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美人坡
接下来的几天,乌云娜经常以她为由来王府见平南王。
有女人耍心机日日和自己的丈夫打的火热,这样的事,做妻子似乎应该生气。可木心儿却没有想象中的情绪,这很不可思议,她不愤怒,因为她也可怜乌云娜,平南王并非良人,她又何必在意?但乌云娜从小任性惯了,怎么可能罢休。罢了,看她自己造化吧,大不了到时候把位置让给她,反正她也打算去草原,再也不回来。
这个时候对她而言,自己的眼睛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不过,事情总有好的一面,木心儿对医好眼睛的猜测是正确的,每日用冬青花自虐,在冬青花的持续刺激下,眼睛消肿以后,她的视力逐步在恢复,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她依然每日带着黑布进宫。
这天她正要出宫,被宫女领着刚离开皇后的寝殿不久,便被人带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弄月公主等在那里,一把夺过她的盲杖,几个身手不错的嬷嬷将她按在墙边。
头顶是弄玉公主冰冷的声音,“煜王身份特殊,每年只有太后寿宴才能回京一次,一般不到半个月便离开,可今年却反常得很,不仅提前半个月到,之后又滞留月余后匆匆离去,走了没几天,又回来了!虽然我想他回来,可…他不该回来”
“为什么不该回来?”木心儿不懂。
“看来你什么都不懂,京城多的是人见不得他,要他的命!他在京城多呆一天便多一分危险,你懂不懂?”
身份特殊?
李祤身份敏感,又作为异姓之子承袭张家的煜王王位,掌控者几乎半个朝堂的势力,成为大历最有钱最有权势的人。恐怕不仅张家有不服的人,朝中也有不少人眼红吧。
弄月公主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嗤笑一声,?“今日他特意进宫,本以为是找本宫的。可他却一直在这附近徘徊…本宫本一头雾水,直到见到了你”
弄月公主手指一动,两个宫人从后面,一个捂嘴,一个捆手脚,将她用布绑地密不透风,一切就绪后用布袋将她套了进去。
“本宫可不管你是谁,要怪就怪你太碍眼了!”
木心儿心里暗叫不好,可这时候三四个婆子将她像货物一样搬了一阵以后,将她扔在了马车上!
木心儿心知弄月公主敢在宫里动手,必然是不带怕的,与其被她当场弄死,还不如趁她现在有所忌惮,先顺从,之后再找机会逃。
被两个人跟货物一般扛在肩上,然后被扔进了一辆马车,那马车开始还七拐八绕,后来听到集市的叫卖声,再以后便再无声音,木心儿知道她已经被带到了郊外。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颠得她骨头都要散架了,以为永远不会结束的时候,终于停了。车门一开,一股寒气似乎要往骨头里钻似的,冷得她浑身战栗。
“就这吧!下面的山谷里有几百米深的雪,就算不憋死也会被冻死,她绝对活不了,就算被发现也没法查到我们头上”
“行,来吧!”
两个人低沉的声音在对话,话音刚落,二人将麻袋拖了出去,原地甩了几下,一二三之后,木心儿便被人从悬崖之上抛了出去!!
睿王李宪是在城外二十里的美人坡下在几丈深的白雪下将木心儿挖出来的。
通身僵硬冰冷,跟冰棍儿一般,只有两个鼻孔还在微弱喘气。
李宪原地升上十堆火围成一圈,将木心儿放在一边。
时间慢慢过去,夜半的时候,木心儿总算是有了口热气。
“你这死法不错,可惜运气不好,让我撞见”
救人还这种调调,真是欠打。
木心儿动动手指,眼皮都没抬“我没寻死,只是想静静而已”
“哦,是吗?应该挺凉快的吧怎么样?哪天我也试试”
“你真的想试试?”木心儿懒得和他打秋风“这地方这么偏僻,又在坡下积雪处,一般人都不会来这里游玩,睿王是如何来的?”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本王不能来吗?”睿王答非所问,“好吧,他怕你有事,让我来救你”
“他?”木心儿不说话了。
这个回答真是让人气结。
“你是平南王妃,本来就特殊,现在又被他连累,人家过意不去呗。要我说,以后你没事不要来宫里逛”
他竟然说她是在宫里闲逛!
木心儿试了试,身体冻了太久,除了手指,身体还是动弹不得,好在能说话。
木心儿抬头,天已漆黑,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准备起身回去了。
“喂,喂喂!”李宪拦住她“你该不会还没想起来吧”他从身后变出两小坛酒,摇了摇,但木心儿还是没什么反应。
“前些日子,在胭脂河一起打架,唱歌,我们还在船头喝了一夜的酒,你忘了?!”李宪有些崩溃。
“我眼瞎”木心儿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
“那你说过的话也不记得了?”
“我说过什么?”木心儿动弹许久,发现腿能动了,又试了试胳膊,她实在是太冷了,原地抖了几抖,看见地上有小酒壶,拿起喝了一大口,刺激的烈酒直冲脑门,倒让她有了中真实活着的感觉。
“我想想啊”李宪施施然坐下,你说了很多“比如,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富贵荣华从不是你想要的,还不如嫁给一般人,穷不怕,靠自己的聪明和勤奋总能生活下去,但不能太富,男人一有了钱,有了权,就想三妻四妾”他看看她“还有你说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你说的这个人不是我”木心儿扭过头去。
“不是哦~那人还说,她是第一次心动…”
“够了!”木心儿拿起酒坛就灌。有些置气,“你的母后死在皇后手里,你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对了,你的仇人还有高太尉…王家…弄玉公主,太后、皇后外戚一党…我数数,你仇人真的挺多的,唉…你的九五至尊之路也不容易”
“好啊!好啊!你耍我!你明明记得!”李宪跳将起来。
“喝不喝?”木心儿抬眼看他。
有的话不必说透。
“喝!为什么不喝!这都是我买的!”
“啊哈哈哈哈,好吧,我承认,你很有意思,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啦,我朋友不多,这是你的荣幸!”睿王倒是有几分潇洒。
“那谢谢啦”看见他开心的样子,木心儿也莫名地开朗不少。
木心儿感觉有点冷,原来衣服有点湿,试了试准备起身。
“这就走啦?”
“我还有事”
睿王将她拉住!“别装了,你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寻仇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仇本王记下了!将来一定替你报如何?咱们还没喝完呢!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咱们互相知道底细,以后也可以说很多心里话”李宪有些小开心。
木心儿听他说的有理,坐了下来,“指望你给我复仇?那你可要快些!不然等着七老八十听不见,看不见也不知道了”木心儿揶揄他。
火光跳动间,木心儿听到踩雪的声音,急促,焦虑,离这里不到三丈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下一秒,木心儿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里,越来越紧。带着体温的温暖,最入人心。
木心儿忘了推开。
许久,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微微颤抖,“对不起,我来迟了。你没事就好”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她身上的酒味,用披风将她裹住,夺走她手中的酒坛,责备的说“我不是说过不准喝酒吗?”
“我冷,喝酒可以御寒”兴许是冻得太久,又死里逃生,木心儿没什么力气,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煜王殿下”李宪和木心儿正聊着呢,不喜欢有人打断上前来“你不去哈着我那倾城倾国的姐姐,到这来搅局,本王和这位,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将脸湊过来问。
“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木心儿和李祤二人同时说。
“我们有事要谈,你可以走了”李祤冷着脸说。
李宪看看二人,都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估计要吵架。来这本是受人之托,李宪知道自己有些碍事,只能尴尬笑笑,起身走了。
“以后不许喝酒,对身子不好”李祤命令似地说。
“我身子好不好与煜王殿下何干?”
李祤突然将她抱入怀中“我不是说过,你把自己弄的这么惨,就和我有关!”
木心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别碰我,恶心!”
“你说什么?”
“我说你恶心!不久以前还对着大历第一美女你侬我侬,深情款款,现在算什么?偷腥吗?”
“你在吃醋”李祤眉头舒展了一些。
“吃醋,笑话!我可是平南王妃,要吃醋也是吃府里那些莺莺燕燕的醋,哦,现在是我的好朋友乌云娜公主的醋!煜王殿下请自重,我家平南王也是靠着赫赫战功得来的实力王爷,他的王妃可不是别人随便能欺负的”
“你家平南王?”李祤咬着牙说。
木心儿一想到他和弄月公主脑子已经一团浆糊,故作扭捏,口无遮拦起来,“没想到王爷也有温柔的一面……”
“不行!”李祤打断她。
“你没资格说不行!”
“你!”
二人正说着话,耳间却听见数十道寒光齐齐直逼而来,大多目标是李祤,还有几个是对着木心儿。
“心儿!”李祤将她包在怀中,不知从哪变出一把软剑,带着她左右游走,木心儿没带大刀,只有一把他送的霁月,挥刀躲住暗招。
李祤用余光见她挥刀左右闪躲,动作敏捷,心里一惊,在她耳边问道,“你能看见了?!”
“诚如你所见”木心儿闪过身格挡不少流矢
二人配合默契好容易干掉这一拨,窸窸窣窣的踩雪声却是铺天盖地。来杀他们的暗卫不下百人!能有这么大规模,看来是密谋已久,倾巢出动,要致李祤于死地!
好在李祤的暗卫赶到,将他俩团团围住。
“此地太凶险,我派两个人带你离开”李祤说。
“听这动静,还有好几拨暗卫,我不一定能走得掉,你人不多,我留在这还可以帮你”木心儿提议。
“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这事没得商量”他态度很坚决!
木心儿一边挥刀挡箭,一边试图推开他。
李祤却突然狠狠抱住她,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跟我有任何关联的确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左案,左青你俩带她回城里去!”
木心儿闻到一股异香后身体便不能动弹了,他说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将她扛在肩上,一个引路。除了四五个人留下,其余所有人都围在他们帮他们开路。
木心儿能感觉到正有上百人朝着李祤的方向围过去,没有喊打喊杀,只有兵器之间碰撞交锋的寒光和兵器割裂□□的低闷声。时有时无的声音渐行渐远,她的心就像被悬在半空,无着无落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二人翻进城门,其中一人拿出个小白瓷瓶打开让她闻了闻,一股呛鼻恶心的气味冲得她连打好几个喷嚏,他收起瓶子,低声说“过一会儿你就会有力气离开,事态紧急,我们得赶回去帮忙,就不陪你了”
说完又如青烟一般消失,无声无息。
靠着冰凉城墙,木心儿看着灰白的雪飘然落下,感觉自己和这雪一般无助,此刻的她除了等还是等。
这么长时间里,她遇到的每件事都是命运,每件事都无可奈何,她就像个人偶,除了按照牵引绳的指引做什么,自己连支配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做到,更遑论掌握自己命运。
每次见他,都有人要杀他。
她想起他说的话,好像开玩笑又像在告别。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有没有危险,木心儿拼命地想支配自己的身体,想回去看看。
本该一个时辰之后才能完全解的软骨散,在强大的意志力的抵抗下,木心儿觉得手和腿稍有知觉后,咬破舌头,用疼痛激发潜力,像瘸腿的乞丐般一点一点往城门方向爬去。
只要一想到他有危险,一想到他有可能会死,就很害怕再也不能见到他,怕他死的不明不白,这一刻,心里仿佛又好多话要对他说。
此刻那边正是刀光血影吧,也不知道他怎样了,木心儿恨此刻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己太无能了!她恨自己,恨天恨地,恨世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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