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寒棚夜遇

寒夜，官道。
  ‘哎呀，你们听说了吗？官府又要征兵了，这叫我们这些老百姓日子还怎么过了？’
  官道旁边的一处酒铺中一名中年男人哀叹道，然后无奈地又灌下了一杯酒。
  ‘唉，你们说说，大家好好和平相处不好吗？
  那狗日的魏武国，凭什么要对我们齐岳国宣战啊。
  真不知道这些当权者发什么疯。’
  一边的另一位中年男子不悦道。
  ‘你们都消停点吧，现在战事还在可控范围内，要是等到需要大量兵员的时候。
  我们这些老骨头可能都要被迫强征上战场啊，只能祈祷战事能够早点结束了。’
  又一名年长一点的中年男子无力道。
  ‘哼！怕什么！大不了等他们真的展开大战的时，我们就逃往晋灵国去。
  听说啊，那里的王朝得到了神仙的庇护，没有哪一个国家敢打晋灵国的主意。’
  之前第一个牢骚的男子说道，他心中早就盘算好了退路。
  就在人们七嘴八舌讨论着自己未来之路的时候，漆黑的官道中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瘦小身影背后同样跟着一匹体型瘦小的马，来人正是已经赶了一个月路程才到达都城周边的甘平和他杂毛马。
  甘平的一个月生活可谓是艰辛与快乐并存，艰辛是因为身无分文。
  只能一路走来帮人干点粗活赚几个盘缠钱，但当身处荒山野岭时，只能靠打猎手艺充饥。
  这样艰苦的生活弄得马匹和自己都瘦了一圈。
  快乐则是一路的风土人情，让甘平见识到了许多，有难民，有逃兵，也有土匪。
  但很显然这些都对甘平来说都不是问题，一个月的路途中，甘平感受到了平凡之乐。
  当初想要成为仙人的想法也都早已被自己遗忘了似的。
  ‘老板，给我来十个馒头和一壶茶。’
  甘平把马拴在外面进入饭馆中喊道。
  动作显得是那么的稳重成熟，这一切都是在一个月的路途中养成的，现在在外人眼中。
  甘平就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而并不是以前那个稚嫩的少年。
  甘平面色已经比一个月前黝黑了许多，身体虽然瘦了，但似乎也结实了一些。
  看得出一路没少吃苦，对于甘平的到来，其他人也都只是淡淡一瞟之后。
  也就不再注意，他们看来又是一个逃难的青年而已，但却看不出甘平其实只有十六岁而已。
  甘平一个月以来没有吃过一顿肉，应该说是在酒楼中没有吃过肉食。
  倒是偶尔在一些山林中打到了一些野味，但毕竟现在的野味也难遇到。
  现在开始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些地方的饥民连耗子都抓来熬汤了。
  所以甘平虽然是猎人身份，但也只打了几次牙祭而已。
  这是一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动乱年代。
  甘平赚到都是辛苦钱，所以对于自己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显得格外的珍惜。
  从来不会喝酒吃肉，一路上廉价的馒头是他唯一用钱购买的食物。
  有时还会分给瘦马一点，一路走来，甘平已经和瘦马形成了难兄难弟般的情义。
  算是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交情。
  众人又开始了讨论起国家大事来，甘平对此也只是随耳听听。
  并没有兴趣加入讨论的行列中，一路走来，一路道听途说中。
  甘平对自己所在的国家也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齐岳国两年前无故遭到了魏武国的宣战，原本一直忍气吞声的齐岳国最后不得不为了尊严接受了战争。
  导致了齐岳国中民心不稳，由于最近几次战役的失败，更是令国民沮丧。
  一些百姓不得不离开了自己的国家，逃往他国。
  以至于现在的齐岳国有点动荡，现在也唯有都城阳苏城还算稳定。
  甘平喝了茶吃了五个馒头后，就结账走人，这里虽然距离都城不远。
  但也有七八里的距离，甘平要为自己找一个睡觉的地方，今晚是赶不到都城的。
  ‘吃吧，老朋友。’
  甘平来到瘦马的旁边，把手中的一个馒头递到了嘴边笑道。
  老朋友就是甘平给瘦马的称呼，和自己一路同甘共苦的朋友，自然是老朋友了。
  甘平就又拉着老朋友踏上了官道，一路以来甘平都很少去乘骑老朋友了。
  甘平觉得这是对于朋友的尊重，对于人的朋友来说，人是会背叛的，而老朋友不会，所以甘平给予了老朋友应得的尊重。
  一瘦人和一瘦马成为了官道上的一道风景，引得人们相继议论。
  ‘那人有毛病吧，居然有马不骑。’
  饭馆中多嘴男子不屑道，认为甘平是个傻子。
  ‘嗯，我看他就是个傻子，竟然喂马吃馒头，也亏他想得出来。’
  另一名男子附和道。
  一时间原本讨论着国家大事的众人不约而同把话题转移到嘲笑甘平奇怪行为上去。
  一个个都发表出了高谈阔论，都认为自己就是真理的掌控者。

  官道，寒夜更深。
  甘平在漆黑的官道中慢慢前行着，不远处他看见了一处破旧马厩，甘平露出了笑容，这里就是自己寻找的过夜之所。
  马厩都是官府在官道上搭建的一些马棚，里面会存有一些干草。
  用以给为传递官府信息的马匹作为补给之用，这些马棚就是甘平一个月以来度过寒冷黑夜的家。
  甘平从来都没有住过一次客栈，因为没一分钱。
  对于现在的甘平来说都要掰成两分花，出来枫叶镇的经历让甘平更加懂得节约。
  甘平来到马棚中，整理了一下干草，就躺了下来。
  面对四面透风的马棚来说，也就比外面温暖了那么一丝而已，但窝在干草堆中的甘平却感觉无比的暖和。
  睡去的甘平手中却死死地握住马匹的缰绳。
  甘平已经有了一次被偷盗的教训，所以他不想再把老朋友弄丢了。
  一次的深夜中甘平把老朋友拴在了木桩上，后来就被偷马贼给顺走了。
  幸运的是，第二天甘平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镇上巧遇了老朋友。
  那名马贼也被甘平踢掉了两颗门牙，从那以后，甘平每次睡觉都要把缰绳握在手中。
  ‘呼。’
  深夜的寒风已经刮得厉害，感觉到很冷的甘平身体又蜷缩了一些。
  但还是睡得很香，一人一马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准备结束一天的过去。
  ‘唰唰。’
  声突然惊起了甘平，甘平虽然熟睡，但只要周围有一点动静还是会被惊醒的。
  这是甘平警惕之心，何况那唰唰声似乎距离自己不远处。
  甘平慢慢睁开了眼，原本以为又是偷马贼，但当甘平看见马棚中另一边一个比自己还要瘦小的身影后。
  甘平这才猜想不是贼，那有比自己还瘦小的贼呢，对方似乎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借宿者而已。
  由于黑夜中，甘平并看不清对方是面庞，也不知是男子是女，看应该年龄不会很大的样子。
  看见瘦小的身影认真整理着干草垛后，甘平也放心下来，大家都是苦命人。
  何必为难苦命人呢，对方既然没有与自己打招呼的意思，甘平也没有兴趣招惹。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边霸占着马棚度过了一个寒冷的夜晚。
  ‘边关战事催，苦乐老友衰。月渡寒夜棚，路遇同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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