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狗一

我这个人吧，认识我的都知道，我爱狗，爱到无法自拔的那种。
  这个故事我讲述一下真正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吧，虽然说这几只狗不是妖，但我多么希望他们是妖，那样就不会离开我了。
  我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会养狗，那时候的狗贼听话，不像现在似的那么偏向于宠物。
  我家的狗，因为方便，便都叫做猴猴，这个名字用了四代，也就是有四只狗叫过这个名字。
  小时候，我门前有一棵桃树，我家的，桃子不怎么好吃，酸，但一直留着，后来这棵树长的非常大。
  树下有一只黄色的大狗拴在树上，就像现在成年德牧那般大小。
  因为它不管怎么吃，都非常非常的瘦，也许是因为那个年代，家里穷的缘故吧。
  那时候我五六岁，才刚刚记事，从我记事开始，我家就有这只大狗。
  原本叫大黄，后来我给它改名叫做猴猴。
  我跟它关系非常的要好，好到什么程度呢，我揪着他的耳朵用力咬，哪怕他疼得再厉害，也不会反抗我。
  当然了，那时候我还小，干出这些出格的事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最终还是我爸出来将我俩分开，不然我真有可能把他耳朵咬下来也不定。
  但这些，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每天我都会放开他，带着他去田地里撒欢，那时候，我的小伙伴们都害怕，不敢靠近。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至今还能想起它的模样。
  那阵子，是我们俩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童年的欢声笑语，基本上都离不开它的陪伴。
  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没有游戏机，有的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但我的童年因为这些小伙伴，过的也不比别人差，最起码我是真正的快乐过。
  而且是难忘的快乐。
  后来，我上了学，爸妈都上班，没有人照顾他，只能把他拴在那棵桃树上。
  我还记得，所有的狗身上都有股子怪味，但我最喜欢闻那种味道，每天放学回来，我都会抱着猴猴好好的闻一会儿，然后再去写作业。
  慢慢的，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有了新的玩具，卡。
  各种各样的卡片，奥特曼的，虹猫蓝兔的，百变小樱的……
  我们做起了儿时的玩法，在我们这边叫做打元宝，用这种卡片来打，每天都会玩的废寝忘食的。
  逐渐的，我就疏忽了我的猴猴。
  说不定，每天我赢的满载而归的时候，猴猴都会在暗中为我高兴吧。
  应该它也想陪我们一起玩吧，可惜我一直把他忽略了，现在想起来，觉得真是愧疚。
  从小陪我一块长大，最后我却不再搭理它，它的心里应该非常非常的不好受吧。
  直至我上六年级的时候吧，像往常一样，我抓紧写完作业，然后就去跟我的小伙伴们去打卡。
  结果打到一半的时候，下起了雨夹雪。
  回来的时候，一进屋，发现猴猴也在屋里。
  一见到我回来，猴猴非常非常的开心，跳着往我身上扑。
  只是，猴猴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长时间拴在树上，脖子上一大圈都没有毛了。
  村里那时候哪里有项圈啊，一直以来都是一根绳子套脖子上。
  一问之下，我才知道。
  原来是猴猴天天想着挣脱绳子，久而久之，就把脖子上的毛磨没了，不仅如此，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我依稀还记得，那伤口上还夹杂着几根早就已经脱落的毛发。
  现在想想，会不会是我每天放学回来，它都想挣开绳子来陪我玩呢？毕竟以前我天天都会放开他带他一块玩的。
  到最后，还是因为外边下雨了，怕他淋出毛病来，而且还是我爸妈将它带回来的。
  我感觉我有些太畜牲了，竟然只顾着自己去玩，把这常年玩耍的老伙伴给抛之脑后了。
  后来，因为它脖子上的伤的原因，一直没有再将它拴起来。
  每天我坐在床上看电视，它都会趴在我的脚边，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我觉得它一定很想让我在陪它去田地里跑一圈。
  因为，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陪他跑过……
  没几天，我爸给它买了一个宽宽的项圈，既不勒的慌，又能挡住伤口。
  带上项圈的它，威风凛凛，就是瘦了些，但这个体型，也是非常威武的。
  几天，就几天的时间，猴猴不见了……
  当我得知它丢了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以为是自己跑出去玩了，在和别人家的狗玩耍呢，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我一如既往的天天找小伙伴们打卡，在村里我的技术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从来都没输过。
  从我家到“战场”，差不多三百米吧，天天都往返在这条路上。
  慢慢的，几个月过去了，猴猴再也没有回来，我猜想它可能找到更好的人家了吧，毕竟在我们家，瘦的真跟一只猴儿似的。
  希望去了新家，会善待它吧。
  偶尔一天。
  我与它又相遇了……

  这天，我跟小伙伴们依旧约定在“战场”上，所谓的战场就是一块打谷地，村里收了粮食用来晾晒的地方，非常的宽阔，而且还平坦。
  场地旁边有一条河，一条早就截断停水的河，村里日常的生活垃圾都会丢在这里边。
  那个时候，村里的生活垃圾一般都是厨余垃圾，没有那种污染环境的东西，所以堆积起来也不发臭，我们我很乐意在这片打谷地上玩耍。
  依旧是打卡。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天命使然，我打卡的时候，卡片竟然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飞向了河里。
  河边上都是垃圾，河里面虽然没有水，但也长满了杂草。
  我小心翼翼的走下去，打算去把我的卡捡回来。
  我见到了猴猴。
  猴猴就在杂草里边，我认识那个项圈！
  虽然有些生锈了，但那个项圈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除了项圈之外，就是一堆黄毛……
  黄毛还是猴猴原有的形状，任谁都能看出来，那是一条狗。
  肉早就腐烂没了……
  死了……
  我家猴猴死了……
  我家猴猴没有跟别人跑，也没有去追寻新主人……
  原来它一直都陪我身边……
  我每天都在这里打卡，原来它一直都在这里躺着……
  刹那间，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鼻涕也流过嘴巴。
  我愣在原地，这时候，我虽然不伤心，但止不住的涕泗横流，这种感觉就是难过吧。
  猴猴与我的点点滴滴顿时涌上心头。
  回想起猴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我一起在田地里奔跑。
  可能几个月前，它就已经感知到自己大限将至了吧。
  所以它才拼了命似的想要挣开绳索，它也许就是想临终之前让我在陪它再跑一回。
  证明它还没老，他还能跑，他还能陪伴我！
  想要最后再陪伴我一次吧。
  可是我不了解它。
  总是冷落它，无视它。
  最后它的回光返照也是故作坚强的陪我看电视，一声不吭，不打不闹，就是那样静静的趴着。
  也许它那时候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陪我玩耍了吧。
  或许他也没有想到，费心巴力的脱离束缚，开开心心的来找我。
  它就是想让我带他出去玩的时候，我却只顾着看电视吧。
  它心里该多么的失望啊。
  也许，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也在看着沉睡的我，默默的流眼泪吧。
  至今我还记得，那天雨夜，我回到家，它开开心心的扑在我身上的模样。
  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想要跟我告别就不能跟我说一声吗！你要是跟我说了，我还能不陪你跑一跑去吗，哪怕外边下着雨，我也会陪你出去疯狂一把，最后的狂欢……
  可你就是哑巴，就是不会说话，只知道陪伴无言……
  那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后悔吗！
  懊悔加自责，让我深深地埋怨我自己，有时候在无人的深夜，我还会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多么希望时间能重新来过啊。
  你是不是也在责怪我？
  从小一块玩到大，结果到了最后，我却始终读不懂你的心……
  你把我当做是你的全部，对我付出了全部的真心，而我却将这一切都付之东流……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一片真心喂了狗，我是不是根本不配得到你的全部！
  最后的最后，你选择了我经常玩耍的地方油尽灯枯。
  是不是还想一直看着我玩下去？
  或许，在你眼里，能见到我就是万分的开心，不论明处还是暗处，这样就会一只陪着我了吧。
  有时候，我会想。
  是不是你躲在杂草窝里，准备去往汪星的时候，依旧是在看着我开心的玩耍的？
  你自己的难受，自己咽到肚子里，眼里却只有我的开心快乐。
  曾几何时，我觉得你是幸运的，带着开心离开了人事，将所有的愧疚都藏起来，不想让我发现。
  只想暗中为我高兴，可你没有想到我会找到你吧，而且将你藏起来的愧疚重新拾了起来……
  你的头颅是朝南的。
  南边就是我们经常奔跑的田地，那是你心中永远的放不下吧。
  提前几个月找我，我却从来没有带你去那里跑跑，你有没有觉得终究是错付了……
  虽然，以后的每天，我都会选择这块地方打卡，但我多么希望，突然有一天你会从草丛里跑出来，然后陪着我一块大杀四方，享受赢家的喜悦啊！
  我每天都会从赢来卡片里，挑选出我最喜欢的五张，丢到你的身边，你又知道吗？
  我的小伙伴们都问我，为什么每天都往河里丢卡。
  我笑而不语。
  我心里的痛，说出来，他们又能懂得几分？
  最重要的是，倘若我说出来，又怎么可能不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长大了，我不想在你面前哭，我想让你永远看到我快乐的一面。
  哭？眼泪都在见到你嗯那一刻流过了，让你见一次就够了，见得多了，你又该“哈哈哈哈”的嘲笑我了吧。

  给你卡，也是我的一个美好的愿望。
  我知道，在你眼中，最快乐的事情，就是陪着我在夕阳下奔跑了。
  无忧无虑，有的只有一马平川的前方。
  那是你我的从前回忆。
  但我因为近期的爱好，忽略了你，可能你也在纳闷，小小的卡片有什么好玩的？
  我也希望，你再活一世，带着这些卡来找我，来跟我一决雌雄，我有信心打败你，打卡我可是从来没输过的。
  我知道，这一切，对于你来说都是于事无补了。
  咱俩都是笨蛋。
  你输了，你输给了小小的卡片。
  我也输了，我输给了你对我的信任。
  我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就不能带你去田地里跑一跑呢，离我家就三四百米的距离，却成为了我这辈子最难以逾越的鸿沟。
  你也是傻，说你你也别不乐意听，我不懂你，你就不会自己跑吗！你跑出去，我还能不追吗！到了田野，我还能不和你玩吗！
  你干嘛非得等我！
  我配吗！
  我值得你的等待吗！
  或许在你眼里，我永远都不会犯错，因为你蠢，你是个哑巴，你不会表达，你只会包容，包容，再包容……
  而我就是个混蛋，我的一再的冷落，你却依旧对我热情。
  长大了我知道一句话，狗不嫌家贫。
  我当初竟然还怀疑你是找到了新主人……
  你说我可笑吗？
  我猜你现在正在某个地方捂着嘴嘲笑我吧，笑吧，笑吧，尽情的笑吧……
  如果你还在，你估计又会摇着尾巴过来同情我了吧。
  但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对不住你，我辜负了你最后的热忱……
  如果你会说话，这时候估计会说了：兄弟，没事，没啥大不了的，跟我一起来，张开嘴，伸出舌头，哈哈哈哈……
  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就像咱俩在田野里奔跑，前路以前平坦，到处都是方向，去哪都不怕，因为身边始终会有你。
  之后，我再养狗，每一只我都带着去那片田野里玩耍，在你面前开心的奔跑，你羡慕吗？你是不是也想爬起来追随我们？
  当然了，我不是来你面前炫耀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可以放心了，我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你的后辈也会永远记得你的，因为每一只我都跟他们认真讲述过你，他们都对你很敬佩呢。
  也许，并不是你想去田野里跑，而是你以为我想去跑，你只是跟随者罢！
  再见了，老伙计！
  对不住了，老伙计！
  我非常想你，老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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