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鱼妖二

深夜，我抓着最后一枚莲子进入梦乡，我又到了那片水空间，但这次只有我自己，白鲢鱼妖没有出现。
  我猜测，现在估计正在干架吧，在这片虚无里边游荡了一晚上，第二天，朋友给我打电话，喊我回去了。
  我没办法，只能先回工作的地方，但愿今晚能有个好消息吧，如果连续五天都听不到好消息，我就给南京政府打匿名电话。
  决定了之后，我便跟我朋友上了飞机。
  回到家，好几次我都想过去瞅一眼，但心里藏着事，根本就睡不着。
  实在没办法，喝点酒吧。
  一瓶胡家玉米酒，一瓶侯家葡萄酒。
  两瓶酒干进去，我直接醉了，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当然了，最后关头，我把莲子握在了手中，这才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水世界，一如既往的荒芜冷清。
  白鲢鱼妖依旧没有出现。
  我依旧漫无目的的在这里边游荡着，走来走去全都是水环境，我也无所谓了。
  突然，脚底下传来了动静。
  但看上去，不是之前的银色的，而是黑色。
  也不知道是黑鱼还是鳄雀鳝，不知道是敌是友。
  没一会儿，一名身穿黑衣十七八岁的少年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看，这是中国人的面孔，心里猜想，八九不离十这是那条大黑鱼。
  看着这少年浑身是伤，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
  我犹豫不决的张嘴说道。
  “恩公，我是黑鱼妖，您就叫我于洪波吧。”
  果然。
  这是黑鱼妖，我心中大喜。
  “这么说来，成功了？”
  我心里一直想知道战况，焦急的问道。
  于洪波点了点头，“成功了，我把那鳄雀鳝干掉了，尸体足够养活我族孩儿们了，这样他们近期也不用狩猎，让其他鱼族繁衍生息一阵子吧。”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白鲢鱼妖呢？是不是受重伤了，怎么没有跟你一块来？”
  “他死了。”
  ……
  我沉默片刻，“白鲢鱼妖终究还是死在鳄雀鳝嘴下了，唉，死有所得，最终的胜利还是我们的！”
  “不！”
  黑鱼打断我说话。
  “白鲢鱼妖不是死在鳄雀鳝手里的，而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于洪波此话一出口，我紧跟着一愣，瞬间后背汗毛根根竖起。
  “你…你…”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洪波叹了口气，说道：“恩人别怕，我不是坏妖，你放心。”
  于洪波给我解释了起来。
  原来当初我给他吃下十五颗莲子，在莲子的作用下，他好像有了灵智。
  一进水，就察觉到，这玄武湖里隐藏着某个大家伙。
  天生好斗的本性使然。
  寻找之下，嗅到一丝血腥味，顺着味道过去，发现鳄雀鳝在捕食刚放生的小金鱼。
  于是，于洪波趁其不备，在鳄雀鳝身上咬了一口。
  但由于鳄雀鳝的鳞甲太过于坚硬，根本就没伤到它，黑鱼自知不敌，便快速逃跑了。
  后来，他受到了某种召唤，把他喊去了一片荷叶底下。
  那正是一条一米多长的大白鲢鱼。
  白鲢鱼告诉了他前因后果，并一再给他灌输“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思想，让他与自己同仇敌忾。
  最终，黑鱼答应了白鲢鱼，联手灭掉鳄雀鳝。
  但鳄雀鳝有那么好灭吗？
  答案当然不是。
  白鲢鱼决定牺牲自己，把毕生积蓄，还有这一身的血肉，都交给了黑鱼。
  黑鱼含泪将白鲢鱼吃掉了，并达成了一个承诺。
  最后，黑鱼凭借灵活的身法，将鳄雀鳝给活生生咬到失血过多而死。
  自己身上也大大小小有了二三十道伤口。
  得知白鲢鱼妖是为了大义慷慨赴死，我心中敬意油然而生。
  唉，要不是因为我，白鲢鱼妖也不会死。
  直到现在，我都知道白鲢鱼妖叫什么，就这么一位无名鱼妖，死在了抗击外来侵略者的道路上，可歌可泣，足以永垂不朽，我是罪人。
  于洪波讲述完之后，又说起他与白鲢鱼妖的承诺。
  守护玄武湖！
  玄武湖一带只有一个守护者，这是妖族的规定，现在这一代就交到于洪波手里了，任重而道远。
  看来白鲢鱼妖早就做好了献身的打算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玄武湖只能有一个守护者，这个规定是谁定的，咱也不知道。
  “不过，那个大家伙还真难对付，真不想有下一次了。”
  黑鱼妖有些黯然的说道。
  说真的，我也不希望有下一次，但群众的无脑放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阻挡的了的。
  这一刻，黑鱼妖的身影就像阻击外来入侵的一根标杆，深深地扎在了我的心里。
  我从小爱吃鱼，尤其是黑鱼，没有腥味，肉还特别好吃。
  这一刻，我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吃黑鱼了。
  除了孝鱼这个称号，黑鱼也可以算的是上义鱼了！

  这个义不是江湖义气的义，而是民族大义的义。
  看着独自黯然伤神的黑鱼妖，我觉得他无比高大起来。
  “老于，不必过多悲恸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白鲢鱼兄也算护道者，值得人们的称颂。”
  我出言宽慰道。
  老于这个称呼，让他心头一震，回头看了看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会一直守护好玄武湖的，人不灭我，我就一直守护。”
  “同时，我很感谢你能救我，要不然我就是人类餐桌上一道菜罢了，是你赋予我如此巨大的责任，请受我一拜。”
  黑鱼妖说着，就要跪下来，被我伸手拦住。
  “兄弟，言重了。”
  “其实大多数人类心都不坏，只是他们好心办了坏事。”
  黑鱼深感同意，点了点头，眼神中饱含泪水。
  唉，不对啊。
  我把我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冷血动物也有感情吗？”
  黑鱼笑了笑。
  “世上人称我为孝鱼，你说我们有没有感情？与人类相处的这么近，没有感情也会被同化的好吧。”
  我点了点头。
  说不定真如它所说，真是人类之间的情感，带着他们做出改变呢。
  远离闹市区，身在远山的冷血动物，从没有被教化，也没有接触过感情的，那得多么的冷漠啊。
  之后，我经常来找老于玩，老于每次见我也很开心，我俩一直兄弟相称。
  他的老家不在这里，但现在也在这里安居了下来，还有了很多很多的后代。
  原本我发誓不吃黑鱼的，但老于经常把那些不服教化的恶劣族民交给我，让我处理。
  虽说他不能出去随我享受花花世界，但在这一处小天地里，我俩玩的也无比的开心。
  没有尔虞我诈的感情，真叫人羡慕。
  不好的就是，堂堂一条大黑鱼，竟然跟我学会了喝酒的恶习。
  时不时的，我也会让我朋友托他女朋友在南京买几瓶酒，送到玄武湖。
  偶尔也能听说，在玄武湖里一倒酒，就能看到一个大黑影过来，但从来没有恶意。
  好消息是在事后差不多五年吧，我听到一则消息。
  也是夏天，一群小孩在家长的陪同下，在玄武湖边上用小网捞鱼。
  由于家长的疏忽，一个小男孩往里边走了过去。
  玄武湖我下去过，我知道，一开始是个水下平台似的，很浅，可以玩耍，但往里走个三五米左右，就深了。
  玄武湖平均水深也就3米多吧，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绝对是深渊了。
  果不其然，小男孩溺水了。
  听到湖里扑腾，岸边的家长急了。
  家长是位女士，不会游泳。
  但为母则刚。
  女士直接跳了进去，去救自己的儿子。
  但这么深的水，小男孩没等到母亲的援助，就沉了下去。
  一旁的其他家长看到后，纷纷拦住即将埋入深渊的母亲。
  悲剧已经发生了，大家都很伤心，但不能再让这位母亲也步入后尘了。
  拉到岸边，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纷纷安慰这位年轻的母亲。
  就在大家没有注意的时候，湖面上小孩落水的地方，突然开始冒气了。
  一个个的泡泡冒出。
  就像水底有什么东西再上来似的。
  这吸引了一个小孩子的注意，指着湖里，大声喊道：“你们快看！”
  众人这才纷纷看向那里，包括那位母亲。
  不一会儿，就看到小男孩飘了上来，一沉一浮的回到了浅水区。
  那位母亲快速的跳下去，紧紧的抱住自己儿子，嚎啕大哭。
  在众多家长的劝说下，那位母亲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儿子现在还在危险期，抓紧送上岸才是重中之重。
  多亏这群宝妈里边有一位做护士的，一番急救，小男孩才悠悠转醒。
  记者就像苍蝇闻到味儿似的，纷纷围了上来。
  小男孩没有危险之后，才说道。
  “我只感觉憋得慌，还呛的慌，快要憋死的时候就感觉身子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上顶自己，最后把自己顶上来的。”
  “对，好像是一条大鱼！”
  听到小孩的解释，一片哗然。
  根本就没人相信，更不用说这还是一个小孩子说出来的，全当成了一个饭后闲谈。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很多天。
  这些天工作很忙，也没有去找老于，我猜想，不，我肯定，救人这件事绝对是老于做的。
  当天，我带着两瓶胡家玉米酒去找老于。
  “老于，干的不错啊！来，我敬你一杯！”
  于洪波就坐在我对面，说是坐着，其实我俩是悬空着的，一人抱着一瓶玉米酒，喝的有来有回。
  老于经不住夸奖，一口一句“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来搪塞我。
  等喝完一瓶酒，老于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要是我不管，那小孩就得淹死了，我也没你想的多，我之所以救他，就怕他死在我们湖里，然后再来一大群人捞尸。”

  “这么大的湖，暗流有这么多，大面积的捞尸工作得祸害我多少水族啊。”
  我听的哑口无言。
  虽然这件事是出于老于的私心，但终归是一件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于这可是积了大大的功德，我由衷的为他开心。
  哦，对了，你们见过喝醉的黑鱼吗？
  有一次我故地重游，又去了玄武湖，买了几瓶牛二，选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倒进了湖里。
  之所以找个隐蔽的地方，如果让别人看到你往湖里倒酒，估计第二天你就得被骂上热搜吧。
  我也见到了别人嘴里说的那条大黑影，我十分确定那就是老于。
  但人妖殊途我还是知道的，没有理会，而是躲在暗处观察。
  只见一条大黑鱼在我倒酒的地方不断翻腾，看上去十分开心的样子。
  额…
  行吧，我装不下去了。
  大黑鱼就像在受刑似的，看上去非常难受，毫不夸张，你们见过电鱼的吗？就那个左零右火，雷公助我的那种。
  现在大黑鱼就像是被电了似的。
  要不是我知道他是在喝酒，我都觉得我在犯罪了。
  诸位看官可别说我虐待啊，我这个人杀生但从不虐生，这纯粹是黑鱼妖自愿的。
  过不了一会儿，就看到一条大黑鱼浮出水面。
  “卧槽！仰泳鱼！”
  旁边一个小孩看到了，指着大黑鱼高声喊道。
  原本闲散的黑鱼被惊到，立马一翻身，桃之夭夭了。
  我这时候才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
  “这家伙，警惕性还挺高。”
  我笑了笑便离开了。
  哦，对了。
  后来我见到于洪波，我还问过他，咋喝点酒就跟要死了似的。
  于洪波一脸不忿的冲着我破口大骂。
  “妈的！原来那天的酒是你倒的啊！我说呢，谁这么好心一下子给我两瓶酒喝！”
  “我还为了这事骂了好几天，假酒！呸！弄假酒来糊弄我！你也好意思的！”
  “额…”
  我是真的没想过，在南京这个大城市，竟然也能买到假酒，我说呢，鱼喝了这酒怎么就跟喝了药似的。
  我还以为是开心的欢呼雀跃呢。
  “我跃你奶奶那个腿！小子，我终于找到你了！说罢，咋补偿我吧！”
  于洪波竟然也变得市侩起来，开始讨价还价，害得我废了半天功夫，才把它糊弄…哄骗…啊呸，安慰好。
  以后只要一喝酒，他就拿这破事来劳唠叨，久而久之，我也就厚着脸皮受着了。
  你爱说是吧，正好我也爱听，来吧，请开始你的表演。
  黑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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