
  观察事物的规律那是他俩的吃饭本领，一会儿就领悟出了其中的奥秘。
  拿卡片的人多，往里面扔纸的人少，那自然是卡片好。
  他们在车上被人挤着，推搡着，尽管众人都目光讶异地看着他们，都想远远地避开，可是车上人实在太多，避无可避呀，他们随着上车下车的人流，稀里糊涂地被带着下了车。
  一下车，兄弟俩每人手里分别有了三四张市民卡。
  他们觉得好玩，又随便跳上一辆公交车，这趟车是从郊区往市区的车，人少，他们俩一人拿一张卡，学着别人的样子往那小柱子上一晃：
  滴，蕙城市民卡。
  滴，蕙城市民卡
  哈哈，两人心花怒放，这也没啥难嘛，这么快，自己就有了蕙城市民卡了。
  两人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坐公交车玩，此时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城市像经过梳洗打扮一番一样，又以另外一种姿态展现在兄弟俩面前。
  “哥，咱们这算不算进入天堂了”望着满城熣灿的城市，兄弟二人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这是他们从来不曾见过的蕙城的样子，一排排整齐的霓虹灯在高处发着温柔的光芒，街面上，五颜六色的招牌在闪闪烁烁，整个城市就象一座皇宫一般灯火通明，他们以职业的敏感度预见到，要在这夜晚如同白昼一样的地方生存，有点难度。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林家另院里地牢里的牢服，经过几个月长途跋涉，早已经不杨样子，好在私人牢狱没有特别明显的囚犯标记，不然会更显滑稽可笑。
  衣服上还有在小静山上作垫子时粘上的杂草，一双布鞋早都露了脚趾，此时发髻也松了，歪斜在脑袋上，碎发披散着，乱蓬蓬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几个月没洗澡的味道实在有点熏人，难怪坐在安杰的车上，人家都捏着鼻子呢，难怪车上那些人都嫌弃地远远避开他们。
  兄弟二人走在蕙城的街头，感受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再一对比衣着打扮，立即明白了此时的处境。
  “咱们先得弄一身跟他们一样的衣服”华立荣站定在蕙东大街的公交车站牌前，面前是一幅世大的广告，广告上一个巨幅美女正对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八颗牙齿在灯光的照耀下闪了他的眼。
  这会儿，坐公交车也过足了瘾，兄弟二人坐在公交车站冰冷的金属条凳上，望着眼前行色匆匆的人流，看着满城烟火，不知该何去何从。
  “哥，咱们先找地方吃饭吧”。
  “好”华立荣爽快地应着，不管怎样，都要先吃饱再说。两人站起身，试图寻找一个方向，一辆摩托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华立强”，一声高亢而严厉的呼喊声在人群中响起，华立强不由自主地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声音来自刚停下的那辆摩托车后面，骑车来的正是安杰，他的车后还坐着另外一人，市刑警总队的王队长，安杰的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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