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上学的路上很平静，到了学校里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有一些人在王翎羽附近窃窃私语，还指指点点，她全当没看见。有书有题，有老师讲课，谁会在乎那些呢。课间，左青跟王翎羽说，“跟我来，找你有事儿。”

        王翎羽不知道左青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儿，就跟她出去，一直到了操场上。操场上有一些人闲闲散散，不知道在做什么。左青把王翎羽领到看台上，指着一个人朝她玄妙的一笑，就走了。是李彦。

        李彦走过来，操场上就开始有人往这边看了，尤其是几个高二年级的，似乎在确认那和李彦说话的认到底是谁。因为昨天的事和展佳佳的那些话，王翎羽很不自在，说，“我还当是左青找我呢。”

        李彦倒是比以前见面时放松了很多，笑道，“你不知道吧，左青是我三表姑。”

        一句三表姑让王翎羽笑了，说，“那你见面叫她三表姑吗？”

        李彦也笑了，“不，不，我叫她左青。”

        等都不笑了，李彦说，“昨天听说…”

        王翎羽故作轻松的说，“你跟她解释清楚吧，她误会了。”

        李彦说，“我跟她说清楚了，以后她不会找你了。”

        王翎羽说，“哦，那就好。”转身就走，听见李彦在身后说，“我跟她没关系了。”王翎羽回过头，阳光打在那他的脸上，泛着金黄色的光。冬日的清寒从心底掠过，那是他眼神中的一抹绝情。

        “我跟她说清楚了，我以后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李彦又说了一遍。果然是犹来只有新人笑，谁人听得旧人哭。

        王翎羽仍旧转身要走，李彦说，“周末还去鱼塘吗？”王翎羽说，“不去。”

        走出几步，王翎羽说，“我周末还要去新华书店呢。”这一句话是不过脑子的，只从心里说出来。心之所向，无法阻挡。

        周日一早，天还没有完全亮，村子里的就鸡鸣狗吠，人声喧嚣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二奶奶年纪大的人起的早，就出去看了。随着太阳露出头儿，村里的声音更大了。王爱国也出去看了。一会儿王爱国回来了。

        “不好了，说是村里一个叫祥子的让大车给轧了。”

        “怎么回事？”张爱芬也起来了，一边生炉火一边问。此时张爱芬已经是烧农家大灶的一把好手了。

        “早上四五点钟才被人发现的，就在南边公路桥那里。人都死了好久了。那是夜里被运煤车轧死了，没人知道。”王爱国说。

        张爱芬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呦，造孽。”

        “我看村里人都去了，咱们也去看看吧，能不能帮上忙。”王爱国说。

        张爱芬说，“你先去，我吃了饭就去。”然后和王翎羽说，“一会儿你去买点菜，中午早点回家，别去逛了。”

        二奶奶也没回来。二奶奶最爱看热闹了，自然不会回来。王翎羽起来，吃过饭，看看墙上的挂钟，才七点半。她有心事，也在家里呆不住，就拎着菜篮子独自出了门。

        过了路口朝西向大市场的早市走去。路上人不多，镇中，镇小，艺专门口都冷冷清清，人民广场只有一个纪念碑矗立着，小商贩都没出来呢，路过新华书店，王翎羽站住了。新华书店还没开门，一根粗粗的大锁链将门锁的牢牢的。王翎羽想着，不如先去早市买菜，然后再去新华书店看一看，见到了就是缘分，见不到呢，那就是没有缘分。

        已经走过了新华书店，王翎羽无意间看见亮堂堂的公交车牌子上映出新华书店门口的一个人影。她惊诧的又转回身去，只见李彦把自己团成一个球一样蜷缩在新华书店门口，王翎羽叫道，“李彦。”果然是他。

        李彦站起来，开心的像个孩子，“真好，你这么早就来了，我快冻死了。”

        王翎羽说，“你干嘛这么早来？”

        李彦笑着说，“我买本书。”口是心非。

        新华书店的售货员来了，他把自行车锁在新华书店门外，拿出钥匙去开大铁锁，说，“呵，现在的小年轻人真爱学习了哈，这么早来新华书店。”售货员进来，他两个也跟进来。新华书店里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李彦高兴地搓着手说，“新华书店真暖和啊。”

        王翎羽说，“你第一次来吧？”

        李彦笑道，“我经常来。”王翎羽想，鬼才信。

        售货员说，“我去更衣室换衣服啊，你们可别偷书，那里有监控器。”两个人一起抬头看见一个小黑头里闪着红光。王翎羽要买几套试卷，还有参考书，然后又看见几本小说，虽然爱不释手，还是放下了。售货员换了胸前写着新华书店几个字的长外套出来了，悠闲的坐着喝起了茶水。

        王翎羽发现李彦不在身边了，左右张望看他去哪里了，发现他正在看一幅很大的地图。

        这是一幅全国地图，塑料材质，印出了凹凸的地势构造。青藏高原是凸起的，华北平原是平坦的，东南丘陵是疙疙瘩瘩的。李彦伸手出手指，在四川盆地的小窝窝里转。售货员一边喝茶一边说，“不买别瞎摸。”

        王翎羽仔细看那地图，寻找着松果镇，最后只找到了大松市。大松也只是一个很小的点。她用手略略丈量了一下大松到老家的距离，在地图上，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李彦说，“我们把这个地图买回去吧，挂在六叔的小屋里，你也可以去看。”王翎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非常喜欢这幅地图。

        王翎羽拎着买的书和试题，李彦腋下夹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因为这幅塑料材质的地图是不能折叠的，走出新华书店，外面阳光升起老高，微微的有了一丝暖意。

        李彦说，“我们去挂地图吗？”

        王翎羽说，“不行，我要去买菜，我妈说不让我瞎逛。”

        李彦说，“那我去挂地图，你有空就去，没空…，”他笑笑，“没空就算了，别让你妈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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